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湘云直言比戏子 莲心护姐暗嘲讽

这天，众姐妹陪着贾母聊天解闷，看到王夫人携带着薛姨妈和宝钗进来了。王夫人先请了安，才站到了贾母身边来。薛姨妈笑着邀请道：“老太太，我们原也不敢过来邀请您，不过我的儿说老太太向来疼爱她，我就厚着脸皮过来了。”贾母笑着问：“薛太太这是什么话，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又不是什么外人。”薛姨妈笑着说：“二十一我的儿就及笄了，我原也是就如往常一样，蒙太太的喜爱，说请老太太及众位姑娘一齐聚聚，大家热热闹闹的开心一下也好。我想老太太也许会喜欢，就过来邀请了。”贾母一听就乐了，她看着低垂着头的宝钗说：“这是应该的，宝丫头的及笄怎可以草率？这可是一件大事啊，宝丫头长大了。我看啊就让凤丫头安排安排，办几张酒席，请一下戏班子来热热闹闹的庆祝一番才是。”薛姨妈一听就乐开了，她笑着说：“能得老太太的喜欢就是我的儿的福气了，老太太高兴就好了。”王夫人也面带笑容的说：“宝丫头端庄懂事，不光老太太喜欢，我们也疼爱的紧。我看啊还是隆重一点好，毕竟这是宝丫头头一次在荣国府过生日，又是及笄之日，马虎不得啊。”贾母笑着点头说：“就让凤丫头去办吧，她知道如何做的，叫鸳鸯拿出二十两来，我们也陪宝丫头一起庆祝。”凤姐也应了下来，不过她开着玩笑说：“老祖宗才出二十两银子啊，那还不是要我来掏自己的梯己啊。难道老祖宗要留着压箱底不成？这些哪够啊。”贾母笑着说：“就你这张嘴敢说。整天眼巴巴的瞅着我那梯己。”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了。贾母转向宝钗，亲切的问：“宝丫头喜欢吃些什么，喜欢看怎样的戏，还有什么想要的？”宝钗知道贾母喜欢热闹，喜欢吃甜点，喜欢食物比较烂的，也笑着一一回答。贾母一听更加开心了，一个劲儿的夸奖宝钗。宝钗也只是微笑的推辞，摇头称赞黛玉，莲心两姐妹才是真正的好。贾母拍拍宝钗的手，慈爱的说：“要我说啊，这几个姐妹都不及宝丫头啊。”薛姨妈笑着说：“老太太还是不要再夸奖她了，一个丫头片子罢了。哪比得上众位姑娘。”事情就怎么定下了，大家一起为宝钗过生日。湘云原本已经打算要回去了，贾母挽留她说：“等你宝姐姐过完生日再走吧，反正也就差那么几天。”湘云一听也就决定留下了。几个姐妹就一起商量着如果给宝钗准备生日礼物。探春决定送自己写的字，惜春决定送自己做的画，迎春考虑了许久决定送一本书，湘云听了决定送自己绣的手帕。这下只剩下了黛玉，莲心两人。黛玉想了想说那我和妹妹就合送砚台好了，反正宝姐姐一定常常用得到它的。于是大家就决定了下来了。不过宝玉却开始发愁了，自己该送什么呢？莲心看到了宝玉苦思冥想的表情，微微一笑说：“二哥哥又何必如此？宝姐姐有一个金锁，听说需要有玉的方可配，二哥哥何不送宝姐姐一块玉？”宝玉一下子茅塞顿开，他笑着对莲心说：“还是莲妹妹懂事啊，这样一来宝姐姐就可以将玉送给她未来的夫君了。”莲心有些头疼，宝姐姐未来的夫君就是你自己啊，怎么这么明显的话都听不出来。她微笑着说：“二哥哥，宝姐姐将来的夫君如果连一块玉也买不起，你以为宝姐姐会嫁给他吗？”宝玉仿佛这时才明白了过来，他微愣了一下，才回答说：“也是，宝姐姐家那么有钱，将来的夫家一定也不会差到哪去。不过，我想我送的玉代表着我对宝姐姐的关心之情，他应该不会介意才是。”莲心正色的回答：“一定不会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二哥哥疼爱女孩子的心。”宝玉微微笑了，他有些激动地看着莲心说：“还是莲妹妹理解我啊。女孩子是水做的，干净；男孩子却是泥做的，浊气逼人。我看着满园的姑娘们就想护住她们不让别的男子熏臭了她们。”黛玉皱眉，轻声喝住了莲心，淡淡的说：“二哥哥好大的志气啊，不过我的妹妹自有我这个做姐姐的护着就够了，二哥哥还是先保护着自己园子中的几位姐姐吧。”宝玉笑着说：“玉妹妹不用担心，袭人，晴雯等人我平时都不会为难她们，我把她们都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来看待。自然会护着她们的。”莲心看着宝玉似笑非笑的说：“希望二哥哥记住今天自己说过的话，可不要忘了才好呢。”宝玉奇怪的看着莲心，有些不解地问：“莲妹妹为何这样说呢？我自然是会记着的。”探春笑着说：“玉姐姐，莲妹妹以前少来自然不清楚二哥哥可是很疼他园子里的丫环的，有时我们都会嫉妒呢。”湘云也笑着说：“三姐姐那是什么话？袭人姐姐那么好，爱哥哥自然要好好的疼爱她，难不成还对袭人姐姐凶？”迎春点头说：“是啊，袭人姐姐确实也对二哥哥很好，二哥哥对她好本也是应该的。”惜春却没有开口，只是微笑着。莲心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不屑。宝玉与袭人是什么关系，她根本不相信没有人察觉，不过既然你们想掩饰自己也不会拆穿就是了。黛玉也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她根本不关心事情如何，只要不会伤害到自己和妹妹，自己也不会多管闲事就是了。很快，宝钗的生日就到了。贾母命人在自己的院子里搭起小戏台，又办了酒席，邀请大家一起过来。贾母让宝钗点第一个戏目，宝钗推辞不过，只好点了一折《西游记》。贾母非常高兴，又让王熙凤点下一出戏。王熙凤也明白贾母的喜好，也点了一出《刘二当衣》，贾母也高兴的很。然后就让王夫人，薛姨妈，黛玉，莲心等人一一点过，最后又让宝钗点。大家热热闹闹的，倒也容易过。王熙凤看着台上的小旦笑着说：“你们猜猜看，那个小旦像谁？”大家一看，倒真的有几分像林黛玉。不过都不敢说出来。史湘云一看就笑着说：“我知道，像玉姐姐。”黛玉眉一皱，心里不喜。莲心赶紧按住姐姐的手，微摇头。黛玉看到妹妹的样子也就放开了眉头，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莲心看着史湘云，似笑非笑的说：“云姐姐，我看着怎么不像姐姐啊。你是不是弄错了？”史湘云笑着说：“哎呀，莲妹妹看仔细了，真的很像玉姐姐。”莲心勾起一抹笑，对雪鹰轻声说：“雪鹰，请她过来一趟。”雪鹰区了区身，转身离去。众人不解地看着莲心，不知她在做什么。贾母疑惑的问：“莲丫头，怎么了？”莲心甜甜一笑，欢快的说：“哎呀，老太太，您也知道我最喜欢姐姐了。现在大家既然都认为台上的人跟姐姐长的像，我当然想见一见嘛。难道不行？”贾母笑着说：“这有何难的，叫她下来就是了。”莲心看了看那个小旦，微微的笑开了。她轻声说：“姐姐，云姐姐认为姐姐与她长的像，我看只有一点像的。不管身在何处，永远也不会失去自己的骨气，永远守护者自己的自尊！”那个小旦猛地抬头卡着笑脸盈盈的莲心，怔怔的没有了言语。莲心对着她微笑，轻声说：“我叫林莲心，她是我的姐姐，林黛玉。以后如果你想找人聊聊天，可以来找我。我想姐姐也一定会喜欢你的。”黛玉也笑着对她点头，声音柔和：“你叫什么？”那个小旦轻轻的回答：“龄官。”黛玉依旧柔和的说：“以后有时间可以过来找我们，我想妹妹喜欢你一定是因为龄官值得。”莲心转头看向贾母，撒娇的说：“老太太，可不可以将龄官给我？我喜欢她。”贾母笑着问：“莲丫头为何喜欢她呢？”莲心笑着说：“因为莲心最喜欢姐姐了，也想让人看看龄官可是比一些所谓的名门闺秀更出色呢，至少她知道什么叫做自尊自爱，什么叫做看人最要紧的是看心，而不是傻傻的听风就是雨的，徒惹人看笑话。”史湘云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她瞪着莲心，生气的问：“莲妹妹这话时什么意思？我哪有什么地方不对？明明就是玉姐姐自己与龄官长的像，怪谁呢？”莲心奇怪的看着怒气腾腾的史湘云，笑得明媚如花，她天真无邪的问：“云姐姐为何生气？我没有惹到云姐姐吧？”史湘云指着莲心，怒视着她：“没有？你说的明明就是我。你明明就是在嘲笑我。”黛玉皱眉问：“云妹妹这是怎么了？妹妹何时说起云妹妹了？云妹妹指名道姓的说我，我都没有说什么了，为何对妹妹如此的咄咄逼人？”贾母笑着说：“好了，好了。今儿可是宝丫头的生辰，闹起来像话吗？”史湘云才放下手来，不过仍是生着闷气。撇过头去，不看黛玉，莲心两人。莲心丝毫不在意的笑笑，气死了又与我何干？贾母笑着说：“莲丫头啊，龄官可不能给你哦。我还想听听戏呢。”莲心看看龄官，笑笑说：“那以后再说吧。”黛玉看了看妹妹，微微的笑了。她对着龄官点点头，龄官静静的退下了。史湘云回到院子里收拾东西就要回家去，宝玉赶紧劝她不要跟莲心生气。史湘云生气的瞪着宝玉说：“爱哥哥还是看看你的两个高贵的妹妹去吧，跟着我做什么？”宝玉劝道：“云妹妹这是做什么啊？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你不也说了玉妹妹吗？”史湘云一听就更气了，她一把甩开宝玉的手说：“是啊，她们说我就可以，我说说就不行，是吧。她们都是千金小姐，我只是个丫头片子，比不得她们。那你找她们去啊，为何要跟着我。还是那两个妹妹不要你了，所以爱哥哥才有空跟过来吧。”莲心倚着门淡淡的说：“云姐姐又何必呢？云姐姐怎可能是丫头片子？不过姐姐倒真的高贵的很，现在姐姐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云姐姐刚刚那可是藐视郡主！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了，云姐姐恐怕会有麻烦。姐姐不爱计较，也从不想以身份压人，可那不代表就不会反击！云姐姐现在冲着二哥哥发火又能改变什么呢？让二哥哥远离姐姐还是让二哥哥发现云姐姐其实任性无比又分不清是非？”史湘云怔怔的看着浅笑嫣然的莲心，转身轻灵离去，如精灵一般舞姿蹁跹，渐渐的淡出两人的视线。贾宝玉看着莲心久久回不了神，喃喃自语道：“没有想到莲妹妹小小年纪竟然也懂怎么多。云妹妹你就别生气了，玉妹妹也没有生气不是？”史湘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仍然闷闷不乐的。看史湘云已经没事了宝玉才往潇湘馆而来。黛玉一看到贾宝玉脸一沉，说：“二哥哥安慰好了那娇气的妹妹才有空过来看看啊。不过不用担心，我和妹妹本就是坚强地人，根本不需要有人来做那护花人！二哥哥还是请回吧，省的又有人嚼舌根了。”宝玉赔着笑脸说：“玉妹妹这是怎么了？云妹妹口直心快的，根本不是有意的，妹妹就不要在怪她了。”黛玉冷笑一声说：“二哥哥是说我被云妹妹这样侮辱了还不能生气，免得你那宝贝云妹妹会不高兴，连带的二哥哥也不痛快了，是吗？”宝玉讪讪的开口：“玉妹妹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云妹妹真的是无心的，她只是年纪还小，心地纯然，没有那么多心眼才会脱口而出的。”黛玉幽幽一笑，极尽讽刺，说：“那二哥哥的意思是云妹妹因为天性纯良才会这样口无禁忌，而大家都这样想不过是因为多了个心眼所以才没有人开口，是吗？二哥哥的意思是不是这样啊？”宝玉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找不出话来反驳。他确实是因为害怕黛玉会生气才没有赞同湘云的话，其实他的确认为黛玉与那个龄官有几分相似。黛玉幽幽的说：“我自己也知道你们的想法，不过妹妹说的对，看一个人最要紧的是看内心而不是单单重视外表。只不过云妹妹却不顾场合如此大声囔囔，难道她就没有想过如果是她自己，那她该如何反应？天性纯良就可以以此伤害他人了吗？天真难道就可以当成做错事情后的借口吗？难道就因为她的天真所有的人就都必须对她所作的一切给以包容了吗？二哥哥还是回去吧，免得等下让人看见了破坏了二哥哥的声誉！”说完，黛玉转身就走进自己的闺房，不再搭理傻傻的贾宝玉。莲心对此无奈的摇头，史湘云真的如此天真无邪吗？史湘云也是一个公侯家的小姐，史家也没有比贾家好到哪去，再说了史湘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由叔叔抚养长大，其中的辛酸苦辣有岂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家可以忍受的。不过大家好像都忽略了这一点。莲心在心中暗暗叹气，希望自己的猜测都是错误的，云姐姐真的只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因为自己本来就不讨厌她，可惜她却好像一直对姐姐和自己存在着敌意，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惹到她了？雍王府内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因为这几天王爷周围的温度比平时低了不止十度，脸色阴森森的，锐利的眼神逼得你自己宁愿昏过去，省的如此提心吊胆的。众位侍妾也吓得不敢再明目张胆的争宠了，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被送出府去。那拉氏摇头叹气，看着爷如此的焦躁，说实在的她也有些怕，不过她还是壮了壮胆子，小心的问：“爷，有什么事情，妾身可以帮忙的？爷要顾好自个儿的身体啊。”胤禛看着那拉氏有些惊慌的脸，忽地微微一笑，问：“你可有办法让莲儿过来？”那拉氏一听就明白了爷的心思了，她微笑着说：“那也不是没有。上次我有送帖子过去，不过她们两姐妹却没有来。这次我可以以此来邀请她们，这样莲姑娘不就过来了？”胤禛摇头：“莲儿不会来的，就算你邀请了她也一样。”那拉氏叹气：“爷可以跟莲姑娘说清楚啊，我想莲姑娘会谅解爷的。”胤禛叹气，沉默了下来。莲儿可能原谅自己吗？如果她真的原谅了自己，那是不是代表她不会再拒绝自己了？问题是自己如何让她听完自己的解释呢？那拉氏笑着安慰浑身笼罩在颓废气息中的爷，说：“爷，要不我找一个机会到贾府去一趟，亲自邀请莲姑娘。说不定莲姑娘会答应过来，到时爷还是说清楚的好啊。”胤禛沉默了许久，然后点头同意了，也许莲儿真的会答应过来，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不是吗？那拉氏看到胤禛点头了才恭敬地退下，准备安排好一切，希望可以邀请到莲姑娘，不然爷不知又该苦闷多久了。她微微摇头，无声的叹气，没想到莲姑娘说放下就放下了，连一点解释的机会也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