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叶媚生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伸伸懒腰,甩甩明显晕晃晃的头,想起昨晚的梦境,愣住——她?她竟然梦到苏幕楌来牢房了。深更半夜,一脸柔情、满含爱意的看着自己……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叶媚生暗骂,竟做这样的梦。眼角瞥见一旁放着的饭菜。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一碗米饭,两碗菜,其中还有一碗是荤的。她想也不想便冲了过去,端起碗,拿起筷子便往嘴里扒。一边吃还一边暗自祈祷,这可千万别是梦啊,想了想又下决定,就算是梦她也不要醒。这也难怪,她已经连着吃了三日的窝窝头加白开水了,再吃下去她自己都快变成窝窝头了。也算彻底明了,那二王爷为何宁愿饿死也不愿吃那窝窝头。吃到一半,叶媚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嘴里还塞着一大口米饭。这……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断头饭吧?皇后说将她关押起来过几日再审,这不是还没审呢,怎么就……嘴里塞着一口米饭吞也不是咽也不是,耳边再次传来开锁的声音,她木然地转过头,竟是花公公。()他花白着眉毛站在铁栏后边,手中拿着一把佛尘,身后跟着几位小太监。叶媚生站起身:“花……咳……咳……”一口饭被卡在喉咙,咳嗽不停。“还不赶快拿水来。”花公公已经进来了,一边吩咐一边替她拍背。“哎呦,你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叶媚生接过狱卒递过来的水,喝了好几口才顺过气来:“花公公,你……”“你的事,陛下都知道了。”花公公打断她的说,并摒退了其他的人。“陛下怎么说?我留在宫中没有任何目的,花公公,你要信我。”叶媚生连饭也不吃了。花公公没说信她,也没说不信。看着她的眼睛道:“陛下让我来问你几句话。”“什么话?”“你是怎么进宫的?”“我……”叶媚生正欲说出自己的来历。脑海又浮出昨晚离歌的叮嘱,一时不知该相信谁。思索良久,觉得苏楌只说来问她几句话,并没有说会救自己,就算自己老实回答了,他也不一定会信。而苏幕晅则不同,他说一定会救自己。还是后者比较可靠一点,便按照离歌的叮嘱说了出来。花公公听完,眉头皱成一团:“你说你与六王爷有婚约?”叶媚生低下头:“是的。”背在身后的双手不停地绞来绞去。“小叶子,陛下平常待你如何,我想你是知道的。”花公公话里有话。叶媚生压根没听懂,只关心问:“嗯,陛下呢?他的眼睛怎么样了?”“还没复明。”花公公言简意赅。叶媚生失望的低下头,又问:“陛下还有什么话要问?”她既说自己与六王爷已有婚约,后面那些话只怕不益再问。想到这里,花公公便只随意问了一些她当日是怎么入狱的,入狱后又是怎么个情况,叶媚生一一讲了。花公公听是苏昭儿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时,还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问完这些,花公公便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狱卒进来,说是要给她换一间牢房。叶媚生倒是无所谓,反正到那儿都是被关。倒是那两狱卒一脸不舍,还说让她下次再来。叶媚生吓得脚下生风,跟着新来的狱卒一溜烟跑了。这一间可比先前那一间好太多,宽敞明亮,地面不再潮湿阴暗,反而还透着一股暖气。最难得的是墙角摆着一架木质小**,**边摆着一个生好的火炉。**虽然依旧很烂很旧,**上的被子倒是换然一新,干干净净。原这古代的监狱也有分级别的啊。叶媚生站在牢房中央,上下一瞧,还挺高兴:这一间,怎么说也算是一高级vip吧。可过了没多久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自从转移到了这vip房,再没有一个人来看她。日子又像刚开始入狱那三日,彷徨,不安,茫然,且又与世隔绝。只是那断头饭还在继续送来,她已经连着吃了……叶媚生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在墙上做的标记,已经连着吃了十二天了。又掰着指头算了一算,明日就该是除夕了。花公公来问完话后就没了下文,苏幕晅让离歌给她提供那样一番说词后同样没了踪影,皇后说的过几日再审完全是拖词。就在叶媚生几乎要以为外面的人已经整体将自己遗忘,这个春节或许会在监狱中度过时,苏幕晅终于出现了。叶媚生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的场景。除夕下午,狱卒已经烧好了好几盆火炉,准备晚上送给牢房里的犯人用,算是新年一大恩赐。就在那些暖气四射的火炉的中间,苏幕晅微笑着向她走来,依旧是那白得千尘不染的长袍,黑发以竹簪高高束起,其余一倾而下。他的个子几乎比牢门还要高,低了低头才钻了进来。一伸手:“阿生,我来接你回家了。”残阳,从牢门一边的格子窗照进来,照在他微微弯起的眼睛上,眸子明亮而温暖。叶媚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柏舟,我以为你不来了。”鼻子一酸,眼泪就这样肆无忌惮流了出来。“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苏幕晅收回那只没有被她握住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叶媚生放开她,用手背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我以为你忘记了,自离歌来之后,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真的以为你忘记了。”苏幕晅伸出手一点一点擦拭她颊边的泪水:“傻丫头,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叶媚生点点头,挂着泪水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嗯,我相信你。”“好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说罢,苏幕晅转过身,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刚踏出一步,又停了下来。叶媚生疑惑,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身子一僵。还是那些温暖的火炉。苏幕楌一身明黄色龙袍冷冷站在后面。四周是跪了一地的奴才。他一只手藏于身后,另一只放在身前。牢房的柱子挡住了他的脸,她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只注意到后面花公公弯着腰一脸莫可奈何地看着她,眉头比任何时候皱得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