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于庆龙立于松城门上方,眯着眼望着不远处火光冲天,脸色一变,低声唤来城上守城的将士,“前方发生何事?”那将士朝着远方看了一眼道:“好像是有人在攻城。”“攻城,莫非是……”于庆龙脸色微变,望着远处焦急异常,“你快写过去看看,是谁在攻城?”那将士愣了愣,不敢有违,转身便往城下奔去。于庆龙一门心思全扑在远处城楼的动静,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正一步步的靠近。直至一只手擒住了他的腰身,他才恍然惊醒,刚想大喊,嘴巴也先一步被人捂住。“将军切勿声张,是孤。”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自称,让于庆龙浑身一颤,放弃了挣扎。东临啸看到他的头点了点,才放开对他的束缚。刚一放开手,于庆龙被高声跪倒在地喊道:“臣守将于庆龙参见太子殿下。”东临啸等人一愣,于庆龙的这一声喊,将城下的兵士也全都喊了上来,一度让几人以为遇人不淑,横遭背叛。“参见太子殿下。”上来的士兵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想,对他们兵刃相向,反倒一个个跪倒于地,喜悦的朝着东临啸叩拜。“于将军……”东临啸略觉诧异。于庆龙像是看出了几人心中疑虑,微笑道:“太子殿下放心,这些人都是皇上安插于此的死士,只忠于皇上与太子殿下。”东临啸和漓洛对视了一眼,松了口气,扶起于庆龙道:“于将军快快请起,如今王城草木皆兵,孤能信的唯有将军一人了。”“多谢太子厚爱,这几位是……”于庆龙一起身便见东临啸身后还站着几位相貌不凡的少年,不由得问道。“这几位是送孤回来的好友。入城之后,孤便前往舅舅府中打探消息,不想暴露了行踪,匆忙之余,舅舅将虎符讲给孤,让孤前来找将军帮忙。”东临啸顿了顿道,“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孤感觉对于这次政变,父皇、舅舅乃至将军都似乎早有所觉?”“此话说来话长。”于龙低叹了一声道,“自打春初以来,皇上的身体便多染疴疾。皇上遍寻良医不得,七王爷便引荐了一名江湖术士给皇上。那江湖术士来后,皇上的病情也确有成效,但后来皇上便发觉了异常。虽然及时止了药,但还是落下了病根。”“既然父皇那时便知七皇叔图谋不轨,那为何不那时便处置了七皇叔?”“那个术士东窗事发之后便自行了断,七王爷负荆请罪。皇上纵要发落他也找不到证据,此事便不了了之。不过皇上也因此知晓了王爷的狼子野心,处处提防于他,故而才会将我发落到此处,以备不时之需。”“七皇叔既筹谋已久,为何这次会这般着急?”“七王爷筹谋许久,差的不过一个内应,而日前听闻皇上发落了宰相与丽妃。”漓洛一怔,转头看向东临啸,却见东临啸也是一脸的愕然。“原来,竟是我们埋下的因。”漓洛冷笑一声。“叶宰相的倒戈相向,助长了七王爷的野心。前日宫中突然传来皇上染病遇刺,由七王爷暂摄朝政的传言。臣便知晓七王爷提前发难了。大将军在被幽禁之前,曾让我在此等候太子殿下,切勿轻举妄动。故而臣才忍耐至今,刚才看到远处城楼有人攻城,臣私以为是太子殿下,不想……”“那也是我们的人,我们刚从兽族归来,殊颜叔叔听闻王城一事,特地赶来相助。如今他们正在城楼处引开抓捕我们的追兵,才让我们得以到此。”“族长也来了,如此里应外合,势必能够一举击溃七王爷的野心。”“时间紧迫,抓紧时间入宫为上,伯父现在何处?”漓洛看着于庆龙那激动的模样,微微蹙起了眉头,提醒两人。于庆龙一怔,不解的看了漓洛一眼,东临啸轻咳一声道:“漓洛是问我父皇现在何处?”闻言,于庆龙不由得多看了这个敢称呼皇上为伯父的少年几眼,慌忙道:“据悉,皇上如今身处皇后的冬翠宫,由皇后贴身照料。臣现在便组织人马随护太子殿下入宫。”冬翠宫原是梵降王宫最为简朴素之处,因皇上最为钟爱的皇后素不喜奢侈,便撤去了原本栽种在外的名贵花草,换上了一排的翠竹,沿途铺上了一条鹅卵石道,龙吟细细,凤尾森森,可谓致。然此刻,这座一向仆从云集,煞是热闹的宫殿,只剩下一排排戒备森严的禁军把守,再没了以前的欢声笑语。两只手同时从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身后伸出,捂住他们的口鼻,向边上利落的一转,一瞬便没了声息。“你们两个在此守着,一有异样,立刻着人进来通报。”于庆龙处理完那两具尸体,朝着带来的两名死士嘱咐道。“是。”借着死士的掩护,漓洛几人顺利进了冬翠宫,刚一推开冬翠宫的大门,便见一名衣衫华丽的妇人趴在龙床之前替**那没有意识的男人擦拭脸庞。听到声音,皇后并没有转头,沙哑着嗓子冷道:“你回去吧,便是杀了我们,我们也不知道素锦佩的下落,你别再白费心思了。”话音刚落,却听得那脚步声更急了,一声熟悉的低唤从身后传了过来:“母后。”皇后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去,本以为不可能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便映入了眼帘。“啸儿。”皇后惊呼一声,扑进了东临啸的怀中。“母后,孩儿来迟。”东临啸紧抱住皇后,眼眶泛红。漓洛却先一步走上前去看望东临紫晖,皇后见一个陌生人上前,连忙从东临啸的怀中爬起,一把又扑回床榻,朝着漓洛大喊道:“你是何人?不要碰皇上。”“我没有恶意。”漓洛蹙了蹙眉头,却并未发作。倒是东临啸被皇后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也想到了这几日自己的母后所经历的担惊受怕,不由得更加心酸,上前拉起皇后道:“母后,此人乃是漓洛公子,父皇曾在您面前提过,这次若非他以及他的这些随从相助,啸儿根本就回不了王城。”皇后闻言一怔,上下的打量了漓洛几眼才破涕为笑道:“皇上确实曾在本宫面前提过公子,刚才本宫一时情急,还望公子见谅。”“娘娘焦虑,人之常情。”漓洛淡淡的点了点头,却是深明大义而又不卑不亢,让皇后不由得想起东临紫晖对他的夸赞之语,赞赏的点了地那头。“母后,父皇这是怎么了?怎么我才离开了一会,王城便成了这般模样?”东临啸看了**没有了意识的东临紫晖,脸色微白,蹙眉问道。“你走后不久,我便突闻皇上遇刺晕倒在御书房,情急之下便赶到了书房,却不想遇上了七王爷正在逼迫你父皇就范。你父皇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我赶到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我一见那场面那还有不明白的。根本没有什么刺客,一切都是七王爷处心积虑所为。”“真是胆大包天,在这宫中竟然便敢如此放肆。”“他这一发难倒是让人看清了这个宫中埋伏了多少他的人。你父皇一倒,他便将苗头指向了我和你舅舅。素环佩你父皇早早便交给了你,失了环佩,他想要做皇帝名不正言不顺。他在我们这里找不到环佩,定然想到了你。这几日我日日提心吊胆,生怕让他抓到了你,一切就全完了。”“母后放心,儿臣定不会让七皇叔就这么称心如意的。今日我定会将你和父皇救出此处,并取回不属于七皇叔的东西。”“可是你父皇……”皇后欲言又止,让几个人将目光重新聚到了**那静默无言的男人身上。漓洛看了东临紫晖好一会,面容未改,倒不像是中毒的模样。伸手摸到他的脖颈,尚有脉搏和余温,说明还有声息,那究竟是……“伯父之前是不是服食了什么东西?”“这一点倒是不知,本宫赶到的时候皇上便已如此。”“来此之后,可招人诊治过?”“七王爷把守森严,根本不让任何人进来。”问完,漓洛蹙起了眉头,询问的瞧了一眼不远处正数着飞蛾,一脸无聊的楚潇然。楚潇然一见漓洛看他,立马苦了那张还算俊秀的脸,认命的上前走近了几步,凑到榻前。看到东临紫晖脸色的一瞬,楚潇然脸色一变,脸上吊儿郎当的神色也顷刻间收了起来,一脸肃然的开始检查东临紫晖的身体。皇后见此刚想说什么,却被东临啸先一步拉住了手。见东临啸对自己摇头,皇后纵然不放心,也不得不按耐住性子,不再阻挠。“看出什么了?”漓洛一见楚潇然直起身子便出声问道。楚潇然却没有回答,而是扯开东临紫晖前襟的衣服,顺着脖颈的动脉向下探了下去,才探到几寸,便脸色煞白的止了动作。“皇上怎么样了?”皇后一见楚潇然脸色难看,当即紧张了起来,忍不住上前一步焦急问道。“好险好险,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楚潇然收回手,心有余悸的叹了叹,完全没有发现因为他的话而煞白了脸色摇摇欲坠往后倒,被同样脸色难看的东临啸扶住的皇后,更没有看到漓洛一瞬间冷冽起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