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命悬一线

乌云遮月，天地一片黑暗。闪电撕开云层，划亮天空，轰隆雷鸣接连不断，豆大的雨珠铺天盖地砸落下来，整个青松门笼罩在暴雨之中，空气里寒流四溢。第四峰半山一座小院灯火通明。李凰筝是四峰主的弟子，此处是她成为内门弟子、核心弟子之后居住的院子。从罗宫跟来的随从与二十几名药师分散呆在几间屋子坐立不安。青松门一峰药圣王峰仪站在门外屋檐下，望着倾盆大雨，蹙眉道：“幽兰醉没有解药，就是金桂门门主桂逍遥本人来了，也无法解毒。我只能用药丸拖延时间，让李师妹多活几日。”一个女药师轻声问道：“师父，金桂门只是天下第二药门，他们不能解幽兰醉，天下第一药门牡丹门就无人能解？”此女是王峰仪很赏识的弟子，只有她敢在王峰仪沮丧时发问。王峰仪板着脸，扭头瞪眼叫道：“幽兰醉是金桂门炼的毒药，用九十九种毒草、毒花炼制而成，程序复杂之极，牡丹门没有毒药的药方，如何配制解药！”众位药师噤若寒蝉，不敢再问。座北朝南的一间宽敞明亮的卧房，楠木**躺着一名昏厥不醒的中年女子。她是罗国皇后、青松门女斗圣李凰筝，随着幽兰醉的毒浸入全身，容貌渐渐衰老，已由青年变成了中年，等到满头青丝全部变成白发，就会死亡。一个身材中等穿着青衫的小少年眼睛布满血丝，愁容满面坐在床边，哽咽道：“娘，我已给姐姐传信，她很快就会赶来，您一定要坚持住。”他是罗国七皇子罗岚罡，已在李凰筝床前守了十几天。他的姐姐是罗国长公主罗蕊霜，今年五十三岁，远嫁到江国，夫君是斗圣大将军董定庆。江国距罗国两万里之遥，就是骑上五百年的马精兽，也得五天之久。他担心罗蕊霜见不到李凤筝最后一面。铛铛铛，九下深沉幽远的钟声破开雨声传遍青松门，黑夜里各峰四品以下的内、外门弟子倾巢出动，冒雨聚集在山门前。十位峰主簇拥着门主姜敏伦走下台阶，几千名弟子惊天动地的声音在黑暗里回荡，“恭迎雪瑞大师！”青松门派出乌兰兰及两位峰主至一千里外迎接，见到唐雪瑞之后，说了李凰筝病情，请求她出手相救。唐雪瑞赶了一天一夜的山路，路上又碰到两场暴雨，好在坚持练了几年拳，体质强健，只是面色疲惫，没有累趴下。“雪瑞大师，在下姜敏伦。”唐雪瑞见是个鹤发童颜容貌更胜过慕容明的美男子，与金凤霄描述的门主形象吻合，深深鞠躬，道：“雪瑞见过门主。”青松门摆出这么大的阵势迎接她，让她荣耀的同时倍感压力。姜敏伦双手扶起，道：“你爹爹是我们门派的弟子，你却不是，无需行此大礼。”“晚辈七梅门贺红莲是小姐的随从，见过门主及各位斗圣大人。”贺红莲恭敬的向众人行礼。乌兰兰急道：“我走时李师妹已然奄奄一息，雪瑞快进去瞧看李师妹。”唐雪瑞点头，道：“救人要紧，走！”“雪瑞大师，请随我来。”姜敏伦目光赞赏的瞟了一眼金凤霄，微微点头。他收到金凤霄的信，立即做出决定，请唐雪瑞来医治濒临死亡的李凰筝。唐雪瑞是药圣，又有个横扫天下的灵兽师弟，如此实力就是去了牡丹门，也会受到这样高规格的迎接待遇。他亲自出来相迎，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金凤霄、贺红莲陪着唐雪瑞来到了第四峰半山腰的小院，房间里的药师、随从全部出来相迎，惊叹于唐雪瑞的年龄。“金师哥！”罗岚罡一眼瞧到了亦师亦友的金凤霄，疲惫不堪的小脸上露出激动的微笑，不过瞬间就被深深的悲痛替代。他的娘即将离开人世，内心要承受丧母之痛。“罗师弟，这是我之前给你多次提过的雪瑞大师，她来给师姑瞧病。”金凤霄拍拍罗岚罡削瘦的肩膀。唐雪瑞向顶着乌黑眼圈神情憔悴的罗岚罡鞠躬行礼，道：“雪瑞见过罗师哥。”罗岚罡对唐雪瑞是药圣没有半丝怀疑，当场跪在屋檐下，哭道：“雪瑞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娘。”唐雪瑞赶紧去扶，道：“这哪里使得，你除去是我师哥，还是皇子，快快起来。”罗岚罡不肯起来，求道：“雪瑞大师，我娘命很苦，她是个孤儿，入了青松门成了核心弟子，嫁给我爹，我爹对她不好，纳了许多妾室，还把我大姐远嫁异国，我娘千辛万苦修成斗圣，却是落得中毒。我娘若不是生下我，早就离开皇宫来青松门开峰收弟子，岂会中毒。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唐雪瑞了解罗岚罡心里的悲痛，肃容道：“我尽力而为。”屋子内外站满了人，王峰仪一直守在床前，直到唐雪瑞走过来，这才扭头打量她。他之前与张伦给唐雪瑞写过药师鉴定证明，认可她是五品药师，这不代表承认她是药圣，并相信她能解幽兰醉的毒。她将唐定坤从阎王殿的大门前拉回来，为青松门增添了一个斗圣，可是她的宠兽凤凰给青松门引来了劲敌秦柄，导致三十几名修为四品的内门弟子重伤。他与张伦主持的一峰救治重伤弟子，光是药丸就消耗了几百粒。现在一峰脚下的几座院子里还有弟子昏迷不醒，处于危险之中，包括两名有希望晋级成为斗圣的核心弟子。别的峰主当着姜敏伦的面不敢对唐雪瑞抱怨，不代表他不敢。金凤霄瞧出王峰仪目光里的怒意，上前俯在他耳边低语道：“师伯，雪瑞大师已得到幽兰醉的药方。”“她已加入金桂门？”王峰仪惊诧瞪眼，更加气愤。他与张伦曾经的药门在二百年多前被金桂门所灭，若不是姜敏伦拼死出手相救，他们早就命赴黄泉。姜敏伦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金桂门是他们的仇敌。金凤霄摇头道：“没有。”唐雪瑞朝贺红莲使了个眼色。贺红莲单手叉腰，道：“门主，我家小姐医治病人，需要清场。”此时金凤霄、乌兰兰都不方便出面，由贺红莲说最好不过。姜敏伦一声令下，围观的药师、斗圣、随从全部撤离。乌兰兰临出门前，恳求道：“雪瑞大师，拜托你了。”青松门一共两名女斗圣，她比李凰筝年长三十几岁，视李凰筝为妹妹，一直跟李凰筝书信往来，交情很深，李凰筝若是殒落，她心情悲痛可想而知。“师祖放心，我会设法医治师叔祖。”唐雪瑞点头。这一路乌兰兰已跟她说过十几次类似的话。她急匆匆赶来，就是为了救李凰筝的命，自是全力以赴。金凤霄厚脸皮留下来陪着唐雪瑞，安抚精神将要崩溃的罗岚罡。“雪瑞大师的师弟虎灵兽宙风杀死钟药圣，得到幽兰醉的药方。”姜敏伦在王峰仪耳边说出这件事。王峰仪表面古井无波，内心却是惊喜交集，望向唐雪瑞的目光变得柔和，感激道：“我与张师哥多谢你。”钟药圣是他与张伦的仇人之一，死在虎灵兽爪下，若不是李凰筝将死，他会激动的跑出去放鞭炮庆祝。唐雪瑞道：“您太客气了。若没有您与张师伯祖的亲笔证明，我连药师都不是。”王峰仪喜欢唐雪瑞谦虚的态度，问道：“你能解幽兰醉的毒？”几十名内门弟子重伤，一年之后就能痊愈，青松门损失不大。可是女斗圣李凰筝殒落，青松门损失得不只是实力，还有颜面。唐雪瑞若能医好李凰筝，不但是他，所有青松门弟子都会对她无比感激。“请稍等。”唐雪瑞在木盆里净了手，拿丝帕擦干，坐在床边的座椅，察看李凰筝眼底，答复道：“我只有七成把握。”姜敏伦眼睛瞬间明亮如星。他在唐雪瑞身上看到了金紫烟的自信淡定沉着。他敢肯定，唐雪瑞说七成是保守了，她应该有九成的把握。王峰仪激动无比，道：“雪瑞，七成把握已是很高，我与张师哥连一成把握都没有，就是牡丹门门主来了，也没有把握。你快说说，要怎么治她，几日才能让她醒过来？”他是个急性子，若不是见唐雪瑞年龄小，恨不得一口气问十几个问题。唐雪瑞抬头见王峰仪满脸胡子，跟传闻中的有洁癖截然不同，想必近日为了医治李凰筝，忘记修边幅，不由暗生敬意，道：“师伯祖，亏得你用珍贵的药丸掉着她的气，不然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王峰仪道：“这是我份内之事。你还未回答我。”唐雪瑞从宝镯里面取出一个用油纸密封土黄色瓷坛，道：“我能让她在一个时辰之后醒过来，不过她会很虚弱，不能受到刺激，大家都要回避，等到明日，她才能跟大家说话。”王峰仪好奇问道：“这坛里装的是什么？”“百蛇胆酒，以百种毒蛇蛇胆与几十种药草酿制而成，能解幽兰醉五成毒性。”唐雪瑞将酒坛交给罗岚罡，让他给李凰筝喂下半坛。王峰仪惊诧叫道：“此坛能装五斤，你让李师妹喝下半坛，足足两斤半，她会醉酒，岂会醒来？”乌兰兰从湘城回来，给王峰仪与张伦带来唐雪瑞炼制的七种药丸，还请他们吃了一顿饭，用来款待的酒水就是百蛇胆酒。他曾喝了五杯，浑身热得像被烈火烤着，跳进清冷的潭水好久才退热。唐雪瑞耐心解释道：“幽兰醉麻痹人的神经，令人处于假死状态，渐渐窒息衰老，最终死亡。”王峰仪点头，声音放低道：“你说的不错。李师妹已然昏迷了半月之久，我每隔半个时辰用银针刺她的穴道，让她疼痛无比，她这才没有彻底睡死。”张伦去了罗宫查下毒的凶手。王峰仪守在李凰筝身边，半个月来未出过小院，每半个时辰亲自给她施针。他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唐雪瑞接着道：“百蛇胆酒是解毒烈酒，会令人身体燥热，大量饮喝，能让人神经极度亢奋，从假死状态中醒过来，只是药性太强，一般人承受不起，李师叔祖是斗圣，却是没有问题。”王峰仪捶胸顿足，道：“早知此法有救，我就向乌师妹要那剩下的半坛百蛇胆酒给李师妹喝。”转念又摇头，“不过，我给李师妹喝了之后，接下去怎样解毒就不知道了，还是不能莽撞行事。”唐雪瑞见王峰仪对待医药学态度严谨，道：“您所言及是。若非李师叔祖病入膏肓，我不会用此激烈的手法。”“你竟然还有别的法子解幽兰醉！”王峰仪定定望着唐雪瑞，目光多了几分敬意，道：“我听闻慕容明对你很是推崇。你已得到他的认可，医药术便不在我之下。”他所在的药门原来排名天下第二，常跟牡丹门较量药术。慕容明是他敬佩牡丹门药圣之一。唐雪瑞微笑道：“您太谦虚了。术有专攻，我只是碰巧得到配制幽兰醉的方子，这才想出了解药。”外面大雨停了，黑夜无声，两人的对话传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的药师都取出纸笔一字不差记录下来。姜敏伦将唐雪瑞拉到一旁，低声问道：“雪瑞，你刚才说激烈的手法，可是有很重的后遗症？”金凤霄跟了过来，担忧道：“李师叔是不是会从斗圣跌至斗师？”唐雪瑞摇头，道：“这会损害她的身体，导致很虚弱，半年之内不能使用斗气。”王峰仪道：“半年之后，李师妹不但不会跌至斗师，反而有可能晋升一级。雪瑞大师，我可说对了？”唐雪瑞点头，道：“若是不出意外，李师叔祖应是如此。不过今后她再饮百蛇胆酒就没不会有任何药效。”王峰仪难得露出笑容，道：“斗圣晋升一级至少需要十年，李师妹大难不死，反而晋升一级，真是天佑本门。金桂门那群卑鄙无耻下流东西知道幽兰醉竟然帮助李师妹晋级，定会气得吐血。哈哈哈。”“这已是极好的结果。雪瑞大师，你是我们门派的大恩人。”姜敏伦上前亲自鞠躬行礼。屋里的人除去贺红莲，全部感激的向唐雪瑞行礼。这时**躺着死人一般的李凰筝喉咙里发出咳嗽声，众人以为听错，待她再次咳嗽，连忙围上前。唐雪瑞急忙道：“莫跟她说话，全都退出屋去。请将乌师祖找来，她与我守在这里便可。”金凤霄拉着满面泪水的罗岚罡走出去，道：“你去吃点夜宵，沐浴之后好好歇一晚，养足精神明个再来。你娘瞧见你一切都好，才能放心休养。”“金师哥，我听你的就是。此次多亏你及时带雪瑞大师来。”罗岚罡流得是激动高兴的泪水。金凤霄轻声道：“雪瑞见凤凰给门派惹来劲敌，赶紧赶来，跟我无关。”罗岚罡道：“雪瑞大师最信任你。若不是你亲自去武州，雪瑞大师岂会提前来门派，”卧室里只留下乌兰兰、唐雪瑞，便连贺红莲都站在了门外。“师叔祖，我请师祖给你脱衣沐浴，查看你身体经脉，你莫要抗拒，更不能使用斗气。”唐雪瑞俯在李凰筝耳边低语。此时李凰筝已然有了意识，能发出轻微的声音，只是还不能动弹。她半个月未进食物，刚才饮下巨补的烈酒，虚弱的身体肌肤呈现不正常的潮红色。乌兰兰依照唐雪瑞所说去做，手掌注入斗气沿着李凰筝的头往下一点点的抚摸，遇到经脉不通处立刻说出，唐雪瑞会用银针疏通。整整半个时辰，两人才将李凰筝的经脉全部打开。唐雪瑞洁白额头一片细密的汗珠，道：“这下师叔祖就不会因为经脉堵塞，导致跌级降为斗师。”她的双瞳能清楚看到李凰筝身体的经脉，找乌兰兰协助，是为了不被人怀疑。乌兰兰忍不住赞叹道：“你真厉害。”唐雪瑞正在洗手，扭着道：“师祖才厉害，刚才若没有您，我一个人可做不到。”一会儿，李凰筝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有些溃散，似从阎罗殿走了一遭回来，极为虚弱的张嘴道：“我在哪里？”“师妹，你如今在门派，一切都很好。”乌兰兰柔声说话，伸手抚摸李凰筝的额头，已没有刚才那么滚烫。李凰筝问道：“我的孩子呢？”她身为人母，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儿女。乌兰兰道：“师妹，你的女儿正在来门派的途中，你的儿子刚才还在这里呢。你莫说话，来喝点米粥。”李凰筝道：“还是这里好，没有我不想见的人。”乌兰兰端来粥，见到李凰筝咧嘴微笑，道：“日后你就留在门派，跟我做伴。”唐雪瑞听到这里，感慨轻叹一声。强大的女斗圣又如何，找不到好的夫君，连命都要丢了。她的心智比同龄女孩子成熟许多，不过在亲事上面，从未想过。这次李凰筝的事让她深深触动。今后无论如何，她不能找一个拥有三妻四妾的男子，绝对不能步李凰筝后尘。清晨的红日给青松门群峰披上一层淡金色，经过夜里大暴雨的洗涤，空气比往日更加清新。山林里鸟语花香，成片茁壮挺拔的松树在各峰形成一片片绿色松涛，勾勒出山脉的灵秀与庄肃。唐雪瑞在卧室里的贵妃椅上睡了半夜，被室外院子里枣树上的燕子叫得吵醒了，揉揉酸困的眼睛坐起来，不远处坐在床边的乌兰兰正朝她微笑。唐雪瑞有些窘迫道：“师祖，抱歉，我竟然一下子睡着。”她只是想打个盹，结果一睁眼天亮了。乌兰兰笑道：“我想抱你去隔壁歇息，又怕李师妹醒来需要你，只能委屈你在躺椅上睡半宿。”唐雪瑞问道：“师叔祖可曾大解？”乌兰兰点头，道：“一个时辰前，我侍候她大解，跟你所说完全一样，她解下的污秽竟是带着兰花香，我令人将污桶整个烧焚，连灰都不剩下。”唐雪瑞小解洗漱过来检查李凰筝身体，道：“师叔祖已然渡过危险期，体内毒清了五成。稍后我去为她炼些药丸，今后她每日吃一粒，连吃百日就能去除余毒，半年后就能恢复如初。”乌兰兰喜不胜收道：“太好了！”守在院了里的人均是大喜笑出声来，唐雪瑞听到金凤霄与贺红莲就在门外，知道他们为她等到现在，心生暖意。唐雪瑞走出门，在人群里瞧到了站在枣树旁边不敢上前庞大身躯雪白的狼精兽，嗔怪道：“你也知道错了，还不过来！”凤凰亢奋的嗷叫一声，风驰电掣般冲至，小猫般趴下，低头用脑袋轻蹭唐雪瑞的肩膀。两只燕子在围着唐雪瑞飞翔，欢快鸣叫。唐雪瑞右手戳凤凰圆圆的鼻头，左手指着两只燕子，道：“你们三个不听我的命令，有事不来武州找我，竟跑到了青松门，害得好多人被秦柄打成重伤。”她为此欠了青松门很大的人情，只怕医好李凰筝也无法还清。凤凰呜呜的低吼请罪，两只燕子落在它背上向唐雪瑞点头认错。唐雪瑞摇头道：“你们惹下这么大的祸事，乌师祖都不曾在我面前指责你们半句。我看在乌师祖的份上，这次就不体罚你们，只减掉你们半月的药丸。”凤凰蓝色眼睛里射放欢喜光芒，伸出舌头舔唐雪瑞的手。众人在一旁看到连声称奇。姜敏伦诚恳道：“雪瑞大师，本门十七峰离此处不远，与十八峰相邻，如今空无人住，我想邀请你在那里开峰当峰主，为本门驯服一些精兽。”－－－－－－题外话－－－－－－今天又是六千字更新，不想把小高氵朝分成两章发，就弄一章发了。我之前给亲们说过，换了个工种，特别的忙，周末还得加班，业余时间更加少了，每天写文恨不得到半夜。我有这么大的动力，就是受到亲们各种方式支持鼓励！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