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视线转向我时眼睛一亮,当然不是因为看到我回来,而是看到了我两手各提一只的野兔。等一走近他就乐了:“小九,还是这次靠谱些,那个什么野菜就算能吃也没味啊。”我似笑非笑地问:“你要求倒是高啊,还要提味?要不要给你再弄些盐和味精来呢?”结果他还真的作考虑状,“要是有的话,也未尝不可。”强忍住才没将手中的野兔给甩他脸上,而是扔在了他脚边,然后磨了磨牙说:“处理工作你做。”他低头看了眼两只被绑了脚的野兔子,倒也没推脱,挺干脆地起身提着它们走向一旁背对着我,然后飘来语声:“乘着这会功夫你把那*的毛皮外套给脱了烤烤火吧,我保证不回头。”愣了下,目光落在他后背,脱了外套,他里面就一件破了的黑色长袖t恤,因为湿的而粘上身上,显得有些消瘦。不经意间的温柔,是最能撩乱人心的,动了动嘴皮,还是罢了念移转目光,默坐在火堆前,并没有有任何动作。他那边时有低语飘过来:“虽然被比拟成兔子,但我到底不是啊,所以不算同类相残。此时非常时刻,没你们果腹不行啊,所以担待点啊。”我听着啼笑皆非,这叫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明明已经打算吃它们了,一刀下去,两只野兔就断气了,哪里还知道什么担待?等过了片刻,他拎着处理好的野兔回身时,疑惑地询问:“为什么不烘一下?这样捂着不难受吗?”眼皮没抬,漠然无视中。陆续吃了个闭门羹,讪讪地走去折了根粗树枝,削尖了一头在串野兔,又搭了架子,看他手法熟练像是经常吃野味一般。野兔应有被水冲过,并不鲜血淋漓的,侧转视线可见他刚才处理的位置刚好有岩石滴水。等两只兔子上架开始烤后,他的目光又往我身上溜了,不作声地任由他去看,却没防他突然伸手探我额头,我反应慢了半拍身体向后仰,在他手触及了两秒后躲开,只听他说:“难怪脸色这么差,你在发着低烧。小九你......”“陆续!”我突然就跳了起来,恼怒地俯视着他,“既然你已经‘婉转’拒绝了我对你的好感,麻烦你不要再有意无意的用状似温柔关心的态度来撩拨好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我不信你不懂。”他被我的爆发给震住了,微张了嘴愣愣地仰看着我,隔了好一会才缩回顿在半空中的手,“我知道了。”看着他垂头丧气地耷拉了脑袋,我心中反而没有畅快,就是挺不舒服的。转身走到头狼栖身处坐下,它半眯着眼飘了飘我,又继续趴在那。刚才抓野兔多亏了它,狼的鼻子灵敏度异常高,尤其在尝过野兔滋味后,我让它嗅着那味一下就找到了个野兔窝。除去我带回来的两只,其余的都被它给裹了腹。说起来自己有些道貌岸然了,之前还秉持着对动物得善的理念与他争吵,转过身为了生存还是遵从了弱肉强食规则。所以,人的原则就是被用来打破的,环境会逼着你不得不接受现实,降低底线。胡思乱想间听到那边陆续在喊:“兔子烤好了,小......许玖,过来吃吧。”我怔了下,随即回过神,起身走过去时心中想:如此甚好,就该这样划清界线,免得扰人又扰己。野味没想象中的好吃,因为没有刷油和放佐料,所以很干,咬了几口就觉异常口渴,很难下咽,但为了积存体力,还是硬吞进了肚。即便如此,一人一只野兔还是吃不下的,吃到肚子觉得撑时我停止了,本想找大片的树叶包起来留着下一顿吃,但听陆续说:“不要留了,山中气温时高时低,容易变质,吃不了给我吧。”他从我手中接手过去后,也没避忌就咬了下去,见我盯着他看,才意识到什么了般说:“我没想太多,就是觉得吃不了扔了可惜。”我点点头没发表意见,他又道:“放心,有山的地方必有水,等会我们就去找找水源。”这道理刚才我也想过了,又点了下头,发现这般特意彰显的客气也怪别扭的。等填饱肚子后,我们就动身去找水源了,行走间不再并肩,而是有意隔了一米多的距离,似无形中多了一道漠离的屏障。陆续出奇的话少,一路都沉默着,气氛凝窒。走了近半日,终于发现了一处露天清泉,雨过天晴,午时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也不讲究什么生水了,将泉水捧起在掌心就欲送进嘴里,但被陆续从旁拉住,等我视线回转时,他急急缩了手说:“并不是所有的山泉都能喝的,如果矿物质成份含量多的话,对人体有害。”“那怎么办?”不光是我渴,他的嘴唇也都脱皮了,人能挨饥,但无水真的很难熬。只听他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们需要过滤水源。”等过了片刻,我迟疑地问正埋头在那的人:“这样有用吗?能有水渗透过来?”他这个“天然过滤”之法当真是闻所未闻,用他的长刀在泉边开了道小沟,大约一尺左右长,然后把碎石子给铺在那沟里,填得满满的,说等那泉水因地心引力向下流穿过这层层碎石子时,就可把其中的沙砾与矿物质过滤下来,得到的水就相对无害了。但不知是不是他垒得太坚实了,等了好长一会都没见有水滴出,我不由提议:“会不会是压得太实了,要不把那碎石弄松散一些?”他却摇头不同意,说不弄严实根本没用。足足等了有十多分钟,终于看到水从那沙石层里渗出来了,当第一滴落在陆续掌心时,他显得异常开心,“成功了!小九,你快来接水喝。”是习惯使然,他处于兴奋中,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口误又唤回了那个称呼。微怔过后,我终没有开口去纠正他,依言附身去接水,水滴的速度很慢,接了好一会才缩回掌去喝,舌尖被水滋润环绕,没有广告词中那种夸张的甘甜,但很能解渴。饥和渴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需要考虑我们接下来的安排了。陆续的意思是找个隐蔽的地方等支援部队进驻,然后里应外合,一举将这个团伙抓获。我则觉得此举很不靠谱,到目前为止,那所谓的支援部队别说连影子都没见到,就是语音联络都不曾有,究竟他们进没进山沟,有没有抵达这处外围,都是未知数,全靠猜的。另外,就我们之前所看到的,这个团伙人数上、武器配备上、各领域的精英上,还有一群的狼,数以万计的黑皮蛇等等,都在警示着这是块仅凭两人之力根本吃不下来的肉,而且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我进黑竹沟来是为了找人,不是来破案的,事实上彭野也已经找到了,而且还活着,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把他救出来。凡事量力而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硬着头皮去做,只为壮烈?我把一番想法讲了出来,陆续默声不语,似在沉思。片刻之后他才开口:“并不是说壮烈,主要这事牵一而动全局,昨天你也看到了,被抓的人都关在铁网内工作,单靠我们二人之力恐怕是难救。”“有一个办法,”我眯起眼凝向前方,轻吐四个字:“声东击西。”如何声东击西法是关键!陆续在听完我的策略后,只想了片刻就起身说:“走吧。”我挑了挑眉,没想他如此干脆,似知道我想法般,他边走边说:“地狱魔星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好的,如果我们能借着毁掉那片花海,引动他们内部混乱,无疑对其会是致命的一击。”刚才我提出的建议是绕回山那边,对那片黑色花海下手。原因有二:首先,那片花海间采摘的都是妇女,看守的人远没山坳内多;其次,从土著汉子口中初略得知了这种花的用途乃是牵制与操控,我们腰间的香囊也估计就是那花粉,所以这种花不光对人,对动物同样起到效用,那必然是十分重要。假若地狱魔星发生点什么意外,而这个意外还不能小,最好是......整片花海变成火海,那么这个看似井井有条分工合作的团体,将会大乱吧。至于火种的问题,当也是机缘,之前我找来的半湿半干的长草本身很难点着,但陆续在岩石缝隙里发现了一种类似焦油的油状物,于是就拿布条沾了些来点火,没想一下就烧着了,而且燃烧时间很长,故而那堆篝火就这么点着了。在离开那岩石处时,陆续裹回了毛皮外套,却将里头原本那件外衣给撕成了碎布条,全沾了那种焦油在上。他分析这种焦油可能是火山岩长时间累积而出来的,很是宝贵。当时是想作以备用,林中取暖很需要用到这,如今有了别的用处。这也是我起意“声东击西”之策的因由,否则花海被淋湿了,就算今日放晴,要晒到能被点燃不知要多久。如此决定后,我从兜里摸出一直保存完好的指南针,在确认了一下方位后,两人就开始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