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去看自己手上的伤疤,南忆夕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丝笑意,她将衣袖放下来,悠悠说道,“这伤疤是我小时候为了救一个朋友弄伤的。”“噢?能说给我听听么?”洛玄凌听到南忆夕的话,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他的黑眸里面掩藏了太多的情绪,以至于根本区分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南忆夕闻言,缓缓垂下了眼眸,片刻之后,她又抬起眼眸,望着洛玄凌,继续说道,“我小时候被父母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我只能够寄人篱下。”南忆夕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伤,有多久没有提及小时候的事情了,她仿佛还能够看到当初那个小小的她,背井离乡,到了东临。不敢多说一句话,每日只能够蜷缩在小小的偏院里面。“我从不多说一句话,生怕多话一句就会惹来灭顶之灾。可是有一日,我却瞧见好几个小男孩一起欺负另一个小男孩,甚至将他推到了水里面,那个小男孩似乎不会水性,在水里面浮浮沉沉,眼看就要淹死,可是其他几个小男孩却只是看着他笑,于是我便忍不住冲过去,伸手拉住了那个小男孩的手。”南忆夕回忆起当初的情景。当时她才刚刚到东临一年,才不过六岁。当时她看到东临国的好几位皇子一起欺负纳兰辰逸,那个时候的纳兰辰逸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他被他们几个轮番戏弄,甚至推到水里面,在水里面浮浮沉沉,眼看就要淹死,可是自始自终,他未曾求过一句饶。她躲在院子里面,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可是她却不敢上前帮忙。因为自幼学习权谋之道,她知道,若是她贸然出去帮忙,便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可是看着纳兰辰逸倔强的神情,她仿佛看到了她自己,就算不受宠,就算寄人篱下,她也不会低下她高傲的头颅。那一双黑眸仿佛穿透了重重阻隔,直直的看进了她的心里。脚步取代了思绪,她冲出去拉住了纳兰辰逸的手,可是那时候的她才不过六岁,就算她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也不能将纳兰辰逸拉上来,只是能够保证他不再被水淹到而已。“这是哪里来的臭小子?!”一个穿着华贵衣裳的小男孩低头看着她,一脸的鄙弃,对着身边的小男孩问道。身边的几个小男孩中有一个立刻谄媚的回答道,“太子哥哥,这是南海的太子南胤,送来我们这里做质子的!”“噢?原来是个质子!呵,本太子倒要瞧瞧,这一个废物是不是能够救得了另一个废物!”华贵衣裳的小男孩闻言,唇角的讥诮之意更浓,盯着南忆夕和纳兰辰逸,悠悠说道。听到纳兰若枫的话,纳兰辰逸眸中迸射出一股强烈的恨意,而南忆夕拉着纳兰辰逸的手也微微一僵。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卯足了吃奶的力气将纳兰辰逸一点点从水里面拉上来。她的手臂架在池塘的边上,纤细的手臂被池塘边上粗糙的石子割裂,鲜血不断的喷涌出来,每用一点力气,伤口就更深一分。南忆夕的眉头蹙得紧紧的,额际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纳兰若枫似乎也注意到了南忆夕手臂上的伤口,他望着南忆夕,沉声说道,“你放手吧。他们不敢真的杀了我的,等我淹的快不行的时候,他们就会救我的。”听到纳兰辰逸的话,南忆夕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他说的如此笃定而随意,难道说他平时就经常受到这样的对待?!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同病相怜,抑或是别的什么,南忆夕的眸中闪过一丝倔强,她盯着纳兰辰逸的眸子,极慢却也极为坚定的摇了摇头,抓住纳兰辰逸的手一丝丝也不曾放松。看到这一幕,站在人群中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俊秀小男孩走到了南忆夕的身边,身后拉住了纳兰辰逸的另一只手,两人一起将纳兰辰逸拉了上来。“萧东渝,你做什么?!”纳兰若枫看到这一幕,立刻冲着那红衣男孩趾高气昂的喊道。萧东渝却是不慌不忙的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走到纳兰若枫的身边,悠悠说道,“太子殿下,今日的惩罚也差不多了。若是真的闹出了人命,皇上会怪罪不说,您以后也没的乐趣了,不是么?”纳兰若枫闻言,点了点头,鄙弃而嘲弄的看了南忆夕和纳兰辰逸一眼,便带着一众皇子权贵们离开了。南忆夕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走到纳兰辰逸的边上,望着纳兰辰逸,似乎在问他到底怎么样了。纳兰辰逸望着眼前小小的南忆夕,想起她方才忍着剧痛也不愿意放手的清澈而倔强的神情,冰冷的心莫名的一暖,他伸手拉过南忆夕的手,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小心的替南忆夕包扎好伤口,对南忆夕说道,“谢谢你,南胤。我去求父皇给你请太医去!”南忆夕听纳兰辰逸如此说,立刻拉住他,摇了摇头。她是南海的质子,本就寄人篱下,而且她敏锐的感觉告诉她,这东临的皇帝似乎很讨厌她。而纳兰辰逸既然被这样欺负,必然也不受宠,何必要他为自己冒险呢?手上的伤口虽然深,但是血已经止住了,相信过一阵便会好起来的,完全没必要请太医的。“没事,你不用怕。”纳兰辰逸见南忆夕拉住他,以为南忆夕是在害怕,伸手摸了摸南忆夕的头,温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