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胤生辰宴请南起和南秀琴,本是为了耀武扬威,炫耀一下他的优势,可是最后却落得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尹流月肚子里面的孩子没有了,而且因为没有证据,南胤明知道就是南起或者南秀琴所为,却奈何不了他们。但是毕竟死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南胤又怎么可能真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于是,朝堂之上,南胤一派和南起一派相争的更加激烈,两派结党营私,互相针对的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就是南武也已经渐渐控制不了局势,而张楚楚和柳贵妃在后宫也是斗得你死我活,互不相让。尹府。庭院里面的草木都渐渐抽出了新芽,原本一片灰败的景象慢慢染上了绿意,带着几分春天的生机盎然,暖暖的阳光斜斜的照射在庭院里面。原本该是极为惬意的景象,可是尹流光坐在庭院里面,却是紧紧的锁着眉头,他的面前摆了好几壶酒,看样子已经空了好几壶。许是尹流光想事情过于专注,竟连南忆夕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发现,南忆夕看了一眼桌上空了的酒壶,蹙了蹙眉头,问道,“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忧心,这样一壶接着一壶的喝酒?”尹流光听到南忆夕的话,缓缓抬起了眼眸,他的眼眸不似平日一般清澈如水,里面映着浓浓的担忧,还带着些许酒醉的迷离。伸手又倒了一杯酒,尹流光紧锁的眉头蹙得更紧,他望着南忆夕,眼神有些复杂,涩声说道,“南胤与南起因着流月流产一事,闹得不可开交,朝堂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东临说是要操练兵马,如今大军已经到了南海的边境,战事恐怕是一触即发!以南海现在的情况,如何是东临的对手?!”南忆夕闻言,只是施施然的坐到了尹流光的身边,一双漂亮的眼眸闪着深邃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悠悠说道,“朝堂虽乱,但是尹家有十八卷卷宗在手,想要稳定朝堂局势,也并不困难。东临兵马强盛,南海虽然不敌,但是你既然敢请我来南海朝堂,怕是已经做好了对付东临的准备了。若事情只是如此,你断不会如此忧心。”尹流光听到南忆夕的话,准备倒酒的手微微一顿,他缓缓抬起眼眸,望着南忆夕,眼中有着痛苦和挣扎,手指紧紧握着酒杯,直攥得指骨发白,他一字字艰难无比的说道,“北漠太子与西岳翎王爷都修书前来,求娶你为妻。”南忆夕闻言,眸中没有一丝波澜。贺文举和耶律翎寄婚书前来的事情,南武虽然还未曾和她说,但是以她魔宫的势力,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听闻南武一收到婚书,立刻召了尹流光进宫,而尹流光出宫之后,便独自坐在庭院里面喝酒,因此,她才特地过来,想要知道南海对此事的态度。“所以呢?南武召你进宫,是想让你劝我嫁给谁?”南忆夕挑了挑眉毛,以慵懒而无所谓的口吻问道。北漠和西岳同时寄婚书过来,以南海现在的局势,自然不敢得罪其中任何一个。何况南海如今内忧外患,与东临的战事一触即发,自然巴不得能够得到盟友,这样好的机会,南武自然不会错过。可是北漠与西岳都要求娶她,南海自然必须做出选择。北漠的势力更加强大,但是北漠与南海却相隔甚远,真的要引发战事,怕是支援不及,而西岳虽然不如北漠强大,但与南海相邻,方便支援。但是对于南海而言,选择任何一方,都绝对不会吃亏,只要和其中任何一国结盟,东临也就不敢再对南海下手了。对于南忆夕无所谓的态度,尹流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望着南忆夕,仿佛想要将她看透,可是他能看到的只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和那红色的轻纱覆面,最终他还是蹙了蹙眉,说道,“皇上说,你可以自己选。”“呵,好大的恩典!”南忆夕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的眉眼因着笑而变得弯弯的,墨黑的眸子里面尽是讽刺之意,从那弯弯的眉眼中流露而出,更显得嘲讽无比。当初,纳兰辰逸修书求娶她为妻,他们害怕当年她代替南胤去东临做质子的事情会曝光,因此狠心下毒杀了她。如今,贺文举和耶律翎修书求娶她为妻,他们又为了能够保住南海,要逼迫她嫁出去,还美其名曰让她自己选,何其可笑?!“琼珞。”听到南忆夕讽刺的话语,尹流光蹙了蹙眉头,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来的讽刺和凄楚,他忽然有些心疼,开口唤了她的名字。南忆夕听到尹流光喊她,缓缓抬起眼眸,乌黑的眸子里面流光溢彩,带着狂傲与不羁,唇角泛开一抹冷冽的笑容,悠悠问道,“那么,尹流光你在这里喝闷酒,是在想到底让我嫁给谁比较好?”她一直把尹流光当做好朋友,纵然知道他们的立场不一致,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可是他,难道也要像那些人一样,为了南海而毫不犹豫的将她出卖么?南忆夕尖锐的话语刺痛了尹流光的心,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痛楚,心头忍不住泛起一抹苦涩。现在的局势,只有南忆夕出嫁,才能够保住南海,使得南海幸免于难。而他,自然是不希望南忆夕嫁给别人,更不希望南忆夕不幸福。他之所以在这里喝闷酒,是为了想要阻止南忆夕出嫁,又要能够保住南海。尹家世世代代都在暗中守护南海,对他而言,南海就是他所要守护的一切,如今为了南忆夕,他要用整个南海来冒险,他的心里何尝不矛盾,何尝不纠结?这样的抉择,又岂是那么容易下的?因此他才会在这里借酒消愁。可是他的矛盾,他的挣扎,她全部都体会不到。她只是问他,“那么,尹流光你在这里喝闷酒,是在想到底让我嫁给谁比较好?”“我只是在想,如果你不愿意嫁,我要怎么保住南海。”尹流光泛开一抹苦涩的笑容,抬眸望着南忆夕,声音依旧温柔如初。听到尹流光的话,南忆夕微微愣住,她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愿意嫁,你不会勉强我么?可是你该知道,我若是不嫁,南海恐怕是岌岌可危了!”“我不想勉强你,也勉强不了你,不是么?”尹流光抬眸,平静的望着南忆夕,握着酒杯的手缓缓松了开来,直到刚才他才明白,原来他真正害怕的不是南忆夕不肯嫁给南海带来的后果,而是害怕南忆夕会嫁。南忆夕缓缓垂下了眼眸,尹流光说的没有错。就算尹流光要她嫁,她也绝对不会嫁。她是魔宫宫主琼珞,是恣意妄为的琼珞,这世上,没有谁可以勉强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只是尹流光这样说,却着实叫她为难了。她宁愿他是真的和那些人一样,在南海的安危面前毫不犹豫的将她舍弃,这样她虽然伤心难过,但至少不会再对他下不去手,至少可以心安理得的对付南海。可是,他没有。在南海和她之间,他没有选择牺牲她。那么,要她如何心安理得的毁掉他一生都在拼命守护的东西?“圣旨到!”尖锐的嗓音打破了庭院的沉寂。南忆夕收回了心神,抬眸望去,只见上次来宣旨的那个太监捧着一卷金黄的圣旨,趾高气昂的望着她,而他的身后站着十几名大内侍卫。“宣魔宫宫主琼珞进宫。”经过上次的事情,太监也知道南忆夕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因此也没有要南忆夕下跪,就自顾自的宣读了旨意。南忆夕对此只是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而尹流光跪着接过了圣旨,将圣旨放到桌上,站了起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南忆夕。南武选南忆夕进宫,南忆夕若是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之前南武为了魔宫宝藏或许还可以隐忍南忆夕几分,可是如今局势危急,南武又让路公公带了大内侍卫前来,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让南忆夕进宫了。“琼珞姑娘,您还是随奴才走一趟吧。皇上说了,今日不管姑娘找什么借口,都务必将姑娘带进宫。奴才也知道姑娘好身手,因此才带了大内侍卫前来,这屋外还有五百御林军随时待命呢。”路公公看南忆夕坐在椅子上一副悠然自得不准备动的样子,不由挑了挑细长的眉毛,尖声尖气的说道。南忆夕闻言,挑了挑眉毛,乌黑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厉色,这路公公虽然看起来笑容可掬,其实却是笑里藏刀,话语之间分明是在威胁她,叫她不要意图耍花样,否则这御林军就要进来压着她进宫。“听公公的意思,今天这宫,我是想进也得进,不想进也得进了?!”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指,南忆夕状似慵懒的看着双手,看也不看路公公一眼,傲慢而慵懒的应道。路公公没有料到他端出这样大的排场来,南忆夕还敢如此嚣张,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尖着声音笑道,“姑娘是聪明人。皇上既然派了御林军前来请姑娘,这进宫不进宫,自然由不得姑娘了!”“我是聪明人,可是南武却好像不够聪明呢!”南忆夕缓缓抬起看着双手的眼眸,眼中满含冷厉之色,乌黑的眸子泛着冰冷的光芒,看的路公公浑身一哆嗦,南忆夕悠悠的继续说道,“我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威胁,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愿意进宫!”“姑娘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皇上派了御林军前来,可不是给姑娘看着玩的!”路公公听到南忆夕的话,再也忍不住了,眼中闪过一抹恼意,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在宫中当差数十年,就算是皇上对他说话,也未曾这样不客气过,更何况只是一个江湖人士?上次他自己独自前来,自然不敢招惹南忆夕,可是如今他有南武撑腰,还有五百御林军做后盾,难道还会怕了南忆夕不成?!“你以为五百御林军能奈我何?”南忆夕挑眉,眸中尽是不屑。不是她夸下海口,就凭宫中御林军那酒囊饭袋的身手,她还真的不放在眼里。这路公公还真是说对了,这五百御林军,也就只够给她看着玩的。路公公听到南忆夕的话,不由怒了,对着身后那十几名大内高手说道,“皇上吩咐了,魔宫宫主若是不愿意进宫,就好生请她进宫!”“放肆!”大内侍卫还未及动手,一直站在一边的尹流光便怒声呵斥道。路公公闻言,不由惊了一跳。尹家少主一向谦和有礼,不管对谁,都是温和的很,他从来不曾见过尹流光发怒,没有想到他竟为了南忆夕出头?虽然他有着南武的旨意,但是尹流光身份特殊,也不好得罪,于是他只好赔着笑脸对尹流光说道,“尹少主,请琼珞姑娘进宫可是皇上的旨意,您阻止奴才,难道是要抗旨么?”虽是赔着笑脸说话,但是其中的威胁警告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尹流光闻言,神色不变,冷然说道,“你只管回去禀告皇上,就说是我尹流光不让琼珞进宫的。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这。”路公公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他本来也不过是领旨办事,自然不想因此而得罪尹流光,可是若是他不能将南忆夕带进宫去,只怕皇上怪罪,因此不由泛起了为难之色。“尹流光,我不需要你为我出头!”南忆夕听到尹流光的话,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却是冷着脸口气冰冷的对尹流光说道。自从她进入南海朝堂以来,尹流光对她诸多照顾,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她实在不愿意他再为了她犯下抗旨的罪名。“这次皇上是铁了心要逼你出嫁,就算你真的有魔宫宝藏,皇上也不会因此手软,你明白么?”尹流光闻言,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关切而担忧的望着南忆夕,在她耳畔小声说道。就算你真的有魔宫宝藏。其实尹流光早就知道她手里面根本没有所谓的魔宫宝藏,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拆穿她,其实他早知道她进入南海朝堂目的不纯,可是他却一直在包容她。神色极为复杂的望着尹流光,南忆夕蹙了蹙眉头,对路公公说道,“公公不必为难,本座随你进宫就是!”“琼珞!”听到南忆夕突然改变主意,要随着路公公进宫,尹流光不由着急的唤道,南武这个时候召南忆夕进宫,只怕就是为了软禁她,逼迫她出嫁,她若是进了宫,只怕就再难出宫了!“放心。皇宫还困不住我。”南忆夕只是淡淡看了尹流光一眼,语气平淡而不见波澜,耸了耸肩,似是很无所谓的样子,悠悠笑道,“就当是我谢谢你没有为了南海而选择牺牲我。”说完,南忆夕便举步跟着路公公走了,尹流光走了两步,想要开口唤住南忆夕,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神色复杂的望着南忆夕的背影。南忆夕随着路公公抵达御书房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挑起眼眸,状似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御书房的周围埋伏了不少人么,看来南武是铁了心要逼她出嫁了?“皇上,琼珞姑娘到了。”路公公将南忆夕带到了御书房,南武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便识相的退下了。南忆夕立在南武的面前,带着满不在乎的目光,平淡而冷厉的望着南武。她的表情明明那么的平静,可是从她平静无波的黑眸里面却隐隐透露出几分犀利。南武被南忆夕平静而犀利的眸光看得微微一愣,原本板着的面孔也不由赔上了笑意,对着南忆夕和颜悦色的说道,“琼珞啊,这次请你进宫,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噢?是为了北漠和西岳的婚书?”南忆夕闻言,挑了挑眉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南武说道,口气里面还含着淡淡的讽刺之意。南武自然听出了南忆夕口气中的讽刺,但是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对南忆夕说道,“是啊,流光已经和你说了么?本来朕是想让流光告诉你的,后来思来想去,感觉还是将你叫进宫,亲自和你说比较稳妥。”“多谢皇上抬爱了。”南忆夕闻言,只是不冷不热的说道,她的口气冰冷而嘲讽,听得南武极不舒服。南武心中憋气,但是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南忆夕,更何况南忆夕一向未曾给过他好脸色看,他也早就习惯了,于是他继续厚颜无耻的笑着说道,“既然流光已经和你说过了,那么琼珞,这北漠太子和西岳翎王爷,你更喜欢哪一个呢?”南忆夕听着南武的话,抬眸看着他脸上厚颜无耻的笑容,以及冠冕堂皇的神色,心头不由泛过一阵恶心。明明是想要牺牲她的幸福来换取他自己的利益,却还说的如此好听,真是不要脸!“如果我说,我一个也不喜欢呢?”南忆夕挑了挑眉毛,袖袍一挥,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狂傲而睥睨天下的气势,她望着南武,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在俯视众生一般。南武被南忆夕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所震慑,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恢复过来,冷着一张脸说道,“事关我南海安危,可由不得你,你若是不选择,那朕就替你做选择!”“你替我做选择么?”南忆夕闻言,只是嘲讽的笑了笑,眼中含着几分戏谑,一步步走到南武的面前,在他耳畔轻声笑道,“那也未尝不可。”正在南武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南忆夕下一秒说出口的话却让他的笑容生生的僵硬在了脸上,眼中喷出怒火。因为南忆夕在他的耳畔轻笑着说道,“不过既然是你选的夫君,自然也应该你亲自出嫁!”“大胆琼珞!你屡次冒犯朕,朕都忍了,如今国难当头,你竟然还敢戏耍于朕!来人那,将琼珞给朕拿下!”南武眼中带着怒火,似要将南忆夕碎尸万段,他的眸子慢慢眯了起来,望着南忆夕,眼中含着精光与算计。只要将南忆夕拿下,他自然有的是办法对付南忆夕!她武功过人?那么他就找人废了她的武功,她倒要看看没有武功的南忆夕还如何嚣张!至于魔宫宝藏,他就不信他派人翻遍魔宫还真的找不到!他已经容忍南忆夕够久了,再也不想容忍下去。现在南海国势危机,南忆夕是不想嫁也得嫁!御书房外埋伏好的御林军听到南武的话,立刻冲了进来,将御书房团团围住,南忆夕见状,唇角泛开一丝冷冽的笑意,袖子里面的红色锦缎以极快的速度绕上了南武的脖子。南武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南忆夕制住动弹不得,他惊惧无比的望着南忆夕,强自撑着呵斥道,“琼珞,你做什么?难道你要造反不成?!”“虽然我对你的性命没有兴趣,但是你若惹恼了我,我也不介意杀了你!”南忆夕冷冷的看着南武,这个将她带到人世却从未给过她半分关爱的父亲,唇角的笑容越发冷冽,“你不必威胁我说,我杀了你我也走不出皇宫这种话!我这人行事向来随性,我想杀你,便杀你。至于走不走的出去,也要试过才知道!”南忆夕一番话将南武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口,他惊惧的望着南忆夕,这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了,因为南忆夕眸中的冷冽和杀伐之意让他深深的感觉到,他若是再敢惹恼南忆夕,她绝对会动手杀了他。而团团围着的御林军见状,也是面面相觑,迟迟不敢动手。毕竟皇上在她的手里面,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退一万步说,纵然现在皇上的安危没有问题,要他们对魔宫宫主动手,他们也是硬着头皮上的,不然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南忆夕纤细的手指紧紧握着红色的绸缎,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眼角带着妖娆狠辣的光泽,淡淡扫过御林军,悠悠说道,“让开!”御林军听到南忆夕的话,神色犹疑,看了一眼被南忆夕制住的南武,迟迟没有行动。南武被南忆夕制住,心里面却是飞快的盘算,若是让南忆夕出了御书房,以她的轻功,只怕一瞬间就离开了皇宫,他此番惹恼了南忆夕,若是她一气之下投奔了别国,那南海岂不是更加危急?何况西岳和北漠都求娶南忆夕,她若是走了,叫南海如何和北漠西岳交代?若是失去了北漠和西岳作为盟友,南海又如何对付得了东临?南忆夕见南武迟迟不下命令,手指轻轻拉了拉绸缎,绕着南武脖子的绸缎立刻又紧了紧,南武顿时觉得喘不上去气来,他的脸色涨得通红,连忙喊道,“快。快让开!”御林军听到南武的吩咐,立刻纷纷给南忆夕让开了道路,甚至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南忆夕却也不理会两边的御林军,当实力的悬殊到达了一定的地步,她连防备他们都不需要!手里面的绸缎仍然分毫不松的缠绕着南武的脖子,南忆夕如同闲庭散步一般慢悠悠的走出了御书房,而南武因为被南忆夕的绸缎缠绕着脖子,不得不像一条狗一般被南忆夕牵着,在众多御林军的注视下亦步亦趋的跟着南忆夕。南武的脸色变成了极难看的猪肝色,也不知道是因为绸缎缠绕的太紧导致他呼吸不畅,还是因为觉得太过丢人而气的脸色都变了。南忆夕本可以松开南武,利用轻功离开皇宫,但是她却故意没有这么做,而是拉着南武一步步的走着。宫里面的大小太监,御林军,以及来往行走的官员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一袭红衣妖娆的魔宫宫主施施然的走在前面,她的手里面拉着一段红色的锦缎,而皇上则被魔宫宫主一路牵着前行。众人纷纷在心里面揣测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被魔宫宫主牵着走?而这些御林军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又是为了什么?虽然心中疑惑的很,可是谁也不敢上前去问,因为大家都看到了南武那愤怒而警告的眼神,谁都知道,若是这个时候多一句嘴,南武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慢悠悠的走到了宫门口,南忆夕才施施然的停下了脚步,手微微抽了抽,缠绕着南武脖子的绸缎微微松了松,南武的脸色才微微好看了一点,他看着南忆夕说道,“已经到了宫门口了,你可以放了朕了吧?”南忆夕不屑的看了南武一眼,手中的红绸却是没有松开,她悠悠说道,“皇上何必说的这样难听?本座不过是和皇上开了个玩笑,不是么?”南武闻言,心中大怒,将绸缎缠绕着他的脖子险些勒死他,还拉着他绕了大半个皇宫,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帝王威严扫地,居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只是开个玩笑?可是他现在受制于南忆夕,他如何敢说一个“不”字,他只怕南忆夕一心情不好,真的要了他的性命,于是只得压下怒火,和颜悦色的笑道,“是啊,宫主只是和朕开玩笑而已,朕明白的。”南忆夕看到南武眼中一闪而过的怒火,唇角泛开凉薄的笑容。他也会觉得愤怒么?也会觉得她明明胁迫了他却还说只是开玩笑很过分么?那么他明明是想要利用她牺牲她,却还冠冕堂皇的说叫她自己选择夫君,难道就不过分么?她这么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那皇上定然不会因此怪罪本座吧?”南忆夕继续笑眯眯的问道,只是她的眸中却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南武感觉到脖子上的锦缎又微微收紧了一点,不由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应道,“自然不会!宫主只是和朕开玩笑,朕又怎么会怪罪宫主呢?!”“本座就知道皇上是个明君。那皇上之前答应本座,说本座的婚事由本座自己做主,应当也还是算数的吧?”南忆夕对于南武的回答很是满意,她的唇角泛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悠悠望着南武,继续说道。此刻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宫中的大小侍卫,进宫禀告事情的大臣,还有许多太监宫女,已经将南武和南忆夕团团围住,一副围观看戏的样子。南武用余光看到那些围观的人群,恨不得将他们全部碎尸万段,听到南忆夕的话,他自然也明白了南忆夕的用意,南忆夕就是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逼他亲口承认不会怪罪于她,更不会强迫于她,好叫他不能反悔。这至少证明南忆夕不会离开南海,只要南忆夕还在南海,他总是有办法慢慢对付南忆夕的,想到这里,南武立刻应道,“朕一言九鼎,自然算数!”“既然这样,本座还有事要忙,就不陪皇上玩了。”南忆夕闻言,妖娆无比的冲着众人眨了眨眼睛,直将在场的所有人看的神魂颠倒,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南忆夕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南武摸了摸红肿的脖子,眼底滑过一丝恨意,回眸看到战战兢兢举着刀跟过来的御林军,不由大怒,几步走过去,给了当前的一个御林军一个耳光,恼怒的说道,“饭桶!都是一群没用的饭桶!这个月的俸禄全部扣了!”这些御林军莫名其妙的就被扣了一个月的俸禄,心中自然不平,可是南武正在盛怒,谁也不敢惹他,更何况他们只是奴才而已,奴才如何敢和主子过不去?南武恶狠狠的看了周围围观的人一眼,甩了甩袖袍,气冲冲的向着柳贵妃的寝宫走了过去。众人见南武动了怒,也不敢再围着,立刻全部散开了去。“哎哟,皇上这是怎么了?谁惹皇上生气了么?”柳贵妃在后宫,前面发生的事情她还没有听到,只看到南武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便立刻扬起笑脸,摸着南武的胸口替他顺气,温柔无比的问道。南武一掌拍在桌子上,将桌上的茶杯都拍落在了地上,极为恼怒的说道,“还不是那个琼珞!她居然敢挟持朕,还威胁朕!”柳贵妃一听,眼中滑过一抹精光,南武不是一向很容忍这魔宫宫主么?而且最近北漠太子和西岳翎王爷都修书求娶琼珞,南武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和琼珞发生冲突呢?一边温柔的帮南武顺气,一边说道,“这琼珞也真是不识抬举,皇上容忍她是给她面子,她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那皇上打算怎么做呢?”“朕能怎么做?!如今南海能不能得到外援,全凭她嫁不嫁,朕就算再恼她,也只得忍了她。现下最主要的是要能过骗她交出魔宫宝藏,并且嫁给北漠太子或者西岳翎王爷其中之一!”南武顺了口气,也冷静了下来,坐到了椅子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柳贵妃闻言,眼中滑过一抹精光。现在的局势,这魔宫宫主必然是要远嫁了,那她原来打算要南起娶她,从而得到魔宫宝藏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看来想要让南起上位,还得抓住南武的心。“皇上说的极是。如今南海政局不稳,东临若在这个时候动手,南海当真是内忧外患了。”柳贵妃幽幽的说道,一边幽怨的看了南武一眼,似是有着无限委屈一般,继续说道,“臣妾一直教导起儿万事要忍让,不要再给皇上添乱,可是皇后和太子却是步步紧逼,丝毫不给臣妾和起儿活路啊!”南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朝中的两派之争,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真是越演越烈,连他都没有办法控制。张楚楚和南胤固然是步步紧逼,不肯让步,这柳贵妃和南起又岂是任人欺负的主儿?若是太子生辰上太子侧妃流产的那一件事,这局势如何会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心中不由更加烦闷,南武不耐烦的推了柳贵妃一把,恨恨说道,“你也不必在朕面前哭!这些年,朕还不够偏帮你和起儿么?你若是真想给朕省点心,就叫起儿一派的朝臣给朕安分一点!”柳贵妃见南武动怒,也不敢再说,只得悻悻的说道,“皇上,不是臣妾不想给您省心,只是皇后和太子如此咄咄相逼,臣妾和起儿若是丝毫不反抗,日后太子登基,臣妾和起儿还有活路么?”南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悔痛。张楚楚是他做太子的时候就已经娶回来的太子妃。他一直知道张楚楚的性格极为强势,手段更是狠辣,不过也正因着张楚楚父亲的支持,他才一步步走上皇帝的位置,因此他对张楚楚也格外的容忍。直到他遇见了慕容玥,那个倾城绝代,惊采绝艳的女子。只是第一眼,她便已经走进了他的心,叫他再也无法把她忘怀。苦心追逐,好不容易用真情打动了她,让她愿意成为他的妃子,可是张楚楚却在这个时候设计,让他误以为慕容玥其实并非真心爱他,而是东临派来南海的奸细。他伤心欲绝,盛怒之下便将慕容玥当做礼物送给了东临的皇帝为妃。慕容玥那样的女子,自然能够打动任何一个男人。东临皇帝极为宠爱她,可惜她生下孩子一月之后便不幸离世。东临皇帝便在那时候提出要让张楚楚生下的太子到东临做五年质子。彼时南海国势弱小,也不得不答应,于是才有了将南忆夕代替南胤去东临做质子的事情。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慕容玥一直爱的都是他,即便是嫁给了东临皇帝,为东临皇帝生了孩子,她的心里面念念不忘的还是他。东临皇帝说,她恨他怨他更爱他,即便是死的时候,口里面念念不忘的还是“南武”!那个时候,他震惊,他懊悔,却也无济于事。从那个时候开始,不管张楚楚用什么手段,他都再不愿踏足她的寝宫半步。他开始宠幸柳贵妃,那个与她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可是柳贵妃终究不是他的玥儿。但是不管如何,他是不会真的让南胤继承皇位的,他决不允许生生将他最爱的女子与他分开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做皇帝!只是他并不知道。最后做了南海皇帝的,的确是张楚楚生下的孩子,可是却不是那不成器的太子南胤,而是从小就被他和张楚楚利用和抛弃的南海公主,南忆夕!“你放心。朕自然不会由着张楚楚和南胤胡闹!”南武看了一眼柳贵妃,带着几分不耐说道。柳贵妃望着南胤,她知道南胤眼中的懊悔和追忆是为了谁,这么多年了,南胤每每抱着她亲热的时候,喊得都是她的名字。玥儿。慕容玥。那个明明已经嫁给了东临皇帝的女人,却还叫南武如此念念不忘。她曾试图取代那个女子在南武心中的地位,却发现不管她如何努力,她都只是一个替身而已。既然她这一辈子也无法取代那个女人在南武心中的地位,那么她就利用这个女人在南武心中的地位,来谋取她的荣华富贵,也不枉费她做了她半辈子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