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黑衣人急急伸手,阻止同伴再发火。“既然你鬼混了大半生,看多了世间的事,那本王相信你不是那不明利害的浑人!”容少哲此时开口了。“别抬举在下了,王爷。”伤者无所谓地笑笑,笑容怪怪的:“我鬼马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是什么好汉,所以一落在你们手上,就一切听你们的摆布了,这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但你一直不肯透露你那位朋友的底细。”容少哲又说道。“我再三告诉你们,我的确不知道他的底细,想透露也力不从心,除了你们把他捉住盘问之外,我不可能告诉你们更多的消息,逼死我也没有用。”“你潜伏在本王身边替他传递消息,居然不知道他的底细,你要本王相信吗?”“你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这种人朋友品流复杂,那能有闲工夫去一个个查根底,收了银子办事而已。”“你肯为三千两银子作这样的事?”南影问道。“是的,老兄,这世道,你以为三千两银子很好弄?我在江湖上闯荡了大半生了连三百两银子都没有,传传信有三千两银子收,我为什么不做?”“你是如何与他认识的?”容少哲问道。“在京城,那日我无所是事的到处瞎转,就碰上了他,他给了我一千五百两银票,让我想办法混进王府做马车夫,把你们的行踪按时传信给他,事后再付我另一半。”“那你是怎么混进王府的?”“这个就是我最拿手的了,我想办法和王府的车夫混熟,在你们临行前把他给灌醉然后找地方处理掉了,照他的样子一易容就行了。”“哼。你是有一手,让本王忽略了你。”容少哲冷哼一声。“既然你什么也不知道了,就先待在这里吧,像你说的,等着和你那位朋友对质吧!”容少哲站了起来,对着南影吩咐道:“废了他的武功,找人看好他!”“是,主子!”南影应道。容少哲刚离开小屋,就听到里面响起一声凄惨的叫声。外面飞狼一直在候着,这里正是若情在真定府的暗阁,先前的小院已经暴露,驿站更是在明处,所以若情让飞狼安排容少哲在这里处理事情。飞狼在前面引着路,容少哲在后面跟着,身后是孤星流云以及随后跟出来的南影和十几个黑衣人。走到一处瓦房前,飞狼一指恭敬地说道:“王爷里面请!”“嗯。”容少哲应了一声走了进去。其他人都跟了进去,飞狼把房门掩好后,南影说道:“属下无能,没找到任何踪迹或脚印。属下在人影消失的方向,仔细地察看了所有的每一条街巷,没有任何痕迹。”“难道那个人的轻功如鬼魂般厉害?”孤星在一旁叫道,他知道南影的轻功已经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了,可是这样的轻功却查不到那人的一丝蛛丝马迹,太让人震惊了。“那人来去的确快得像鬼影幻形,刚看到模糊的形影,眨眼间就不见了,谁也没料到他片刻也不停留,王爷事先交代,只许跟踪不许当声捕拿,所以……”南影说道。“算了,既然他取走了纸条,我们就今夜再等等看,还是商量一下今夜的行动吧!”容少哲说道。“少主来了!”门口守卫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房门被推开,来的正是若情,她今天穿了一身深紫色的紧身衣,把玲珑有致的身材全部突显了出来,白皙的皮肤在深紫色的衣服下映照更加透白,长长的头发束起,挽了一个精神的一字髻,上面只是简单了插了一支玉簪,不仅不简陋,反而显得更加清爽脱俗。精致美伦的五官,脱俗高贵的气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让所有人眼前一亮,暗叹:“好一个美貌绝伦的王妃!”“情儿,你怎么来了!”容少哲看到若情进来后,忙起身走了过去,两个人昨晚亲热完了以后,容少哲因为前一天安排好的事,一早就来了这里,那时若情还没醒。“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你的。”若情答道。“哦,那先过来坐吧。”容少哲一边说着一边拉起若情的小手走向正座。后面的香灵春儿昊天昊青等人则与其他人一样站立在两侧。容少哲先把刚才的事情跟若情说了个大概,若情一直认真地听着。当她听到南影连对方的踪迹都找不到时,心里也是一惊,但表面上却没有露出声色。一直等到容少哲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讲完之后,若情才出声:“今晚我与你们一起去。”“不行,你在驿站待着,有我们就行了!”容少哲马上拒绝道。“如果连南影都跟不到他的话,那在场的有几人有把握能跟到他的?”若情扫了一下在场的人。众人听了若情的话,全都沉默不语,心想:“是啊,南影连条毛都没找到,即使自己的武功比南影能高一些,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跟到他!”“不要再争了,多一个人多一成胜算,而且我想看看那个一直在后面搞我们萧家的人到底是谁!”若情觉得这件事她不可能置身事外,因为她是萧家的少主!悦来客栈是真定城内金牌老字号的旅店了,设备齐全格调高尚,但落脚的旅客并不那么整齐,固然有达官贵人投宿,也有品流复杂的牛鬼蛇神。反正只要有钱付得起昂贵的食宿费,穿得体面些,就可能像大爷般住进来,骨子里到底是何身分,是哪一方的神圣龙蛇,并不重要。一个眉宇俊朗的少年带着一个随从酉时(晚上17—19点)时分进入到这家客栈,出手绰阔,连随从也另辟上房住宿,很有大爷的排场,店伙们对他极有好感,他出手赐赏一给就是一两银子,所以店伙们把他看成财神爷。那年头,一斗米只要两百文钱。一两银子,市值足有千二百文左右,物价非常平稳便宜,一片太平盛世的富裕景象,所以鬼马说的三千两银子在民间确实是一大笔财富,可以买上几十亩良田,三五幢房子了。秋天的风越来越凌厉了,吹得窗户“吱吱”作响,坐在窗边的位置能清楚地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和树枝摇摆的声音。少年带着随从往自己订的三进院上房走去,突然在通向东院至二进院的廊口,被一个从东院走廊冲出来的店伙,迎面快速的撞上了,力道相当凶猛。真糟!他本能地立地生根硬撞。砰然一声大震,双肩接触,店伙也本能地出手猛拨,力道奇猛,右小臂毫不留情地反拨在他的右肋上。少年暗道:“这店伙不是普通的莽夫,而是练了内家真力的人!”“哎呀!”他惊叫,故意向左飞撞而出,砰一声撞在廊柱上,接着反弹倒地。店伙忙上前扶起他,抱歉地说道:“没事吧?”随从不高兴地说道:“你怎么回事!你看把我们家少爷都给撞地上了,走路也不小心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店伙一直赔着不是,少年看了随从一看,面带微笑地对着店伙说:“没事,你也不是有意的。”说完在两个人的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问道:“三进院的上房往哪儿走?”“那边!”店伙大概一指,然后转身溜了。少年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然后疾步往三进院的方向走去,与刚才店伙指的位置完全不同。少年沿走廊信步而行,眼角余光不时瞥向两边的厢房,有人在内悄悄向外推开一条缝,毫无疑问,里面有人在暗中窥视。他自是提高了警觉心,但脚下却仍然很稳,慢慢往三进院走去。到了三进院的上房,他开始准备,随从看样是跟了他很久了,对他的脾性十分了解,与他一起熟练地准备着所有的东西。一切准备完毕,少年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打开房门对着外面叫道:“小二!”很快一个小二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殷勤地问道:“客官什么事?”“弄几个上好的小菜过来外加一壶好酒!”随从说道。“好勒!”小二应完转身跑了下去。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到了晚上,室内已是有了些寒意,院子也慢慢安静了下来,每个旅客都早早上了床,进了被窝,连走动听候使唤的店伙,也像猫一样走动无声。秋风照旧狠厉,生硬的风一阵阵掠过院子,让房内的人听了倍感秋天的凄清。三杯酒下肚,腹中暖洋洋的。店伙没蒙他,这酒确实是好酒,是高梁挠中的极品,一口酒下肚,保证一定有热烘烘的烧灼感直下丹田。他能喝,但今晚不是多喝的时候。第四杯酒刚要举起时,他突然停住了。一阵冷风入室,身后立即多了一个人。不止是人,另有一把锋利的剑,冷气激骨的剑,搁在他的右颈上。只要持剑人一拖剑,他的颈侧血脉一定被割断,肌裂骨伤,说不定脑袋就此分家,凶险万分,这可不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