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白抿唇:“打发去的人回来说,王太医已经离开江州,带着夫人回京城去了!去的人不敢耽搁,就忙着去请了郎中前来!”“罢了!先让他进去瞧瞧吧!”花未眠皱眉挥了挥手,那郎中早就进内室去瞧花溱州的病去了!心中愁痛,王太医回京城去了,那花溱州的病只怕是凶多吉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这一关了!郎中进了内室,将里头围着的人都给赶了出来,他需要静心给花溱州医治——方才进去瞧花溱州的花听兰从内室出来,面上一丝表情也无,眸光一如来时那般冷漠,她方才瞧着花溱州的模样,眉目紧闭,脸色铁青,分明就是不行了的样子,心内更是不愿在此待下去了,也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当即看了陈则应一眼,面对着陈则应,话却是对着花未眠说的,就听她冷声道:“你留下来守着老爷子,有什么消息就派人随时通知我!铺子里被人砸的乱七八糟的,我还得回去收拾呢!”花听兰说完,抬步就要走,却被浮白给拦住了,浮白眸带疑问看向花未眠:“大小姐?”花未眠垂眸,眸中流淌过浅浅的流光,淡声道:“你让开,让她走!”花听兰既然这般不在意花溱州的生死,留下来又有何益!既然她心里只有那商铺,那就让她去好了!待祖父身子好了之后,她再来收拾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她最最在意的是什么,她就夺了什么,看看她那颗唯利是图的心,究竟会不会痛!浮白让开,花听兰冷哼一声,便真的走了!花未眠看了陈则应一眼,眼中有伤有痛更有恨,那无情含恨的眸光看的陈则应的身子忍不住一哆嗦,待他再看时,花未眠已经将视线移开了,娇小的身板挺的直直的,就听见她道:“青芽,你带着人在外头守着,不管谁得了消息来了,都给我拦着,不许他们进来!待祖父情况稳定了,再说!若有违者,以家法论处!”青芽应了一声,便和浮白带着人在外头守着,陈则应到底不是花溱州的亲生儿子,实则对花溱州是死是活根本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觉,花听兰让他留下来,也不过是让他守一个消息罢了,如今听了花未眠的话,他立时便抿唇坐在一旁,面上根本没有什么悲痛的神色!花未眠谁也未带,自己一个人默默挑帘进了内室,正遇上郎中将手从花溱州的手腕上拿下来,好似是诊脉完了,就见郎中捻须默然半晌,又查看了一下花溱州的面色,之后摇头轻叹起来……花未眠一见郎中如此,心口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祖父怎么样了?你直说无妨。”郎中见花未眠进来,又见后头没有人跟进来,便轻叹道:“大小姐,实不相瞒,太爷的实则已经病/入/膏/肓了,上次我就与老夫人并夫人直言过,太爷的病熬不过一个月,却不想老天见怜,太爷竟拖了这么久,还出去游玩了一趟,实在是令在下大为惊奇的,不过照现在的脉象来看,太爷前些日子的好转应当是回光返照,太爷如今受了刺激,再加上原本的身子就弱,若能挺过今夜,那就还能再拖上个上十日,若不能,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花未眠抿唇,郎中以为前几日花溱州的好转是回光返照,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只是因为蛊血起了作用而已,可是照后面的反应来看,蛊血的作用好似也没有那么明显了,果真是天命不可违么?“郎中的意思是?难道连王太医的药方也无用了吗?”“大小姐,在下的意思是,今晚很关键,日后究竟如何,只能看太爷自个儿的造化了!现在什么汤药都不管用了,太爷气关紧闭,对外界的事情毫无感知,五感已经封闭起来了,别说是灌汤药,只怕是咱们说话,他可能都是听不见的,他现在就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他可以说胡话,他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但是他只怕感觉不到咱们,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靠太爷自个儿啊!”郎中说到这里,看了花未眠一眼,抿唇又道,“大小姐若是实在担心太爷,可以在这里守着太爷,跟太爷说说话,都是可以的,主要就是唤起他的求生意志,只要太爷有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他或许就能挺过来!不过一切还得看天意,咱们也只能尽人事!”郎中言尽于此,又道,“这时候人多也是不宜的,只需要亲近的人陪着太爷就好!在下出去开一些外敷的方子帮助太爷顺气,这里就让大小姐守着吧!”郎中说完,就背着医箱挑帘出去了,屋中便只剩下花未眠和昏迷到人事不省的花溱州二人了——屋中没了旁人,花未眠一直紧绷的心弦才慢慢放了下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弥漫着淡漠坚毅的眸光渐渐破碎开来,眼圈渐渐红了,眸中闪着水光,幽幽的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花溱州……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没有哭,只是噙着泪眼僵着身子站在那里。她想起前生看见游氏尸首时候那种绝望的感觉来,那种无助冰冷的感觉灌注全身,她永远记得,自己看见毫无气息的游氏时,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害怕,从此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恐惧感将她笼罩起来,她害怕,最怕那种感觉了!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还能给花溱州改命的,却没想到,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天命不可违,她又不是个神仙,怎么可能次次为她破例?她是凡人,凡人就要经历七情六欲,凡人就要经历悲欢离合,凡人总会要面对亲人离世,面对生离死别,面对失去挚爱的人,面对血脉相连的亲人相继离开,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没有人能躲的过去!想到这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滚烫滚烫的眼泪,泪落纷纷,花溱州对于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是除了游氏,在这个世上唯一疼爱她的亲人了……“……爷爷……”白王离着眠。只一声,她便泣不成声……从前她还小时,大概还是五六岁的时候,便问花溱州,为什么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都能叫祖父为爷爷,而她却不能,她记得,当初花溱州笑吟吟的摸摸她的头发,笑着答她,说花家并非一般百姓家,人多规矩多,是不能跟百姓家一样叫爷爷的,不过若是她喜欢,可以私底下叫,因为花溱州也觉得叫爷爷很亲近的感觉,后来,这就成了她跟花溱州之间的小秘密,就这么叫了一两年之后,有一次不小心被周氏听到了,周氏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说叫爷爷是那些老百姓的叫法,花家不是一般的人家,怎么能这般粗俗的叫!周氏说,若是再听到她这样叫,就打断她的腿!她那时年纪小,觉得周氏实在是太凶狠了,被吓住了,因此就改了口,就算是私底下,也再不敢这样唤花溱州了,就这样一晃十多年了,她这会儿想起来,想起那时候的天真无邪,还以为,花溱州会疼爱她一辈子呢……这一声低唤,包含了她多少的眷恋和依赖啊!她知道,花溱州也是很喜欢她唤他爷爷的,只是可惜,她这些年,这两个字,再也未能出口过,如今再叫,花溱州却听不到了……她慢慢走到塌边,轻轻握住花溱州无力软在一边的手,细细的摩挲那大手上的每一道皱纹,抿唇低声道:“……爷爷……兰姑姑跟您说的,都不是真的,您好好的醒过来,听眠丫头给您解释,好么?……不要让眠丫头遗憾啊……兰姑姑那是故意气您的,眠丫头没有那样做……”1chmk。“……小眠儿,云烟谣还记得么?……爷爷唱给你听……唱给你听……来,喜欢么,爷爷教你唱啊……”就在花未眠握着花溱州的手,哽咽的在他耳边翻来覆去的说那几句话的时候,花溱州在很久很久之后忽而开了口,只是那样子根本未曾醒来,像是在说胡话,只是花未眠在听到那一声小眠儿的时候,身子狠狠的震了一下,心口狠狠的抽疼了一下——她记得的……就在她唤花溱州为爷爷的那两年,私底下,花溱州也会亲热的唤她小眠儿,每次从外头回来看见她,都会笑容满面的将她抱在怀中,让她坐在他的膝上,然后教她唱歌,那首云烟谣,就是走南闯北的人口中吟唱的歌儿,不过是为了解旅途寂寞罢了,她只是听过一次,便爱上了那样苍茫的语调,花溱州当时曾笑她,说她只怕是血里有风,注定了是四处漂泊的性子,那么小的年纪就喜欢这样苍茫的语调……她记得,花溱州笑完之后,就抱着她低声的哼唱,眉眼慈爱温柔的很……---求月票过60!!!!啊啊啊啊,求推荐票票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