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70章

赵守孝去开门，肖瑶也没有半刻停留,去了杂物房,拿着两把锄头和镰刀出来,抬头就看见站在雨里的一行人六人,大柱两口子和他爹,还有长生两口子外加肖大贵，一个个手里的拿着锄头和镰刀,显然想法是跟他们一样的,雷声雨声很大，肖瑶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神情都很是激动。肖瑶走进,像往常一样跟几人打招呼，结果，对方只能那个看见肖瑶动了嘴巴，完全没听清她说的什么，接二连三大嗓门的“啊”响起，若不是时间不对，就看着他们带着斗笠一个个侧耳倾听的搞笑模样，她就会大笑好久。“小妖，你说大点声，我们都听不见！”赵守孝离着肖瑶最近，即便是如此，说话都是扯着嗓子在吼。肖瑶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表情很是严肃，“我说，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是跟我们一样要去帮忙吗？那我们就快些去村东头吧，不管是谁家的，能抢收一点是一点，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其他人慌张，忘记了留稻桩。”虽然依旧是电闪雷鸣，可这一次，在场的七个人是将肖瑶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纷纷点头，甩起雨滴无数，这两家人因为这一场大雨，心里很是激动，原因自然是在庆幸他们做了正确的选择，随后又开始担忧，这一场大雨，那成片成片没收的稻田会减产好多，即便是肖大贵，想要帮忙，却也不知道先从谁家入手，于是，习惯性地先到赵守孝家里来，再作打算。如今被肖瑶这么一说，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肖大叔，你在村子里比较有地位，一定要记得提醒他们，留下稻桩，不然，就是真的完了。”锁了门，肖瑶上前几步，走到肖大贵身边，大声地说道。肖大贵一愣，随后就明白肖大丫的意思，虽说，都想着无论是谁家先帮了忙再说，可在这个节骨眼上，缺少的正是人手，最先帮的肯定是自己最亲近的，可真正选择第一种方法的，全村加起来也不到十户人家，这雷电，这大雨，肯定会让人心慌，而早就忘记了之前开会所说的，大丫是想让自己在村东头转一圈，看谁家慌了，赶紧提醒一下。“放心，我明白的。”肖大贵郑重点头，不知为何，自从跟这家走进了之后，以前写下来的冲劲和斗志如今又被点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到村东头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人都到了，乱成一团，男的忙着抢收水稻，女的好多已经开始哭天抹泪，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也不敢听，雷电照耀下，那一个个弯着腰的身子瞬间被雨水淋了个透彻，一张张脸惨白得跟鬼似地，拼命地再抢收，哭泣的脸，声音却被无情的雷电给淹没，看着这幅场景，肖瑶心里突然酸得很，即便这些村民浅薄无知，即使这其中大部分人对她和傻子一点也不好，可此时，看着他们这样，肖瑶还是会为他们难过，心里实在是沉重得很。“肖大叔，你往北边走开始查开，我往和傻子往南边，要快，看看他们早已经忘记了要留稻桩的事情，我们尽力提醒吧，实在不行，师范一下也是可以的。”肖瑶突然改变主意说道，因为之前她是打算和赵守孝直奔赵家的，毕竟那是赵守孝的亲人，在这样的时候，他们是不可能不管的。“行。”肖大贵点头，看着肖瑶和赵守孝，心里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感叹，或许村子里骂了这么些年的傻子，实际上是他们杏花村的福星，当然，这样的感叹也只是在肖大贵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因为，此时的时间并不容许他们乱想。随后，两拨人各自离开，“傻子，你去旁边，让他们记得留下稻桩，小心点。”肖瑶捏了捏赵守孝的手。“你也是。”说完，赵守孝去了旁边的另一家，“停下，冷静点，你们慌什么！”肖瑶沉稳的声音出现在正在田里抢收的一行人耳边，“不是早就说过了，要留稻桩的吗？”众人一愣，回头愣愣地看着肖大丫，只见她理都没理会那些傻愣愣的人，下田，拿起镰刀，在水稻三分之一处割下上面的三分之二，抬头，“不想今年没饭吃，就像这样割，或许等到大雨过后，你们还能够收一次。”声音很冷，不过，气势十足，“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别忘了，不要让田里积太多水，挖沟总明白吧。”那些人傻傻的点头，随后弯曲的身子一起稍稍抬起，对比这肖瑶割下的那株水稻，动作迅速起来，开会时所说的话在耳边响起，许是因为有了那么一线希望，动作更快，却不见最初的慌乱，肖瑶点头，下一家。赵守孝进行得同样很顺利，这个时候的村民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多嘴多舌，小心思一大堆，一看到赵守孝下田，在他们面前割下水稻的样子，再听他说要主意排水问题，慌得手脚都快不听使唤的众人像是一下子找到主心骨一般，僵硬的四肢也开始灵活起来，动作跟着有序。肖瑶看了一眼，满意地点头，于是，小两口就这么交替着一家一家的师范，这路上，碰到了肖雷，正在帮着肖大丫的爷爷，肖林一家子抢收，有肖雷在，他们这一家子倒是没有慌乱，肖瑶沉默地走过，不一会，就到了赵家的田边，赵肖氏已经管不了自己的形象，哭嚎起来，两手颤抖着，老半天才割下一株水稻，随后还要用袖子抹眼泪，看得肖瑶嘴角抽搐，哭泣的妇人她刚才也看了不少，可也没有一个像赵肖氏这般傻缺的，那满是雨水，泥水的袖子去擦自己的眼泪，亏她也下得去手，在看她那动作，他还真以为有了孙子，自己就步入老年了，她好像四十岁都还不到吧。倒是其他的五个人此时紧抿着嘴唇，动作迅速地再收割，只不过，速度是有了，可那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稻谷，下田，“爹，娘，”打了招呼，“记得我说的话，留下稻桩，注意不要让田里积水太深，等到这场雨过后，再施肥，还是会有一些收入的。”看在是自己亲戚的份上，肖瑶特意在众人看她的时候，多割了几株水稻，凑成一把，放进一边的竹篓里，抬起头，任由雨水从额头划过。“你来这里做什么？来看笑话的吧，”赵肖氏尖叫着，“老二那畜生呢！”肖瑶□的赵肖氏，对着赵德说道：“我们还有点其他的事情，爹，你们先忙着，我们一会就来。”说完，无论是三个女人的叫嚷，还是男人的吼声，她都同样不理，转身去了下一家，而隔壁赵守孝无奈地看了一眼说了几句便消停下来的赵家人，见他们有按照小妖的法子收割，放下心来。等到肖瑶两人与肖大贵两人汇合时，天已经有些亮了，积累都是满眼的疲惫，抬头看着依旧是乌云重重的天，一看就知道这雨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停下的，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沉重，随后，即使又惊又下又累了大半个晚上，无论是他们还是田里的人，谁也没有说要去休息。“傻子，你去帮忙，我回去做早饭，让爹娘他们不要担心，我会送饭过去的。”肖瑶开口说道。“恩，”赵守孝点头，看着疲惫的小妖，想要开口叫她不用那么辛苦，若是累了，在家里躺会，这样的话，他此时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用心疼的眼神看着肖瑶，“回去记得换身衣服，别着凉了。”沉默了老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放心，你去吧。”肖瑶笑了笑，实际上这天疲惫对于她来说还真心不算什么，看着赵守孝直奔赵家的田地，转身回家，随后又想着在田里的肖雷，还有肖林，一个是肖大丫的爹，一个是肖大丫的爷爷，总不能不管的。回答家里，肖瑶用最快地速度将馒头蒸上，熬了一大锅姜汤，虽然说是夏天，可这么淋雨，也是有可能感冒的，随后快速地洗了个热水澡，提着两篮子大馒头，同样的两大砂锅姜汤，小心地护着，便再次去了田地。“爹，娘，相公，想过来吃些东西吧。”对于肖瑶没有出现的赵家人，边干活是便埋怨赵守孝，一听肖瑶的话，眼睛一亮，闻着馒头的香味，他们才惊觉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纷纷上了田埂，盯着赵守孝手里的篮子。“你去哪里？”活没干多少，累得倒是不行的赵肖氏，眼尖地看着肖瑶拎着另一个篮子离开，连忙尖叫道，“把篮子留下。”“娘，”赵守孝很是无语，打开竹盖子，“我们这里已经够吃了，你要那么多做什么？若真想吃，中午的时候，小妖还会送过来的，别闹了。”这一次，就连赵德也没有再帮腔，此时他们的眼里就只有馒头。吃着软绵绵，热乎乎的馒头，浑身的力气好似又回来了一般，“咦，二哥，这是什么？”看着篮子里还有一个砂锅，两个晚，赵知节这么问着，人已经蹲□子，将盖子打开，“原来是姜汤啊。”在这一瞬间，赵知节心里是有感动的，他们家里的人没有一个有二嫂想得这么周到的，当然，这感动也仅仅是一瞬间，随后，拿着空碗开始盛汤，喝了一碗之后，浑身的暖了起来。“哎，舒服。”赵知节感叹，蹲□子，又给赵王氏盛了一碗，看得赵德和赵肖氏心里一阵难受，即便是早知道这个老三有了媳妇便忘了老子娘的性子，可不知为何，在这大雨淋漓的时候，心里却格外的难受。好在肖瑶准备的姜汤够喝，并且这玩意也就预防伤风感冒，味道并不好，也没有谁会喝第二晚，当然，最后喝到的理所当然的是赵守孝，好在他自己早有心里准备，并不会将这样的小事情放在心上，再说，他来帮忙之前，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会感激他，他只要做到小妖所说的违心无愧便可以了。“爷爷，爹，大伯，二伯，我做了早饭，你们先过来吃点吧。”肖瑶大声地喊道，让正在劳作的肖家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着肖瑶，随后眼睛睁得很大，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肖大丫会来送饭，而肖家的几个女人这才响起他们家里就只留下了娘一个人，带着几个小曾孙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做早饭送过来，即便她想，她们也不放心。众人盯着肖瑶好半天，才就着水田里的水，洗了手，上了田埂，见肖瑶打开篮子，里面的馒头又大又白，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不过，肖树最先开口，“爹，你先拿着些带回去，给娘还有几个小的，你身子不好，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是啊，爹，你回去吧。”肖河同样劝道，两手已经开始抓馒头，递给肖林，可很跨就发现没有东西可以放，“二伯，要不你们一人那两个，剩下的让爷爷提着篮子回去。”肖瑶看着肖家众人，越看越是觉得这肖家有她不知道的事情，瞧瞧，即便是现在，肖雷主动上前帮忙，很显然，他都是被排斥在外的，没有招架的怒骂算计，只是冷漠地将其当成陌生人一般。“恩，”肖河点头，肖林开始分配，就像肖瑶说得那样，一人两个，至于，肖雷的两个，还是肖瑶给递过去的，看着篮子里不多的馒头，肖瑶自己也拿了一个，在这样的时候，众人吃得很快，两个馒头不到一刻钟都到了肚子里。只有肖瑶自己，一个馒头都还剩下一些，见众人都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篮子里的砂锅，“里面是姜汤，你们喝一些吧。”“大丫，谢谢你。”众人再次发愣，就是肖雷看着肖瑶的目光都更加复杂起来，心想着她是越来越像她了，倒是肖树，沉默了一下之后，很是郑重地对肖瑶说道。“大伯，你说什么呢，快点喝了干活吧，爷爷还等着呢。”别人对她有好感自然是好的，不过，她也不想太好了，毕竟做这些事情她只是觉得身为肖大丫的自己，应该做而已，对于她来说，也只是浪费一些面粉，一些体力，并没有付出感情，所以，看着肖树这么郑重其事的道谢，反而有些心虚。等到所有人都喝过姜汤之后，肖瑶留下一句中午会送饭过的来的话就离开了，赵家这边一共有十亩水田，这么多人，只负责收割，往家里般，看着速度，加班加点的话，到晚上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杏花村的村民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看着黑压压的天气，谁也不会去奢望这雨下一会就会停下，即便是累死在田里，他们也不会停下手中的动作，雨点再大，甚至有时候打在脸上生疼，他们也不敢多歇息，因为他们明白，越失望后，收成就越少。“你刚才去哪里了？是不是将吃得送给你的野男人了？”肖瑶的回归让心慌憋气的赵肖氏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什么也不管地跳出来，指着肖瑶的鼻子开口说道：“肖大丫，别忘了，你现在是我们赵家的人，你擅自送吃的给别人，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娘，你再闹的话，我和小妖你回去了，你们慢慢在田里折腾吧。”赵肖氏的声音尖利得很，使得赵家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赵守孝一听这话，脸都黑了，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小妖自然是去了肖家田里，肖村长对你那么好，你现在又没有想过他，刚刚你吃馒头的时候，你想过他了吗！”本来开始只是想反驳赵肖氏的话，可越说，赵守孝越是发现自家娘没良心，肖村长做的事情很歹毒，可他对娘的好赵家所有人都不能否认，可刚刚，在她吃馒头的时候，恐怕一点也没有想过吧。“你，你。”赵肖氏被赵守孝这话说得有些心虚。肖瑶扬眉，现在她倒是有些相信什么叫做天作之合，或者是天生一对，如今，她和傻子之间的默契越来越好，自己都没说是给肖家送吃的，他就能够想到，不错嘛，没有辜负她对他那么好。“老大媳妇，你送你娘回去吧，她在这里，也没干多少活，尽是添乱。”在这个时候，谁还有好心情，好脾气，本来赵德是想让老三送赵肖氏回去，他身体不好，也可以趁此机会稍微歇息一下，可一想到早晨的事情，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老大媳妇，回神过来，竟是一点也不后悔，补充道：“回去了就过来，老婆子，你就在家里照顾老四媳妇和几个孩子吧，我们的午饭不用你操心了。”即便老二两口子什么也没说，赵德也清楚，既然早饭都是他们准备的，那么午饭也一定是他们准备。“老头子你。”见众人神色都很不耐烦，赵肖氏也明白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只是恶狠狠地瞪了赵守孝和肖瑶两眼，“娘，我们快走吧。”这个时候，赵周氏是一点偷懒的意思都没有，家里收的粮食越少，他们挨饿的可能性就越大，自从大雨下来之后，她心里已经同赵家其他的村民一眼，后悔了不知好多次了，若是早知道会如此，他们也早早地将粮食收割了，瞧瞧早收割的那几家，如今谷子都晒干入仓了，而他们，却只能在这里抢收，她可以想象，这一次的收成会减少好多。赵肖氏也累得不行，顺着赵周氏这个台阶就下去了，接着，肖瑶赵守孝两人开始痛其他的村民一样，利索地抢收，为了让自家男人少受点累，肖瑶是卯足了劲，那速度，跟赵守孝一般，看得赵家的几人傻了眼，只有赵守孝很是心疼。这边忙碌的肖瑶不知道，因为她今天早晨的举动，在肖家牵扯了不少的事情。昨夜，看着肖雷出门，肖李氏即便心里不愿意，也没有劝他，直到天亮，快到吃早饭的时候，肖雷都还没有回来，肖李氏有些坐不住了，肖家那些人，凭什么让自家男人那样的累死累活的。“娘，要不，你去叫爹回来吃饭吧，外面下这么大的雨，爹若是不吃饭，身子肯定受不了的，到时候那边的人不会心疼，只有我们心里难受。”肖水看着肖李氏眉头紧皱，时不时就看向院门口，便笑着建议道。“恩，那你们两个在家里等着，水儿，看好弟弟，这么大的雨，很危险，你们千万不要出门。”收拾好自己时候，肖李氏回头叮嘱肖水，见一双儿女都点头，才转身离开。“肖郎，该回家吃早饭了。”来到田边，肖李氏温柔的声音在大雨下水也没听到，看着浑身上下跟个泥人似地肖雷，依旧在不停地收割水稻，心疼得不行，见他没理会自己，只得挽起裤脚，走到他的身边，将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肖家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肖李氏，就连平日里经常跟她作对的两个妯娌，都仅仅是抬了一下眼皮，接着干活。可肖雷却第一次对肖李氏心生不满，他们家的水稻已经收割了，猪草也有红薯藤，所以，并没有什么活，见肖李氏空手来，并且没有跟其他的人打招呼，只是单单地叫自己回家吃饭，这样的行为，让他和今天早晨送饭的大丫一比，脸一黑，“我吃过早饭了，你自己回去吧。”说话的语气自然不见好。即便在家人和媳妇之间他选择了媳妇，可是在这样的时候，星儿竟然一点想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这让他怎么能够不失望，特别是刚刚家人抬眼皮的动作，那么默然。“肖郎。”肖李氏愣愣地看着埋头苦干的男人，很是委屈，眼眶发红，自己自从他离开之后就那么担心他，她怎么能够这么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