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耶律濬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已经被苏浅眉刚才的话搅乱了,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样轻易地被激怒,就因为她刚才的出尔反尔,还有那句没有丝毫留恋语气的“我们和离”了,他的心无法平静了!于是,他的眼底宛如寒霜笼罩,脸上却闪出一个明艳的浅笑,视线从苏浅眉身上收回来,对李清雪道:“一个外人而已,的确不适合见皇上,我们进去吧。”苏浅眉正转身走,听了这话不由回头望向那颀长挺拔的背影,碰巧,耶律濬也不由再次回头看过来。四目相对,冰刀霜剑,缤纷四射!随即,两人各自冷漠地收回,一个往里走,一个往外走去。刚一回头,耶律濬的心便软了,自己为什么要在两人关系上雪上加霜呢?她对自己已经快没有信心了,干嘛要和她对着干?他不由再次回头,并且下定决心,若是她再看过来,自己绝不故意用那么冰冷的目光看她。可是,他频频回头,却在没有换来她的眷顾,哪怕一次。她就那么挺直脊梁,没有一丝留恋地提着裙裾往外走着,步履匆匆又不失优雅,连一个侧脸都没有,就像和离那天,任自己望穿秋水,也没有等到她回眸一次。耶律濬的心不由坠了下去,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了出来。自己和徐灵儿之间似乎出现了一个裂痕,一个不知道如何出现、更不知道怎么弥补的裂痕。但现在他不能表现出多少情绪,在李清雪面前,自己不愿意露出更多的心虚。“濬,你是不是对灵儿有了好感?”李清雪的语气试探着,脸色带出了一抹暗淡与忧伤。耶律濬最后一次忍不住回眸啊可能去,苏浅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转过头看着前面的游廊,边走边淡淡回了一声:“嗯。”声音很轻,语气却很从容,就在他回答完后,迎上李清雪犹豫哀怨的眼神,他似乎感觉有一点点心虚,但很快他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速度快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李清雪周身一怔,缓缓仰面看向他,泪已在眼眶里打转,那梨花带雨的娇态与哀怨比大声质问更有效。“我怎么办,濬?……”李清雪手里紧紧攥着锦帕,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泪,压低声音问道。李清雪看耶律濬不住回头看徐灵儿,心里早知道了七八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向来只有女人来讨好他,哪有徐灵儿那样倔强的九头牛都拉不回的人?看着他眸中的失魂落魄,她不由痛恨起徐灵儿来。这个女人竟然比自己还厉害,可以让耶律濬对她由讨厌变成牵挂、喜欢!耶律濬顿了顿,轻抿了一下嘴唇一字一句回道:“清雪,好好做你的贵妃,皇上一定很疼爱你……”说完,便越过李清雪踏上台阶,挑帘进了延年殿。这殿里前面是会客,后面有书房和寝室。耶律濬在公公引导下,进了拓跋勋的起居室。*榻上正半躺着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头发泛着白霜,神色极其憔悴,但面容却不乏俊朗,他看见耶律濬进来,脸上立刻闪出一抹亲切地笑容,微微伸手招呼道:“肃北王爷终于来了,朕真是高兴……”耶律濬快走几步,到了*前,先跪下行礼:“耶律濬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快平身……”拓拔勋想要起身,却剧烈地咳嗽起来。旁边的公公马上上前轻拍着他的背部帮他缓解着。半晌,拓跋勋缓过来,命宫女给耶律濬沏茶,同时对周围的公公和宫女道,“你们先下去吧,朕要和肃北王说几句话。”说完后,他见李清雪还在旁边沉默不言,便和蔼地朝她挥挥手:“爱妃也先退下休息一会儿吧。”李清雪温和的福身,然后慢慢退了出去。这下屋里只剩了耶律濬和拓跋勋。拓跋勋慈爱地打量着耶律濬,缓缓道:“你和她长得真像……”耶律濬敛着神色,微微垂着头,没有回应。这个时候,自己实在不适合多说什么,而且自己也感觉没有必要。逼父母自尽的仇人已经被杀,自己无仇可报,所以那个身份对自己来说,无足轻重。“朕知道你的顾虑,”拓跋勋微微笑了笑,带着几分慈爱,看着他,继续说,“从你愿意来看朕,你的身份就不言自明了。朕希望你知道,这些年来,朕一直都盼着你回来。这里是你的家,轩儿,你在外面太久,该回来了。这个位子本来就是你的,没有人可以替代,朕不过是替你守着而已……”耶律濬抬头望进对方的眼底,那里充满了真诚,没有一丝虚假。他一时感慨万千,却不知如何说起,面对拓跋勋的期待目光,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缓缓道:“我从来没有这个打算,这次来西然也纯粹为了私事,不得不来。现在事情也办完了,我很快就会回大夏,在那里安心做我的肃北王,这里有几位优秀的皇子,不管是谁,将来都可以带给西然无尽的福祉,我就不参与了,我有我的生活。”拓跋勋一听,急了,颤巍巍地想要坐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最终还是半躺在*边微微喘息着看着他:“你不会这样无情的,这是你的国家,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父母的前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为了西然,你一定要回来,朕请求你……”看着对方用尽力气说着话,耶律濬心里大不忍,可是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轻易放下。“皇上,我久居大夏,西然对我来说真的很陌生,最重要的是,父母的仇已报,西然皇上也管理的很好,我没有必要出现,希望皇上能体谅我的心情……”他走到*前安抚拓跋勋躺好,然后坐下,带着一份语重心长解释着。拓跋勋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不赞同耶律濬的话,等他一停顿,马上喘息着争辩道:“轩儿此言差矣!这里是你的根,住上一段时间你就会熟悉,皇上与皇后的仇虽报,但这并不是他们的最终希望!现在西然国内矛盾重重,藩镇割据已经露出端倪,地方正在威胁皇权,我担心很快会变生肘腋……咳咳……”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耶律濬忙轻拍着对方的背,心里不由涌起一种血浓于水的感觉,他是自己的小皇叔,闻得自己父母被害,他扯起大旗,聚集二十万精兵,势如破竹攻入京城,将挑起事端的同样是自己皇叔的拓跋利杀掉,用了雷霆手段迅速将西然的政局稳定。当年风华正茂的小皇叔现在已如夕阳,江河如下,岁月真是一把锋利的尖刀!拓跋勋缓了过来,拉住耶律濬的手,露出一份忧伤,轻叹一声:“轩儿,你也看见了,我的三个儿子,就瑞不错,可惜他志不在此,无论怎么劝说,他死活不当储君,而治和哲心有余力不足,才能实在不能服众,若是让他们担起重任,我只怕将来西然江山就会四分五裂,这样的话,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会难过……”耶律濬无言以对,将头微微别向别处。在这个长辈面前,他无法将心意坚定,只淡淡道:“退一步讲,我就是回来能做什么?别人就可以服我么?我恐怕连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不如,况且我和拓跋瑞一样,对于皇位之类半点兴趣也没有,皇上还是另想办法,比如提高皇子的才干什么的……”“轩儿……”拓跋勋看着耶律濬就是不做回来的承诺,眼泪忍不住的哗哗流,以至有些泣不成声。看对方像孩子一样哭得汹涌,耶律濬手足无措了,他坐卧不安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能来帮着自己劝慰一下,只好硬着头皮,努力将语气放到最温和哄着拓跋勋:“皇上,别这样,伤身子……”“我们西然马上会有危险了……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拓跋勋不指名也不道姓,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耶律濬满脸黑线,却不能再说什么为自己辩解,对方情绪不稳,自己不能刺激他。拓跋勋哭着,忽然挣扎着要下*。耶律濬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忙手忙脚乱的搀扶对方颤巍巍地下*来,他正要说话问原因,拓跋勋竟然给他跪下了!“皇上,你这是何意,快快起来!耶律濬承受不起!”他立刻跪在拓跋勋身边,试图扶他起来。可拓跋勋赖着不起来,积攒着精神冲耶律濬央求道:“回来吧,你不会来,今天我就不起来……”耶律濬现在根本来不及考虑什么,拓跋勋这个举动出乎意料,让他深感意外,纵然他再冷傲无情,也做不到平静淡定。里间这一切,都被隐在外面僻静处的李清雪听到了,她的俏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胜利微笑。自己终于摆脱这个老男人了,要是耶律濬当上皇帝,那自己一定要做他身边最受*的女人,这点自信是有的!至于那个徐灵儿,自己一定要彻底解决掉她,这样自己就更没有障碍了!里间耶律濬扶着拓跋勋要求:“快起来,皇上--容我考虑一下,可以吗?”-----首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