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啸浑身一颤,瞪大眼睛深深的看了司空允一眼,张口欲言,却终是噤了声。咬了咬唇,不甘的别过脸看了漓洛一眼,转身离去。司空允朝漓洛投去一抹感激的视线:“太子殿下,拜托你了。”漓洛朝着他点了点头,便带着欧阳月夏紧随其后,从房顶处又跃了出去,顺带还将屋顶处原本掏出那方洞穴补了回去。司空允抬头看了屋顶一眼,确定几人离去,才略松了一口气。门却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硬踹了进来。“七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司空允双眸一眯,冷视着那个缓缓步入房中的男子。当朝七王爷东临青云,原是先皇最宠爱的贵妃之子,承袭了父亲俊美与母亲阴柔美貌的他,比起东临紫晖多了几分迫人的柔美,却也多了几分残忍的果决。东临青云扫了一眼没有丝毫异样的房间,那双锋利似刀的长眸定格在了司空允的身上:“他在哪里?”司空允一怔,脸色不变:“王爷说什么?臣不懂。”“司空允,本王耐力有限。”东临青云苍白的有些病态的手指掐上了司空允的脖颈,竟然这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没有本分还手之力。“臣不懂王爷的意思。”司空允顶着上方的压力,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心中却震惊不已。何时七王爷竟有了这样的威严,难不成平日里七王爷所表现出的那份轻浮都是装的?司空允心头一颤,有些明白为何看似固若金汤的皇宫会在一夜之间沦陷了。“司空允,不要以为你手握兵权,本王便不敢动你。你不说,便真以为本王抓不到他们?”东临青云松开司空允的脖子,将他往前一推,硬是将他推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你最好保佑他不要心存侥幸,否则他落在本王手上的那日,便是你们所有人命丧之时。”东临青云若有所觉的看了一眼头上的屋顶,挥袖而去。“该死。”东临啸一拳打在客栈的墙上,双眼之中满是血丝。“好险,我还是第一次被那么多人从后面追,要是被抓住,不死也得扒层皮。你们见到人没有?怎么回事?”楚潇然一进客栈,便心急火燎的直奔桌旁,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后才抬头望向边上浑身散发低气压的东临啸,一脸疑惑。“王城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峻,伯父和皇后一进被软禁了下来,生死未卜。”漓洛抱胸立于一旁,眉头微微蹙起。“那现在要怎么办?他舅舅不是大将军吗?带兵打仗手下总有人吧。”“司空将军也被软禁了。”欧阳月夏思索了下才又道,“现在唯一希望便只剩司空将军口中的那个守城将领了。”漓洛睨了一眼仍旧一脸不甘的东临啸:“时间紧迫,要是不想救人,你尽可消沉下去,我们也省得折腾。”“不,我要进宫。”“要进宫就给我清醒清醒。那个于庆龙什么来历,可不可信,你比我们更清楚。”“于庆龙原先是舅舅手下的征西将军之一,后因为得罪了七王爷,为了保全他,父皇才会将他暂贬到城楼守城。”“这么说来他与七王爷早有过节,伯父还让他去守城门。”漓洛双眸微眯,“看样子伯父早就洞悉七王爷的野心,只是没有想到七王爷的动作这么快。快到他都没办法提前准备。”东临啸一愣,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守城之人地位虽不高,但是城门乃是王城的最后一道屏障,非亲信无法胜任。东临紫晖将于庆龙从前线调到城门之上,看似贬谪,实为升迁。为的便是在这个时候能够保留最后的一点后路。漓洛见东临啸脸色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死气沉沉,便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遂道:“今晚一事已然打草惊蛇,明日开始王城之内势必更加人心惶惶,这是我们的机会。”“机会?”东临啸低低的盯着漓洛没有半分情绪的侧脸,有些诧异。“灵萱,殊颜伯父他们现在何处?”被猝然点名,灵萱愣了愣:“爹爹他们已经扎营城外,等着我们一有动静便破城而入,与我们里应外合。”“不必等到那个时候了。”漓洛嘴角微勾,“让人带信出去,明晚戌时,让他带人攻城。”“明晚?”灵萱吃了一惊,搞不清漓洛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东临啸沉默了片刻道:“你是想……让他们引开七皇叔,声东击西?”“今晚起,所有人的视线都会盯在太子殿下回城之上。这个时候若是没有其他大事吸引他们的视线,我们根本寸步难行。此时,唯有铤而走险,才可置之死地而后生。”漓洛见东临啸面露犹豫,顿了顿,续又说道:“凤照易主之事可有耳闻?”东临啸与灵萱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为何凤照的政变一击即中,而七王爷却落得现在这么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尴尬地步?”“为什么?”灵萱怔了怔,好奇地问道。“一方面是因为伯父比南宫奕得民心,也比南宫奕考虑周全,另一方面……”漓洛眉宇微扬,身上的寒意透体而出,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下,淡然的吐出一句话来:“因为南宫奕得罪的人是我。”浓烈的墨色好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盘踞夜空,高耸的围墙之外此刻却是光火簇簇,灯火通明。“殊颜叔叔。”东临烨被殊颜抱坐于马上,望着不远处已经缠斗在一起的两队人马,巴掌大的小脸之上满是担忧。“怎么了?”殊颜收回目光看向东临烨。“太子哥哥他们会不会有事,还有父皇他们……”毕竟还是个孩子,纵然一直接受比常人更加严酷的教导和训练,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终究还是会胆怯。“不必担心,你太子哥哥身边跟着的人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不会让你太子哥哥吃亏的。”殊颜重新看向那已经被大量吸引过来的守城兵士,眼中掠过一抹促狭的笑意。竟然敢拿他们当成靶子来招引这些人的注意力,那小子还真是越来越出人意料了。静寂的午夜,王城的街道因为特殊情况而变得喧嚣了起来。漓洛从一处僻静的街角处初一探出头来,便又快速收了回去。不多时,一对巡逻的卫队便从巷子口走了过去。“看样子这里还没有得到外面的消息,守备比昨日还要森严。”灵萱跟在漓洛的后面看到那一队一队来回巡视的卫队,眉峰紧拧。“再等一会,这么多人一旦被发现便功亏一篑了。”漓洛抬头看向王城城门处渐渐升起的火光,低声说道。几人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听得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漓洛面容一凛,朝着几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参见七王爷。”跪拜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东临啸的浑身一颤,脸色顷刻沉了下来,刚要动作却被漓洛拦了下来。漓洛冷着脸朝他摇了摇头,东临啸僵持了片刻才咬着牙别过头,重新窝回了巷子之内。“可发现什么异常?”少年清越的嗓音从外面传来,温和之中却带着几分令人发凉的寒意。“禀报王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漓洛斜着视线,在外面之人看不到的角度打量着那个立于马上接受众人跪拜之人。马上的少年一身白衣,长身玉立,一张比女子还要妖冶的面容在月色之下,因着微扬的弧度而越显张扬高傲,只是这样的一个少年,看上去倒是不若想象中的那样强势,反倒像个被宠坏的世家公子哥。然下一瞬,漓洛便推翻了对此人的定义。听到那士兵的回答,东临青云长眸微挑。下一瞬,一柄锋利的短匕便划开了那名士兵的咽喉,喷洒出一抹绚烂的血雾。无人看到他究竟是怎么出手的,只一瞬,死神便亲吻了那名士兵的额头。这样的现实让剩余的士兵们将头更往下低了低,瑟瑟发抖。“今夜之内若是再搜不出他们的藏身之地,明日这便是你们的下场。”东临青云丢掉那把染血的短匕,微沉的声调却犹如寒冬腊雪一般寒冷。“是!”漓洛双唇微张,眼中路过一丝讶然,脸色也在瞬时沉了下来。这个少年看上去或许不强势,但绝对够残忍!忽然,那个目之所及的少年像是感受到了漓洛的视线,立于马上微微转头。漓洛在他发觉的前一瞬便藏了回去,但即便只堪堪掠过那人眼角的余光,她还是从心底升起了一抹寒意,这种感觉自从到了此处以后她便只出现过一次——在初遇赫连景芝的时候。马蹄声一步步的逼近,漓洛知道东临青云或许已经感到了他们的存在,正往他们这里前来。一瞬,所有人都将心脏提到了喉咙口,那一声声的马蹄脆响就似打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伴随着心跳的频率刻入骨髓。就在东临青云的马距离巷口只剩几米之时,一声惊惶的呼喊破空而来:“王爷,不好了,有人攻城。”东临青云策马的动作猛地一顿,盯着巷口看了一眼,转身朝着地上跪拜的士兵冷道:“一队人马留守,其他人随本王前去。”“是。”马蹄声渐渐远去,巷中的几人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他看上去好年轻。”灵萱怔怔然的说道。“先皇子嗣薄弱,只留下五个皇子,两个公主,七皇叔是皇爷爷最小的一个皇子,只比我大几岁。老来得子,先天不足。”东临啸冷嗤了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与怨愤。“时间紧迫,这些事情无关紧要,先进宫再说。”漓洛转头提醒几人。夜色初染,几道黑影从巡逻队伍之前掠过。伴随着一声声的闷哼,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整队的士兵已经尽数倒下,尔后被拖进了黑暗的巷子之内。不多时,五个身着士兵服饰的少年从巷子之中快步走出,若无其事的向不远处的城楼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