70第69章

因为时间紧迫,第二天，赵守孝和肖瑶各自先去了赵家和肖家,赵家大堂,少了赵知义和两个妹妹，冷清了不少，赵肖氏想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家老二就越来越不听话了,心里很是不满,便以照顾两个新出生的孙子为由，没有露脸。“哟，原来是二弟呀，你这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啊？”刚刚收拾完厨房,走进堂屋一看见赵守孝,想着他们明明有机会过好日子的，就因为眼前这傻子，他们不得不每天省吃俭用，还要累的半死，心里怎么能够不埋怨，脸上带着冷笑，语气更是刻薄得很。“大嫂，我今天过来是有要事要说的，”经过这么些日子的折腾，赵守孝已经明白，跟这些人生气就是浪费自己的力气，“爹，大哥，三弟，”边叫便看着三人，至于他们同样不好看的脸色，赵守孝直接忽视，“如今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下雨了，难道爹和大哥就不觉得不对劲吗？记得十年前也是这样的。”“住嘴。”正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赵德立刻激动地说道：“赵守孝，你安得到底是什么心思？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这么恶毒，你自己丰收了，就来诅咒我们，你给我滚！”许是因为声音太大，也或者是他在抽烟的缘故，吼完这话整个人就不停地咳了起来。赵守忠连忙上前，给他拍背，端水，“爹，你别这么激动，”话说得很是平静，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现在心里有多慌张，端着水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因为知道那个秘密，所以，这些年欺负起老二来他是一点内疚感都没有，然而，对于老二的性子，他确实明白不过的，在那个秘密没有曝光之前，老二都会孝顺爹和娘的，再说，他也不是撒谎的性子。“是啊，二弟，你也太恶毒了吧，”赵周氏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刚下蛋的母鸡，十年前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基本上就是个禁忌，从那两年熬过来的人太清楚忍饥挨饿的滋味，所以，一般人都不会提起，“真没想到，老二你成亲才半年，就已经办成如今这模样了。”“我不管爹你相不相信，可你们好好想想吧，小妖想到了两个办法，或许可以让粮食不减产，好的话，还有可能会增收，”赵守孝抿了抿嘴，完全不在意在场坐着的人身边都有一杯水，就他自己没有，接着说道：“第一，我看着田里的水稻也算是成熟了，趁着现在天气还好，尽快将它们收割回来，不过，收割的时候留下五六寸长的稻桩，施肥之后很有可能会再长出一季水稻来。”一听赵守孝这话，不止是赵周氏笑了，就连其他的人都吃惊地看着赵守孝，“老二，你要是没睡醒，就回家睡觉吧，别在这里说梦话了。”真是异想天开。“相公，那可说不准，或许那水稻就像二弟所说的那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呵呵，”赵周氏这次笑得更加大胆，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不过，二弟，既然那么便宜，为什么你们家不那样做，而是将水稻收割之后，重新下种？你真把我们当傻子啊，这么好的天气，当然是要等到水稻完全成熟，我们才会去收割的，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虽说就只差几天，可口干相差得太多了，卖的价格也不一样，我说，老二，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第二种方法，那就是等下了暴雨之后，能抢收多少就多少，然后，以同样的方法收割水稻，不过，要注意排水，若是下面的秧苗被泡烂了，估计再长出水稻就难了。”赵守孝不理会讽刺自己的赵周氏，接着说道：“当然，若是不出现十年前的情况是最好的。”“爹，大哥，三弟，我是你的儿子，你们的兄弟，”这话赵守孝说得极为认真，“你们自己也好好想想，我有没有害过你们，这件事情我是建议你们采取第一种法子。”说完，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二哥，你然你知道我们是你的兄弟，为什么那晚的事情你不答应。”赵知节笑着问道：“兄弟不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就算二哥你不愿意享福，那你也不应该阻止我们去享福的道路。”“老三，不管你明不明白，就算是那件事情，我都是为了你们好。”赵守孝本来因为赵知节的话心里有些难受，可一想到小妖说得，问心无愧，便又放下了，“对了，爹，大哥，李青宁，李二少爷他们家的粮食现在已经在收割的，他们采取的是第一种方法。”说完，赵守孝大步地离开，天气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所以，该说的都说了之后，怎么拿主意他是真的做不了主。肖家这边，肖雷和肖李氏听了肖瑶的话后，都陷入沉默，就连肖水刚开口嘲讽肖瑶两句，都被肖雷给吼住了，肖瑶不介意地喝水，看着屋里的四人，知道两位大人在思考，即便是有些顽劣的肖金都乖乖地坐在一旁，她真的有些好奇，这肖雷和她那死去的娘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会让肖瑶感觉撇开对肖大丫的嫉妒无耻做法外，这一家人无论是在脑子还是其他方面都很是不错。“相公，你怎么看？”终于，肖李氏开口，询问自家的相公，这么大的事情，她也做不了主，本来开心今年又是一个好年头，一听肖大丫这么一提及，心砰砰直跳，随后就连眼皮也跟着不停地跳了起来，这天气实在是很不正常。肖雷并没有回答肖李氏的话，而是看着肖瑶，“大丫，你说的再生稻，有几成的把握会有收获？”“五成。”肖瑶开口回答，之所以这么说，是对这个年代的种子缺乏信心，不过，想着自家提高了好些的产量，在她的心里至少也有七成的把握，不过，还是说低一些，无论因为什么原因，这家人都不应该那么对肖大丫的，既然肖大丫已经死了，那么本就对肖家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她，这些人对她而言仅仅是陌生人而已，她之所以会特地来提醒一趟，也只是因为需要她动动嘴皮子而已。肖雷再次沉默，一刻钟之后，便有了决定，“你把第一个法子给我仔细说说。”这样的回答，便已经说明了他的选择。“相公。”肖李氏吃惊地看着肖雷。“走自有分寸。”肖雷安抚着肖李氏。肖瑶点头，接下来的话倒是没有半点因为，毕竟，肖雷只是提前一点时间知道而已，“爹，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希望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来找我，当然，关于再生稻的事情，有什么不明白，尽可以来问我的。”肖雷自然是明白肖瑶这话的意思，看着她离开，“星儿，接下来我们就要忙了，”肖李氏点头，既让肖郎做了决定，她只用遵从就可以了，“肖金，这些天不要乱跑，好好地在学堂里上学，不要给你姐姐添麻烦。”“不会的，爹。”肖金笑着说道。“水儿，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肖雷说完，想了许久，“星儿，我去老家一趟，很快就回来。”肖李氏心头一听这话是又酸又疼，点头，“去吧，这么大的事情，也应该跟爹娘说一声的。”肖雷走了，不过，肖水满脸不解地看着肖李氏，“娘，为什么要管他们死活？”“水儿，住嘴，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你的爷爷奶奶。”肖李氏情绪不高，“这些日子，他们对你还是挺不错的。”“什么不错？不顾就是看在秀才哥哥的份上，”想到李秀才，刚刚还撇着嘴的肖水脸上出现淡淡的红晕，“再过不久，秀才哥哥就要参加府试了，真希望他能再进一步，到时候我就是真正的官家娘子了。”“真是不害臊。”看着女儿的样子，肖李氏心头的阴霾消散了不少，“不过，你要记住，抓住男人的心最重要，娘交给你的那些一定不要忘了，知道吗？”“恩，娘，你放心吧。”肖水笑着说道。这天下午，赵守孝他们家的堂屋里，做了好些人，肖大贵家四个，肖大柱家也同样是四人，赵守孝将自己对赵家人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你们也发觉了？”肖大贵笑着说道，“不怕告诉你们，这些天我都在担忧这件事情，昨天晚上还做了个噩梦，颗粒无收啊。”肖大柱一家的脸色很难看，犹豫不止，他们家很穷，不像肖大贵他们，就算是颗粒无收他们家的人都不会饿死，可是放在自家里，他们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长生啊，要我说的话，就选择第一种，”肖大贵开口说道：“现在田里的水稻也差不多了，口干差点怕什么？曾经野草树皮都吃过的，不过，你现在也大了，我想问问你的意见。”肖长生呵呵一笑，“爹做主就可以了，”不过，说完，还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氏，见她点头，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这样的行为看在肖大贵和陈氏的眼里就格外搞笑。“既然肖大叔做了决定，我自然是高兴的。”肖瑶开口说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肖大叔帮忙。”“大侄女，你太客气了，说吧。”肖大贵之所以会这么快，是因为他相信这大侄女所说的再生稻基本上是可以成功的，毕竟他们水田里那生机勃勃的又一季水稻是最好的证明。“村子里的人麻烦你也去说一声，估计杏花村有好些人心里都隐隐有些担心，我估计大部分人会选择的第二种，我们担心的事情不发生是最好的，可若是真的发生，大家心里有个准备，到时候也不用那么惊慌，手足无措，真正弄得颗粒无收。”肖大贵沉默，这件事情不容易办，可他也明白，这小两口在村子里是什么地位，他们出面还真是不行，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还真是推不了，也不能推，“好，一会我就去跟村长说，在祠堂开大会，让各家各户都去一个人，你详细跟我说说。”肖瑶这边细细地跟肖大贵说着注意事项，好在肖大贵本就是种田能手，许多事情是一点就通，“肖大叔，这事你只要跟大家说清利害关系就行了，至于怎么做，他们自己选择。”“放心吧，”肖大贵站起身来，“长生，你跟我去，通知人，明天我们家收割水稻。”“哎。”肖长生点头。而另一边的肖大柱则陷入沉默，犹豫纠结，既担心事情不发生，他们早早地把水稻收了，卖不了想象中的那么多银子，又担心事情真的发生，差量更少，还真不好选择。“大柱，我们明天也收水稻。”肖大柱他爹突然开口说道，看着肖大柱惊讶的表情，“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比起承担颗粒无收的风险，我觉得前一种更好些。”“好。”肖大柱想了想，点头，若真的选择错了，大不了自己今年累一些，苦一些罢了，总会熬过去的。“大叔，大柱兄弟，你们放心，我和相公如今都没什么事情，明天我们过去帮忙。”肖瑶笑着说道。肖大柱本想拒绝的，可刚刚听着他们所说的法子有些云里雾里的，便点头应下了，“大柱，到时候我们把脱粒的东西搬到晒场上去，你家就两亩天，一天就能够搞定的。”“赵二哥，”肖大柱想说些感激的话，可是，与赵守孝一样，嘴笨，只得用眼神和表情表示，肖大柱一家都清楚，赵守孝家不可能真的没事，赵二哥一有空闲就会去山里狩猎，每日至少是几百文的收入。之后，赵守孝和肖大柱去了祠堂开会，很快，整个杏花村都炸开了锅，原本因为能够丰收而喜气洋洋的村民，都黑了脸，再回家的路上更是脚步沉重，更有甚者是面无血色，回到自己家里，每家每户都开始了激烈的商讨，至于结果如何，第二天看着村东头少数几家上前打招呼，模仿着肖大贵他们的动作开始收割之外，其他人都在收割地里的农作物，等待水稻最后的成熟，不过，心里是在不停的祈祷，千万不要发生那样的事情。而就如肖瑶所想象的那样，除了跟他们两口子比较相熟的见了他们会打招呼之外，其他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很是复杂，羡慕的已经变成了嫉妒，嫉妒的升级成嫉恨，更有那少数几个最初就不满他们的，那刻薄的话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在村子里宣传。对于这些，赵守孝和肖瑶都不在意，毕竟他们做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二嫂子，你去歇歇吧。”肖大柱看着在割水稻的肖瑶，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他记得赵二哥他们自家里收割水稻时，这二嫂子都没有劳作这么久的。“也好。”看着肖大柱一家人除了身体不好的肖大娘，都在田里，“大柱兄弟，一会到我们家吃饭，你也别拒绝，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蒸馒头的面都发好了，肉都买齐了，若是你们不去，我和相公两人也吃不完，那就浪费了。”“那怎么好意思。”肖大柱是真的不好意思，心里明白，这二嫂子是在帮衬着他们家，昨天晚上和翠花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弄出几个菜来，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如今脸都红了起来。“大柱，你跟我客气什么，小妖，你先回去吧。”赵守孝笑着说道，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办法帮着大柱这一家，可是，想到当初教大柱打猎时的场景，实在是惨不忍睹，耐着性子教了一个月，依旧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让他不得不放弃这样的想法，可他唯一会的，能挣钱的也就是打猎了。肖大柱他们家的收成不错，可见大柱他们是用了心的，赵守孝估摸着晒干之后，这两亩水稻估计也有接近五石粮食，这让他们冒险选择这条路之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至于肖瑶家的脱粒扳桶等东西，白天是一直放在晒场上的，排着队开始用，基本上就没有听过。再说李青宁，带回去的消息把他爹给吓了一跳，随后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看来，仅仅只用了两天时间，永昌县下面的各镇个村都知道这两种措施，而杏花村的众多村民，因为县里来人再次强调了这件事情，又多了几户犹豫不止地人开始收割。“小妖，看来我们是杞人忧天了。”八月底，已经收割粮食的那些村民已经按照肖瑶的法子施肥，毕竟既然选择了，就算只有五成的希望，他们也会把它当成十成希望来对待，农村人对田地的认真在这个时候体现得最是明确不过。眼看那些没有收割的水稻马上就到了收割的时间，起床后，看着又是一个艳阳天的赵守孝跟许多的村民一样，尝尝地松了一口气，笑得傻傻地说道，完全没有自己白费功夫的感觉。“是啊，”肖瑶点头，这不寻常的天气同样打乱了她的计划，若是什么灾难多没有还好，要是有，他们两口子这么高调，那些受灾的村民多半都会仇恨他们，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尽力做了补救，就算是真的发生了，她也不担心。仰头看着明媚的阳光,“傻子，又要去跳水了，田里现在又只有薄薄的一层水了。”“我知道。”赵守孝点头，早上起来他已经去看过了。“等到冬天的时候，我试试看能不能做出一辆水车来。”在烈日炎炎下，虽说自家男人挑水的姿势很迷人，看她也心疼他那么辛苦。“水车？是什么？”“就是能够让河里的水自动留到田里的机器。”肖瑶想了想解释道。赵守孝睁大眼睛，“有那样的机器。”“有吧，我也是在书上看见的，不过，从来没有做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肖瑶笑着说道。“那个，小妖，我什么时候能看到那样的书啊。”赵守孝开口问道，他有些好奇，老四读书少他可以理解，可是李大哥应该算是博览群书的，为什么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当然，对于小妖，他心里是一点怀疑也没有。“呵呵，你还是好好地看论语吧，等考取了功名再说。”肖瑶很是聪明的转移话题。“哟，这不是赵二傻子吗？又挑水啊。”三两个看自家水稻的村民看着大汗淋淋的赵守孝，笑着说道：“瞧瞧，这天气，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要下雨，赵傻子，你就等着你那兄弟肖大柱埋怨你吧。”“就是，谁不会知道，早些将水稻收割了的都是跟他要好的。”另一个男人同样开口，村子里之所以会知道赵守孝是最先提出这件事情的，还要感谢赵周氏那大嘴巴，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埋怨赵守孝，也是因为是他让他们担心害怕了这么些天，所以，今天遇上，他们不说两句，心里实在是不甘心。可谁也没有料到，这天晚上，明明已经是八月底，整整一个夏天都没有出现的惊雷伴随这闪电，惊醒了在睡梦中的众人，化亮了整个夜空，紧接着便是豆大的雨点啪啪落下，赵守孝和肖瑶都猛然坐起身来，看着窗外时不时闪过的雷电光芒，惊得不行。“小妖，真的是一模一样，我记得十年前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赵守孝的嘴唇颤抖着，一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窗外。“没事的，”肖瑶握着赵守孝冰凉的手，“起来吧，傻子，别忘了，赵家那十亩水田一点都没有收割。”“哦，”赵守孝愣愣地点头，回神的时候，看见肖瑶已经在穿衣服了，“小妖，你别出去，我记得那年也有人是被雷劈死的。”“呵呵，”肖瑶摇头，“我们必须得去，放心好了，我是好人，老天爷不会劈我的，不过，傻子，你要记住，一定不能站在大树底下，”“恩，”这边肖瑶和赵守孝刚刚收拾好，带着斗篷，其他的蔬菜他们多不在乎，可那一片辣子，她必须得遮着，好在家里编的竹席够大，四周用木棒撑着，架牢，也算是给这片菜地搭上了伞。仅仅就这么一会，两人的裤脚就已经湿透了，“砰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赵守孝看了肖瑶一眼，连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