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岩山下,骏马奔驰,扬起阵阵飞尘,却在路途尽头的十字路口处迅速勒转。“接着。”漓洛从袖中抽住一罐竹筒,朝花想容抛了过去。“苍狼王的血。”花想容脸色一变,看向手中竹筒的视线也顷刻炽热了起来。“多谢公子成全,他日公子驾临霄泽,花家必定举家拜访。”花想容手攥着竹筒朝着漓洛鞠了个礼。“记住你的话。”漓洛对于花想容的激动没有多大表示,再次驾马朝凤照的方向奔了过去。“后会有期。”沐流等人朝着几人拱了拱手,也驾着马追了过去。主仆四人盯着远去之人的背影,久久未动。“二哥,那里面真的是苍狼王的血吗?”花想容点了点头,花不云更加激动了起来:“那爹爹有救了。”“嗯,我们快些回去吧。”花想容慎重的将竹筒藏进了怀中,看了一眼几人离去的方向,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两队人两个方向,南辕北辙,却终有再次相遇的一刻。漓洛和沐流等人回到凤照已是三日之后的夜晚,几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先回琉璃坊向朔方报个信,次日再回国公府。“小徒弟,你终于回来了!!!”漓洛初一踏进琉璃坊,便感到一股飓风迎面扑来,不慌不忙的往边上一侧。扑通一声,某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老顽童再次被一脚踩到地上碾了好几回。“敢非礼我主人,看我红烧了你。”朔方坚强的抬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想控诉徒弟对自己的无情无义,便听到一声尖利的女声从漓洛的肩头传了出来,尔后……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好在朔方反应敏捷,否则那一脸飘逸的胡子便要尽数毁在那一团火球下了。“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喷火!”朔方余悸未定的看着自己最宝贝的胡子,气得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的,挽起袖子就要拍死那敢对自己胡子下手的大胆狂徒。“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姑奶奶我是尊贵无比,美丽动人的四大神兽——朱雀,上古神剑碧鸾的守护剑灵,你这个没眼光的凡夫俗子不但非礼我主人,竟然还敢诋毁我,看招。”朱雀一听也火了,一口火球又要吐出来,却被漓洛两指一捏,硬是把嘴巴捏了个密不透风,那颗火球差点逆流吞进自己肚子里去。“再吵马上给我回碧鸾里面去。”还想挣扎的朱雀一听这话立刻焉了,泪汪汪的抱着自己可怜的嘴巴背过身去,露出一块毛绒绒的背对着两人。而朔方早在朱雀吼完之后便一脸被打击到了的表情,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碧鸾的剑灵竟然是一只山鸡……一只山鸡……一只山鸡……”朱雀嗖的转过头去,一双眸子盯着朔方险些喷出火来。漓洛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朱雀因为生气而更加蓬松的绒毛,对朔方道:“师父,毛球是朱雀转世,也是碧鸾的剑灵,她是鸟,不是山鸡。”朔方闻言近乎挑剔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朱雀一番,摸着胡子自言自语道:“莫非转世之后便被封印,法力不足才会变回雏鸟形态?怪哉怪哉!”漓洛见朔方的注意力稍有转移,忙道:“师父,这次我回来除了待会碧鸾的剑灵之外,还带回了一个人。”“你带人回来定有你的用意,不必告知我。”朔方不疑有他,满脑子还在思索着碧鸾剑灵一事,只随意的回了一句。“可是此人与师父您有关。”“与我有关?”朔方一怔,终于回过了神。“是的,此人乃是大师伯**的孩子,也是现在的……苍狼王。”朔方愣住,片刻之后,惊起一声爆喝:“什么?!”琉璃坊后厅之中,一个白嫩可爱的男孩正坐在椅子上蹬着自己的两条腿,四处打量着,不习惯这样安安静静坐着的孩子不时地动来动去,眼中没有到了陌生地方的恐惧,而是对于每一样东西都充满了好奇。朔方抽着眼角盯着毛孩子的动作,对于这孩子的存在还是有些膈应,毕竟这可是只实力强悍的七阶魔兽,还是一只已经称王的魔兽。然所有的犹疑都在看到那孩子神似自己师兄的眉眼下化为了一声长叹。“大师兄和这孩子的娘呢?”朔方看着那还不及自己腰身的孩子,低声问道。漓洛接住一见自己便快速跑来抱住自己大腿的孩子,斟酌了下才道:“不在了。”朔方脸色微变,却听漓洛又道:“大师伯让我替他带一句话给师父。”“什么话?”“大师伯说,若我再见到您,替他向您说一声对不起。”“大师兄并没有对不起我。”朔方沉默良久,沙哑着嗓子续道,“当年大师兄是师父门下最受器重的弟子,不想下山历练之时竟被幻化成人形的妖兽所迷,还将其带回门中,最终导致灾祸,但那场灾祸其实是因我所致。”漓洛惊讶的望向朔方,脸上浮上了些询问。朔方苦笑一声续道:“因为是我告诉了师父,大师兄与这孩子娘亲一事。师父得知之后前去看望,识破了这孩子娘亲妖兽的身份,酿成了之后的大祸,一切都是我的错。”朔方难得收敛了一贯的没心没肺,一脸痛心懊悔,让漓洛突然发现自己的师父或许并不像表面的那般简单易懂。漓洛轻叹了一声,将有些不知所措的孩子抱到了怀里道:“此事不能全怪师父,师父也不曾想到大师伯带回的女子会是妖兽,这一切都只能算他们的命。”人妖殊途,不可相恋!这是人界亘古不变的定律。虽然在漓洛看来这条定律太过于墨守成规,迂腐酸气,但在这个顽固不化的时代,哪怕这里是魔兽纵横,妖兽横行的时代,这条定律仍旧为人所牢记,无法轻易改变。朔方看着漓洛怀中的孩子,不再谈起当年之事,转而询问道:“这孩子你准备怎么安置?”“我答应了他的爹娘好好照顾他,但是他跟在我身边终究不妥。”漓洛蹙了蹙眉头。朔方面上掠过几分了然,漓洛现在毕竟不是当初那个默默无闻的丑陋奴才,承继了辅国公的位置,意味着多少双的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带着这孩子在身边,不论是对她还是对这个孩子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我想让他先呆在师父这里一阵。”朔方一愣,瞧着漓洛怀中那怯生生的孩子松口道:“这样也好,这孩子的爹娘多少与我有渊源,呆在我这你也安心。”漓洛点了点头,摸着小苍的头叮嘱了几句,小苍纵然不愿这么快离开,还是乖乖的答应了。“今晚夜色已深,你就带着这孩子先在这里歇一宿,明日再回国公府吧。”“嗯。”漓洛应了一声,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般,低声问了一句:“我娘和姨娘她们最近过得可好?可有人趁着我不在为难她们?”“她们过得很好,都好好地在家中在等你回去。有我派人盯着,谁敢欺负她们?”朔方摸着胡子一脸得意,“知道你今晚上回来,我已经把人都撤回来了,也提前通知了你娘你明日回去,你放心,尽可在这住下。”“嗯,谢谢师父。”漓洛得到保证,心头的大石算是暂且放下了。“道什么谢,多生分。”朔方脸色一变,又变成了一贯的哀怨,“可是小徒弟,你就只想着你娘和你姨娘,就不想师父我吗?”漓洛淡定的瞥了他一眼,直接起身拉着小苍离开,懒得跟他解释,若是自己的不想他,会一回来就往这里赶?朔方见漓洛转身就走,又吆喝了两声,见她确实不为所动,只得偃息旗鼓,摸着他那撮小胡子自怨自艾去了。漓洛带着小苍走出后厅之时已是华灯高上,琉璃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然这份热闹中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冰冷。“小洛洛,你出来了。”燕环飞一回头便看到漓洛从里间走出,热情的迎了上去。“夜晗和沐流呢?”“死人脸有事要办,沐流回修罗场了。”“有事要办?”漓洛挑了挑眉,“我一直很好奇夜晗究竟是在办什么事情?”燕环飞管着琉璃坊,而沐流管着修罗场,两人看上去都挺忙的了。但是夜晗更是时常不见人影,看样子比两人还要忙碌,他究竟在做什么?燕环飞脸色一僵,虽只是一瞬却还是被漓洛看在了眼中,双眸之中寒光愈甚,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这几个人有事瞒着自己!燕环飞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尴尬时,一阵**将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打破。漓洛终于移开视线让燕环飞不由得松了口气,顺着那**之处望去,却见几个仆役站在门口指着不远的一处道:“那里的天怎么了?看上去那么红?”“好像是失火了?那个方向好像是西郊。”短短两句话,让两人同时望向西郊的方向,双眸猛地一缩。远处天空耀眼夺目,红云漫天,分明是大火纷飞的景象。漓洛顿了顿,脸色巨变,放开小苍的手便冲了出去,几个起落快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小洛洛你去哪里?”燕环飞吓了一跳,来不及问清楚,漓洛已经消失了踪影。“不好。”身后传来一声断喝,燕环飞回头一看,却见朔方立于门口,脸色也是少有的严肃,“赶紧派人跟着小徒弟过去。”燕环飞纵然有些不解,但见朔方的脸色,不敢有违,赶忙前去召集人手。朔方双眸闪烁,盯着远处火光冲天的地点,神色凝重。西郊,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可是辅国公府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