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她引为知己,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王太医的话说的露骨,她心里更是明白,皇上若是爱屋及乌,要把她带回宫里去,那之前的一切筹谋就白费了,更别说进了宫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了,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即便皇上还未明言,只是他们私下猜测而已,怕是也不能够让这事儿成真的!“皇上离宫之前,才下了圣旨让云家二公子进侯府进族谱,还说待他成亲之后再让云侯爷酌情立为世子,那折子上虽只写了云侯爷和霜夫人的事情,但是皇上若是想知道这些事情,自然有人会告诉他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你跟云二公子的事情呢?只怕你在那山洞里与他对饮品茗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些,”王谡恒想着如今他跟了这么多年的帝王,眸光愈加的复杂,“大姑娘,你跟云家二公子的婚事,在皇上眼里,根本就不重要,皇上富有四海,在他眼里,只有想要和不想要的,没有什么能阻碍他的!”若是皇上当真看中了花未眠,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将她带回宫里,根本不必麻烦,不必去解除跟云重华的婚约,帝王想要的人,谁敢争抢?王谡恒顿了顿,将花未眠面色凝重,又沉声道,“我虽跟着皇上出了京城,不知如今京城里是怎样的流言,但是这几日在不同的州府走过,可都是听到了那个传言的,裕亲王想把自家郡主许配给云二公子,又听说他跟你订亲了,正想法子要你们解除婚约呢,听说裕亲王有这个念头,还是清河王顺嘴说了一句呢!如今这样的形势,若皇上当真想要你,只怕会顺了裕亲王的意思,就把王府的郡主许配给云二公子,然后顺理成章的让你们解除婚约,再带着你入宫去!”“不过,我倒是有些纳闷,你怎么就跟云二公子订亲了呢?大姑娘跟云家大公子解除婚约,怎么又跟他庶弟订亲了?而且当初这个云二公子还不是侯府的正经主子呢,大姑娘跟云二公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虽说云二公子是侯府的嫡次子,将来是要继承侯府的,但是这裕亲王的郡主也不是没有人求亲的,比侯府嫡次子地位高的世家公子大有人在,怎么裕亲王就听了清河王的话要跟云家联姻呢?”花未眠见王谡恒问,便慢慢的把她跟云之凡云重华,还有云鹤和夏氏,云家跟苏家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将她惩治云之凡的那一段隐去没说,只单单说了她跟云之凡有仇一言带过了,“清河王便是想借着裕亲王郡主跟云二公子联姻,想着要磋磨苏家和云侯爷,自然也是想要打击我的,只要这联姻成功了,日后我们的日子就都不会好过了,我这次出来是为了寻回茶庄不得不来找茶树,而云二公子那边正在处理这件事情,他不要接受联姻,而他的想法,是把希望放在皇上身上的……”花未眠心里一叹,若不是她出来寻茶树意外遇到微服私访的皇上,云重华的筹谋应当是能够实现的,只是现在的情况比之前更加复杂了,王谡恒虽然如此说,可他到底只是猜测,皇上也未必就是如此想的,她想起苏良梓的话来,“王太医,皇上素来是个重情义的人,若是我与皇上说了我跟云二公子之间并不是一般的订亲,他会放了我吧?他知道了云侯爷和霜夫人的事情,他都成全了他们,没道理不成全我跟云二公子啊?而且,云二公子可是将希望都寄托在皇上这里的,他知道裕亲王要请旨的,他也上了折子来说这件事,难道连一点点转机都没有吗?”“大姑娘,你也别太着急了,现在还只是我的猜测,皇上如何想的还不知道呢!”上知生样进。王谡恒见花未眠眉目拧着,也怕自己说的太多让她担心,便笑了笑,“一会儿就到了投宿的地方了,走了这么久,想来也出了竟陵山的范围了,只怕是要宿在知县府上的!”16xws。花未眠自然知道皇上未标明态度前,再多担心也无益,便也重整精神,跟王谡恒说了一会子话,又休息了一会儿,就到了宜阳知县府上,皇上果真是要在知县府上住着的,一直到用过了晚饭,皇上也没再来找她,也没有找王太医前去,花未眠也不敢多问,只在分给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着——夏旭早已换了一身黑衣,穿着普天之下只有皇上才能穿在身上的明黄中衣,懒懒的窝在床榻上,中衣上绣着的那一条腾飞的龙在烛光下越发夺目,榻上小几放着一小摞奏折,是京城里的人刚刚才快马加鞭送到宜阳来的……夏旭捡了几个看了,眉头便拧着,又换了几本,一小摞奏折被翻检的铺了一整张小几,忽而唇角一勾,对手里的奏折起了兴趣,挑眉笑道:“阿祥,朕这里有一桩奇事,还有一桩巧事!”一旁的黑衣男子依旧垂眸,不言不语的站着,半晌才道:“皇上是要奴才猜一猜?”“要你猜你也猜不着!”夏旭丢了手里的奏折,拧眉道,“朕当初看了云鹤递上来的奏折,心里便觉着后悔,不过要是再来一次,朕一样要把敏德指给他,谁让他当初没跟苏氏早些相识呢?四个王爷的郡主里边儿,就清河王的郡主,朕给了公主封号,嫁给了四大侯府之首的云家,这满京城的贵女里边儿,除了朕的公主,哪个人又如此殊荣,如此高的身份?偏偏清河王还人心不足,还上折子求朕给裕亲王的郡主指婚,还指明要人家云鹤的儿子!他的手伸的这么长呐!”“清河王爷和裕亲王爷是兄弟,跟皇上,却是君臣。”黑衣男子沉默半晌,又淡淡的道。“你说的没错,只是这清河王啊,他聪明一时,可但凡遇上他的宝贝郡主的事情,就做出些蠢事来!朕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两个王府一个侯府抱成团儿?他们也不想一想,真当这是儿女亲事能随意婚配想如何便如何的么?”夏旭将手里的两份折子一丢,心底只有冷笑,裕亲王上折子为自家郡主求亲,想要他指婚给云家嫡次子,清河王的折子也跟着一起来了,也要如此要求,难道他们就这般猴急了?“云鹤朕成全了他,自然恼了清河王,他这是要替敏德出气,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出气呢!他这么做,那是打了朕的脸!何况,人家云二也写了折子,说尽了他跟那个姑娘的事情,人家也是情根深种,断断不肯走他爹的老路!”夏旭冷声说了几句,又拿起另一份折子又看了一遍,唇角微微勾起,这一份折子便是云重华写的,他没见过云二,但是他知道,云鹤喜欢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跟那云大币起来,肯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看他写的这折子便知道,“清河王关心人家的亲事,三个人一同给朕上折子,说的还是同一件事儿,这是奇事;偏巧朕今儿遇见了这个姑娘,夜里就看到云二说他跟这姑娘的事情,倒是一桩巧事!也难怪云二死活都不肯要郡主,原来这姑娘是个好的!”“皇上,花家不太平,她爹是犯官,她祖父不在了,家中如今是她当家,且分了家,听说那些人被她折腾的够呛,她来宜阳找茶树是为了换回被徐贤利收回的茶庄生意,”阿祥尽职尽责的说着打听来的情报,却见夏旭眯着眼似听非听的模样,心中一动,住嘴不说了,只淡淡的道,“她沏茶的手艺,是祖父从小教的,在江南很有名,她会做胭脂,如今江州江南盛行的茶味胭脂,都是她自个儿调制的方子,她虽和云二订亲了,但如今还在孝期里,要一年之后才能成亲,三年之后才能圆房。”“会沏茶会制胭脂,说话进退相宜,又很有见地,是个难得的周全人儿,也是个难得的齐全姑娘,”夏旭眯眼,剩下的话没说,但是阿祥和他心里命都明白,最重要的是,花未眠会沏茶,且沏茶沏得非常好,夏旭是爱茶成痴的人,他喜欢跟他一样的人,“阿祥,她的经历和朕真像啊,也在孝中,就像朕当初和皇后一样,三年后才能在一起,她祖父死的真不是时候……”夏旭忽而看向阿祥,挑眉,眸光灼灼:“阿祥,你说,朕要是把她带回宫里,会怎么样?那宫里一定会很有趣的吧?她是个商女,她父亲拖累了她,朕可以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陪着朕,这样,也不至于没人与朕品茶了?”“皇上,这姑娘在山里,救了皇上一命。”阿祥只说了一句,又闭了嘴巴,他从来只说他该说的话。夏旭拧眉:“你这意思是说,朕不该这样说?”夏旭质问出口,阿祥不做声了,依旧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仿若从头至尾,他都没有说过话一样,夏旭见他最信任的贴身侍卫都不说话了,冷哼一声,眯眼又瞧着手里云重华的折子道,“是啊,你当时都来不及,她却救了朕一命……云二这折子写的情深意切,这丫头确实不容易,朕向来不喜清河王那性子,这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