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下）】

恐惧感犹如周遭的水一样，从四面八方瞬间涌来，侵入了她每一寸肌肤，完全不留给她任何可以呼吸的机会。她憋着气，本能地憋气息，她知道，憋不了多久的。不单单是恐惧感，伴随着这恐惧感而来的是那段回忆。幽暗的长路，两边全是熊熊燃烧的烈火，那是通往鬼界地狱之路。她仿佛有置身其中了，在路边那深深潭水前驻足。随后，机会便模糊了，只有那种窒息感，而后便是呛水的感受，难受得她的肺，她的喉全都要炸了。她却死不了。濒死的感觉一直都在，却怎么都死不了。那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命竟如此的硬。开始挣脱，惊慌地挣扎，双手不停地拍打着，一下一下皆重重落在昊天身上，只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起不了。纤腰上，昊天的手很紧很紧，紧得她都快动弹不了了。她想叫，想喊，想怒骂他。却不敢开口，只要她一开口，水立马呛鼻。两人就沉浸在水中，她的挣扎越来越无力，瞪大了双眸看着他，眸中千言万语。而他，紧紧地拥住她，浮在水中，一样是看着她，认真而坚定。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安心，只要他在，她可以什么都不怕呢？终于，琉璃憋不住了，眸中的千言万语尽数化成了恐惧，紧闭的小嘴骤然松开！然而，就在这瞬间。熟悉的气息蓦地闯入，突然得让她缓不过神来，依旧恐惧着。他的那看似薄幸的唇就覆在她唇上，堵住了她的小嘴，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拉开她紧紧抱在他腰上的手，让她放松。只是，还刚刚离开，她又骤然抱紧，还是慌张。他并不急着，吻缓缓加深，也不再拉她的手，双臂就拢着她。渐渐地，琉璃沉溺了，这一呼一吸皆是他的气息，满满的都是他。这才发生，自己却这个男人已经是如此的熟悉了。终于，她那几乎是勒着昊天的手一点一点地松了，渐渐地同他一样，只是拥着。这个吻，其实一点儿也不漫长。可是她却感觉仿佛过了一生一世。他齿贝轻噬，吻得小心翼翼，吻得温柔逼真，渐渐地缠绵而悱恻，渐渐地深入，不知不觉变得热烈。她承受着，身子不住往后仰，手放得更松了。而他的手反倒越发的紧，紧紧地贴着她的身躯，随着她后仰而前倾，为因专注于这个吻，都忘记了初衷。她下意识地想回应他，却是笨拙地不知该如何回应，缠在他精炼有力的腰上的手竟是缓缓地松开了。她居然敢了，她都没有意识道。双臂划过水，揉在他脖颈上，又一次将自己送了上去。他那沉色浓浓的眸中有了笑意，气息都快用尽了，却还是不想停止这个吻。带着她，一点点地往上浮，一点一点，不一会儿便浮出了水面。这时候，他才舍得放开她的唇，却依旧抵在她唇上，低声，“傻帽，还怕不怕。”她没回答，喘息着，气息很不稳。他不追问，耐性地等待着，任由她看着，那琉璃一双透彻而灵动的双眸里，满是他不太明白的神色。这个女人怎么又要哭了呢？究竟有什么好哭的呢？琉璃不哭，良久才有了动静，却只是吸了吸鼻子，仍看着昊天，不言不语。“不怕水了吧？你现在就在水中。”昊天又说道。琉璃还是不答，昊天无奈，拉着她的手，淡淡道：“跟着我，不用动用护体流光，深呼吸，憋住了一口气，沉下去。”琉璃还是没反应，昊天却也不给她太多的时间考虑，猛地就又将她拉入水中。琉璃一开始还有些慌，下意识地想挣扎，昊天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两人皆是憋着气息，沉在水中。渐渐地，昊天的双足离开了潭底，琉璃见了，双眸瞪大，惊了，她完全不知道这魔头下一步想做什么。“跟着我做。”昊天用了腹音，在水下，声音有些低沉。琉璃直接就摇了头，昊天沉默，紫流光瞬间流窜而出，一下子就将琉璃的双腿扯开了。琉璃慌得要踢腿，却被那紫光束缚得紧紧地。两人就怎么俯看池底，整个身躯都漂浮在了水面上。琉璃渐渐地适应了，紫流光松开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只是，还有些恐惧感。“琉璃，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被欺负了就会躲到这里来。”昊天出声了，依旧是复印，声音沉了低，仿佛是诉说着什么。琉璃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不单单因为是这似乎藏着魔力的声音，更是因为那“小时候”三字。她并不知道他小时候是如何熬过来的，只知道在涟太后和魔宫两大势力的较量下，这傀儡魔君并不好当。“琉璃，水下的世界是最安静的，也是最安全的，我经常一整日一整日躲在水底不出来，谁都找不到我。”昊天淡淡地说着，不经意往潭底角落里望去，似乎又隐约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身影。就蜷缩在角落里，不管动用护体流光，生怕被找到，只能拼命地憋气。“琉璃，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躲在潭地，就你身后的那个角落里，后来大了，魔宫里谁打偶奈何不了我了，累的时候，我就想我们现在这样，全身心的放松，浮在水面上。”昊天的声音还是那么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起这些，这些连毛球管家都不知道的事情。这时候，琉璃才大惊，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水中了，而是浮在水面上，背部都离水了。她居然可以这样。“琉璃，不怕水了吧。”昊天又问道，声音里带着笑意。“嗯。”琉璃下意识就回答了。就这话音一落，昊天居然是松了手！“你做什么？”琉璃骤然厉声，急得忘记了用腹音，而是猛地挣扎起来，双腿着地，怒声问道。昊天一愣，他都还未教这女人怎么起身呢，她居然可以在水中站得好好的了，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这里的水及腰，两人就站在水中，一个一脸娇怒，一个哈哈笑个不停。“坏人！”琉璃娇嗔。“呵呵，日后我们的孩子大小就要教他水性。”昊天笑着说道，想都没想就这么说了。琉璃心下一怔，孩子，她从未想过的呀！昊天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微微有些怔，不由得蹙眉，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想到了孩子……“才不为你生孩子，你想太多了。”琉璃故作没好气说道。她还真不敢想象若是真有了孩子，那孩子该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呢？昊天是堕灵，原本给属于魔界，却因涟太后的仙骨魔血的孕育，而成了是无界者，可契约六界界弩，不归属于六界的规则之中。而她，她至今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属于无界者，还是同小龙王一样是超出六界，属于一些小的空间呢？只是，如果她是属于这类似浩瀚之海这类小空间，她已经也要在六界规则之内的。她不可能同时拥有蓝光、紫光，还有修罗的红莲烈火！她的原形是猫，她更类似于妖。从她有记忆起，她就是一只猫了。又或者，她和昊天一样也是无界者，只是，她忘记了幼时的什么。两个无界的孩子，他能永远怎样天资呢？“想什么呢？”昊天蹙眉问道。琉璃这才缓过神来，淡淡道：“魔头，你说我是不是也是无界者呢？”“无界者必先属于六界，你的护体蓝光并不属于妖界。”昊天淡淡说道。“那我是什么东西呀？”琉璃急了。“只要你存在，天地史书一定会记载的。”昊天说道。“即便是拿到了天地史书，也不一定能看到我们想知道的，当年修罗凌王能看到也是九牛一毛。”琉璃说道。“彼岸呢？他看到了多少？”昊天问道，眸中隐着一丝复杂，他多多少少猜测得到这本史书不一定在修罗界中了。“我也不清楚，反正看得比我多，彼岸的修为在你之下，即便他得到了，看到的也不会超过你。”琉璃说道，猜得到昊天担忧。对于修罗的那张灾难，两人都是心照不宣，从挑明过。“修罗凌王一直都是公开这本书的吗？”昊天又问道，如此重要的东西，岂能是随便可以看道？“正是因为这本经书的特殊性，修罗凌王并没有管得很严，就放在宫内炎火大堂中，小主人天天守在炎火大堂中的烈火边，我就能跟进去了，所以，彼岸一样进得去。”琉璃解释道。昊天点了点，视线开始缓缓下移。琉璃的视线亦是缓缓下移，这才发现自己那白纱长裙已经完全的透明贴身，一身的曼妙玲珑早就被一览无遗了。下意识地往水下沉，避开昊天那认真的眼睛，小脸又开始发烫。似乎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场合！昊天却是认真问道：“琉璃，你裙角的彼岸花呢？”他的视线落在琉璃裙角上，方才他就注意到了，她裙角上那朵妖红的彼岸已经消失不见了。那应该是一个烙印，烙在琉璃身上的印记，即便彼岸不贴身跟随，这烙印也依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