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四弟还年轻,慢慢教导就是,何必动气。再说,四弟如今这个模样,像是痛苦十分,若动用家法,只怕……”殷家二爷劝道,虽说他也恼怒这个四弟所作所为,但到底是亲弟弟,他看着他长大,怎能看着他被处以家法。殷太傅冷眼看向二儿子,道:“还年轻,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知道,竟然能对亲外甥女说出这样的话!他、他畜生都不如!”殷太傅原本就是心病,此时被殷四一气,越发急火攻心,几乎再次昏厥过去。殷夫人赶忙上前扶着殷太傅,给他顺着气,道:“老爷,你别急,茗儿说了,切不可动气,你要是有事,岂不是白费了茗儿一番心意吗?”“夫人说的是,太傅大人放宽心才好。大小姐不会在京城停留太久,大人切莫让大小姐担心。”清风走进厅堂,向殷太傅和殷夫人行了一个礼道,“大小姐只怕太傅大人病情加重,特地让奴婢带了药丸过来,请大人收下!”殷太傅看向清风,点头接过药瓶,道:“茗儿有心了,替老夫对茗儿说一声,是老夫对不住她。”“太傅大人言重了。世子原本就想带大小姐回王府去住,只要每日前来探望即可,毕竟夫人虽是殷家女儿,毕竟早已外嫁,大小姐住殷家总不合适食全食美全文阅读。只是大小姐坚持,想为夫人在太傅大人身边尽一份孝心,世子也只得答应。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大小姐也十分伤心。”清风向殷太傅褔了福身道,“清风还要回去伺候大小姐,先告辞了。”殷太傅看着清风离开,才叹了口气,道:“茗儿只是我的外孙女,我再疼惜她,也不可能将她留在身边,她到底怎么碍着你们了,你们一个一个都要针对于她,她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啊!”“爹,我们没有……”殷三爷话未说完,便被殷太傅打断了,道:“没有?若是没有,月丫头、云丫头一个个几时这般刻薄了?老四那般言语的时候,怎不见有人为她说一句话?老四混账,你们一个个都是瞎子……咳咳……你们……”殷太傅说着便是一阵咳嗽,殷夫人赶忙上前,拿了水给殷太傅喝。“爹,是我们不好,您别动气,孩儿保证,一定好好对待茗儿……”“晚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茗儿自有护国王府照顾,你们,只要别再打她的主意就好!”殷太傅打断殷二爷的话道。“爹,这是茗丫头不厚道,既是护国王府的小姐,偏偏弄出一副贫寒落魄的样子,怕是原本就见不得我们家好!亏得我还担心她的未来,替她打算,想给她找个好的夫家,就嫁到京城,她不仅不领情,还说出一番羞辱的话!”二夫人夏氏恼恨道,“您瞧瞧,如今可不就是原形毕露了吗?王府小姐又怎样,还不是乡下来的……”“住口!别以为你的心思我老婆子老了,看不清楚!茗儿年纪虽小,却什么都看得清楚,不与你们计较,也不过看了我和老爷子的面子,否则,你们以为就只是几句警告就能了事?你们当真不喜茗儿也没关系,她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跟书淇一般的年纪,你是怎样的心肠,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殷夫人喝道。“娘——”“够了,你们都下去吧!玉儿是你们的亲妹子,便是贫寒落魄的来投靠,照顾他们一家也是应当的,明日我会亲自给圣上递折子,你们兄弟就先在家中思过半年!我殷笑寒自问一生无愧于圣上、无愧于百姓,如今却发现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教导不好,有何脸面教导皇子,有何脸面进见先贤!我……”殷太傅闭上双眼,只觉得愧疚非常,看向殷夫人,道:“夫人,我们回去吧!半年时间,你们好好反思,若不能改过,我情愿带你们回乡种田,也不敢让你们行走官场,害了天下!”“爹——”后面不甘的呼喊,殷太傅却不曾回头。殷太傅原想教训儿子、儿媳一番,让他们改过自新,却不想他们本就不满殷氏一家,如今因为这件事几乎丢官,更加恼恨上那个十几年不见的妹妹。萧子昕带着雨茗离开殷家,脸色仍然不好。雨茗摇摇头,明明最恼怒的该是她才对,却仍然劝道:“师兄,你别生气了,我原本也说了,今日就回王府去住的。再说,外公外婆是真心疼我的。”萧子昕叹了口气,揉揉雨茗的头发,道:“我知道,只是,殷家也太过分了,这回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他们一个教训!只是我不明白,就算太傅大人和夫人待你好了一些,你也不过是个进京探亲的外孙女,又不会常住,他们为什么都要针对于你?”雨茗叹了口气,第一天她就觉得奇怪,她又不会留下,为什么殷家人一开始就这样排斥于她。一般人家,就算花钱买个好名声,也会好好对待,偏偏殷家仿佛千方百计的想让自己出丑,却忘了自己也是挂在殷家名下的,歼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做法到底有什么意义。奇怪之下,让人细查,得到的答案却叫她哭笑不得。“当年,外祖父才名远播,不少人慕名求学。然而,膝下五个孩子,除了老大之外,只有娘亲一人得了外公的真传。外公知道这些事不可强求,能有大舅舅一人继承他的才学,已是不易,便也已经满足。谁知,大舅不过二十岁就英年早逝,之后舅母也随之而去,外公难过非常,偏巧二舅舅当时又惹出了大麻烦,母亲帮着,才得以保全殷家。”雨茗语气平淡的说道。“外公当时感慨万分,说娘亲若是个男子,何愁殷家落魄继妹当宠最新章节。外婆便开解外公,说女子又如何,招赘在家便可。原本只是说说而已,外公便放在心上,开始物色女婿人选,直到战争延续到京城,外祖一家出逃,娘亲最后嫁给爹爹,此事才算作罢!然而这件事却在两个舅舅心里留下了一根刺。如今父亲从军,生死不明,我突然进京来,他们只怕娘亲要回来抢家产,才会这般待我。”雨茗捻着萧子昕手里的点心,慢条斯理的边吃边解释道。萧子昕虽然恼怒,自然不会迁怒雨茗,看雨茗在殷家没有吃多少东西,便拿了下午在街上买的点心给雨茗。雨茗对待兄长,便是雨涵也不会太过随意,但对萧子昕却一直十分亲近,甚至有时候会对萧子昕撒娇卖乖。“对了,明日我要去拜访廉王,你要不要同去?”萧子昕没有评论殷氏和殷家的事,反而问道。雨茗眨眨眼,便知道萧子昕的意思了,想是担心自己因为殷家的事心情烦闷,想让自己散散心,便笑道:“好啊!不过,这个名字听着怎么有些耳熟?”萧子昕一笑,道:“京中廉王是当今皇上的侄子,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师傅当年也教过他许多东西,如今他也把师傅当做师父尊敬。也是因为这个,师傅也时常有些事交给他去办。廉王府有个极美的花园,布置极好,春夏秋冬都有应季的花盛开,这个时节正是看梅花的好时候。”雨茗点头,她总觉的听过廉王府,一时记不起来也就不再去想,接过萧子昕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看向萧子昕,道:“师兄不用担心茗儿的,茗儿一向不记仇,因为茗儿有仇一向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报了!哼哼!敢瞧不起本姑娘,哪有禁足思过就能算了的!”这下萧子昕倒是好奇了,笑道:“茗儿是怎么报仇的?”雨茗捻起碟子里的最后一块点心,笑道:“师兄,说出来可就不灵了!”“……”萧子昕收起碟子,拿了帕子给雨茗擦净了手,道:“好吧!茗儿不说,师兄等着看就好了。”两人回到护国王府,天色已经黑了,却见门外一群人点着灯笼等着,见萧子昕和雨茗下车,都上前行礼,道:“参见世子,参见大小姐!”萧子昕立在雨茗身边,看向一群人,道:“这是师傅最小的徒弟,也是王府唯一的大小姐,从今日起,就是王府的另一个主人,你们可要记清楚了!”“是,谨遵世子吩咐!”一群人答应道,然后看向雨茗,不过十岁上下的女孩子,却不仅有着一张精致绝美的脸,更有着高贵优雅的气质。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雨茗,但早在萧锦收了雨茗为徒之后,就在王府里大肆宣扬自己得了个宝贝徒弟,他们哪敢不长眼的得罪这个王爷不知是当做女儿还是儿媳妇养的徒弟。雨茗见萧子昕没有叫人起身,救就明白萧子昕的用意了,雨茗毕竟是第一次来王府,怎样都该先立威。便点头道:“免礼,都起来吧!”“谢大小姐!”众人齐声道。雨茗点头,萧子昕也不想在外面多呆,就领着雨茗进府,直接往之前就给雨茗准备好的院子走去。雨茗跟着萧子昕走至内院,走进一个精致的庭院,院子很大,但更胜在布局精巧,四合院的格局,中间一个漂亮的花园。萧子昕简单的说道:“这个庭院是师傅收你为徒后,就吩咐准备的,虽说你都未必会来京城,但老人家说,你是他的徒弟,我有的,你一样都该有。”雨茗看着眼前的院子,比起一路过来看过的房屋建筑,看上去更精致一些,有些江南的风格,院子很大,引了活水进来,开了一个小巧的池塘,这个时节没有荷花,清凌凌的水中游着些漂亮的锦鲤。周围也种了各种珍奇的花木,如今还冷,只见些耐寒的草木,以及几树盛开的红梅,疏疏朗朗的,雨茗十分喜欢,便笑道:“谢谢你们,我很喜欢。”萧子昕便笑了,道:“你喜欢便好,有什么不好的,直接叫清风换了就是,师傅别的不多,钱却是花不完的,不必替他省着。”雨茗闻言,不由笑了,道:“好,我知道了,师兄,你早些回去休息吧与狐仙双修的日子!”萧子昕点头,带着身后两个侍卫离开,雨茗看着那两个侍卫,一个冷冰冰的,唯独对着萧子昕恭敬,另一个却是个话唠,凑在那人耳边嘀嘀咕咕的,看府中人对他们的态度,这两人身份还不低,雨茗不由多了几分好奇。雨茗不知道的是,此时,临风正凑在玉树耳边,低声道:“你说,主子为什么不告诉大小姐那个院子是主子亲自给大小姐布置的?”玉树冷冰冰的性格,自然不会答话,临风又接着咬耳朵:“诶,主子真可怜,要是大小姐当真把主子当哥哥敬重可怎么办?”自然而然的,玉树还是不会应声,临风也不在意,接着说道:“你说主子是不是有怪癖啊?大小姐可只有十一岁呢!难怪王爷要给大小姐请封的时候,主子要反对呢,要是大小姐封了郡主,名义上就和主子一样了,将来嫁进来只怕免不了要被人说闲话。”临风自以为低调的悄悄话,完全落入了走在前面不过两步的萧子昕耳中,毫无预兆的停下。玉树灵活的避开,临风却毫无防备,撞在萧子昕身上,摸摸鼻子,还不知危险到来,道:“哎,玉树,你停下来做什么——呃,主子,那个,有什么事吗?”斜眼飘去,只见玉树面无表情的立在旁边,看着他,连个同情的表情都懒得给。萧子昕轻飘飘地看着他,道:“清笙说,有一批粮草要送到西北边关去,让找个信得过的人看着,主子我觉得挺信得过你的,就由你走一趟吧!顺便确认一下唐大将军的身份,主子我信得过你的能力,想必定当比阿离的商队走的要快些!”说完也不等临风说话,转身快步离开了。临风一脸死灰地看向玉树,道:“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玉树瞥了他一眼,道:“你自己找死,我有什么办法!”说罢,也不看临风一副心碎的模样,快步跟上萧子昕,他可不希望被主子惦记,要知道他们主子年纪虽然不大,但从来阴险狡诈,就算是当今太子,对萧子昕也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还不是因为当初被萧子昕整的喝了三天三夜的西北风。而这个人,竟然敢在主子身后说主子的坏话,有句话叫做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可不想跟着临风一起跑西北。临风一个人对着冷风,心中万分悔恨,要去西北送粮草不算什么大事,但问题是既然要他去,就表示有人盯上了那批粮草,摆明了就是大麻烦!这等差事,能安全送到就不错了,还要他赶在夏家商队之前回来,人家夏家商队可是年前就已经出发了呀!次日,雨茗醒来,萧子昕已经在会客厅等她,见她过来,便道:“起来了,快来吃饭,我们还要去廉王府。雨茗点点头,昨晚直到晚间,她才突然想起蔓郡主就是廉王府的郡主。蔓郡主对于雨茗来说,既是她的病人,也是她的朋友。原本虽然知道蔓郡主在京城,倒也没有打算去见她,如今去廉王府,想来定会见到。廉王府与护国王府相距并不远,很快萧子昕就带着雨茗进门,而廉王和王妃也已等在正厅。雨茗跟澹台蔓相识,对于廉王府多少也有些了解,知道廉王是当今皇上的侄子,原配王妃是他们师母娘家的侄女。原本的王妃金氏嫁到王府不到十年病逝,膝下只有世子和蔓郡主两个孩子,金氏死后,廉王将侧妃林氏扶正,便是如今的廉王妃。因着澹台蔓的关系,雨茗对这个林氏印象并不好,毕竟澹台蔓是她认同的朋友,而这个人害的澹台蔓差点早早夭折。此时看去,只见王妃一身大红的锦衣,头上盘着飞凤髻,虽然已有两个女儿,却保养得当,看上去就如二十几岁的少妇一般。雨茗知道,这王妃原本虽说是侧妃,家世却是极好的,只因爱慕廉王,才情愿嫁到王府为侧妃。只是即便如此,即便她如今已经是王妃,却也是扶正的,廉王府依然只有澹台蔓一个郡主。萧子昕领着雨茗上前,跟廉王和王妃见过,廉王是个温和儒雅的人,见礼之后,让人送了茶水,便笑道:”小昕这回难得进京还来见我一见,从前可是请都请不来的呀小姨的**!“”王爷说笑了,“萧子昕道,这个廉王他也算熟悉,不过比萧锦晚了一辈,按辈分他该称一声世兄,但廉王已经四十几岁的年纪,他这一声兄长还真是叫不出口,”这回带了小师妹同来,知道王府的景色好,带师妹过来转转的。“廉王闻言看向雨茗,笑道:”之前萧王叔过府还说起收了个关门弟子,就是这个小丫头吧!长得真漂亮。小姑娘跟我们坐在这里也十分无趣,不如叫蔓儿陪着走走吧!“”这也好,只是听说小郡主身体不好。“萧子昕说道,有个人陪雨茗是好,但廉王府也不是什么清静之地,要是给雨茗惹了麻烦,就辜负了他让雨茗散心的初衷了。”蔓儿出去游玩了一番,如今倒是好了许多,阿昕不要担心。“廉王对于亡妻留下的这个女儿还是十分疼爱的,无奈澹台蔓对他始终有些偏见。澹台蔓出生不到半年,母亲就病逝,这些年王妃虽说不曾苛待于她,但王府的女儿们都疏远她,想必少不了王妃的功劳。他想让雨茗跟澹台蔓接触也是存了私心的,雨茗是护国王府的大小姐,若是跟澹台蔓交好,对澹台蔓只有好处。”师兄,你跟王爷聊吧,我跟郡主坐坐也好,晚些你来接我就好。“雨茗笑道。她跟澹台蔓早已认识,正想找个机会去见她,廉王提起,便答应道。廉王妃听到廉王的安排,眼里闪过一丝晦暗,却笑道:”蔓儿年纪小,任性了些,怕招待不好唐小姐,不如叫晴儿纤儿陪着吧!“雨茗并不想跟其他人多些牵扯,萧子昕也说过有他给雨茗撑腰,用不着瞻前顾后,索性笑道:”茗儿素来不喜欢热闹,就不劳烦两位小姐了。“廉王妃暗自恼恨,都说了澹台蔓任性,这个丫头却一面说着不喜热闹,一面要去见澹台蔓。即便这样,却不能说出来,只得道:”也好,瑶儿带唐小姐过去吧,郡主这会儿应该在梅园。“”多谢王妃!“雨茗起身行了一个礼,才跟着那个叫瑶儿的往外走。瑶儿引着雨茗往里走,如萧子昕所说,廉王府景致极好,雨茗一眼看去,四季花朵穿插种植,这个时节正开着梅花,虽还没有到梅园,也有些感觉。走进梅园,远远的就见到亭子当中澹台蔓裹着披风赏花。瑶儿上前去,给澹台蔓行了一礼,道:”奴婢参见郡主,护国王世子携大小姐来访,王妃吩咐,请郡主招待小姐。“”王妃的客人,叫澹台晴澹台纤招待就是,本郡主不会招待客人。“澹台蔓头都不回的说道。雨茗见状,又见瑶儿眼角的笑意,回想起廉王妃之前的一眼,此时倒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大小姐,心高气傲的,连王府一般的小姐都看不上,这下被澹台蔓怠慢,必不会与澹台蔓交好。然雨茗自然不会恼了澹台蔓,笑道:”蔓儿,我特意来见你,你却不想见我吗?“澹台蔓听到雨茗的声音,回过头来,见到雨茗,惊喜非常,道:”茗姐姐,你怎么来了!“”是呀,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还不想见我!“雨茗一脸幽怨的说道。”那,那我不是不知道是你吗?我就是不想跟那些千金小姐说话,一个个又想巴结我,又在嫌弃我身子不好、脾气不好。要是知道是你来了,我亲自去前面迎你!“澹台蔓拉着雨茗的手说道。雨茗笑着拍拍澹台蔓的手,道:”瑶儿回去服侍王妃吧!这里有人伺候,晚些师兄会来接我。“”王妃吩咐奴婢跟着伺候,郡主这边客人不多,王妃只怕怠慢了小姐。“瑶儿应道。雨茗勾唇笑笑,道:”既如此,你就跟着吧!“转向澹台蔓,道:”蔓儿,我们许久不见了,你带我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