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依被贬之时,丹夏正在做梦。依旧是曾经熟悉的场景。那碧玉般的翠竹,那荡漾着波光的瀑布深泉,还有男人那坏坏的笑,温柔的动作。还有那一声声‘灵儿’。谁是灵儿?她吗?梦中,男人嘴巴很坏,常气得她暴跳如雷。通常她真的气了,他又一脸笑意的凑上前来,一口一个灵儿的唤着她。让她那满腔的怒意瞬间蒸发。梦中的她,总是笑的。直到……画面一转,满眼的血红,男人依旧漂亮,可是他的眼中,满满的是伤痛。他唤灵儿的声音,仿佛声声泣血,明明那么温柔,却让梦中的她哭的肝肠寸断。在这如梦似幻,如真似假的梦境中。丹夏发现。梦中的男人竟然与北夜灏有几分相似……丹夏这一睡,足足睡了三日。为了她,北夜灏自登基后,第一次罢了早朝,而且一罢三日,三日后的晌午,丹夏终于睁开眼睛,男人满脸的憔悴,眼中布满血丝,脸上竟然生出了胡渣,那样爱干净的人,何曾这样狼狈过,见她睁开眼睛,似乎终于放下心来,男人笑了,很开心的笑了。“丹夏,你醒了。饿不饿,疼不疼?”问题一个接一个的问出。现在的北夜灏,哪里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更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大男孩,想做尽一切事情,以求得心上的人原谅。丹夏不怪他,从不怪他,感情的世界中本没有对错。不管他对她抱了什么目的,利用也好,虚情以罢。其实都无所谓了。她的性格,他的性格注定她们是两条平行线。他们可以相伴走过一段青葱岁月,可平行线终究是平行线。他有他的方向,她亦有她的。北夜灏,不要做出这样一幅情深状。即使真的有几分真情,也请收回吧,这样的情太苦,这样的爱太难,她不想要了。最终,在北夜灏担忧的目光中,丹夏摇摇头,随后再次缓缓闭上眼睛。北夜灏一声轻轻的叹息,动作轻柔的为丹夏盖好被子,这才慢慢转身离去。他的世界被太多东西瓜分的四分五裂,他能给她的,仅是三天,知道她再无性命之危,他便不得不离去。有太多的事情等待他去处理,有太多双眼睛在盯着他。这个皇位,如坐针毡……丹夏醒后,便没再见过北夜灏,直到她身子被御医允许可以下床走动,直到她请命回到琉璃宫。听阿绿说,他住在了书房,每天处理堆积如山的折子,一天睡觉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见丹夏精神一日好过一日,阿绿开始游说丹夏,关键说的便是皇帝为了她,连罢三日早朝,这早己传遍整个帝都,现在连街上乞丐都知道,她姬丹夏是新帝最宠爱的妃子。这位宠妃不仅被皇帝特许住进明熙殿,就连膳食,用度,都与皇后一般无二。不仅如此,宫中还传出,这位宠妃对老鼠深恶痛绝。皇帝便一个口喻传出。灭鼠大战开始,不仅整个皇宫,据说整个无垠城在未来的几年中,都不见半只老鼠的影子,为此,野猫不知饿死了多少只。丹夏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墙倒众人堆,什么叫万众瞩目……想当初,所有的宫妃几乎无条件站在林柔依那方阵营。而自己是被孤立嘲笑的对像,哪像现在,自己走到哪里。‘姝妃姐姐’的名头便被喊到哪里,哪怕那些女人比她年长,也一个个甜甜的唤她姐姐。这只是附带福利。真正的宠妃待遇是……无数的珠宝,无数的绫罗,但凡北夜灏觉得稀罕的,一定给丹夏送来,如这个会报时的‘沙漏’,就是后世的时钟,现在还是时钟的初级阶段,一天十二个时辰,走到零点,它能足足丢掉一个时辰。这是晗国送来的贺新帝登基之礼。据说是混沌海外传来。很珍贵,天下仅此一个。这东西在被送来的当晚,便进了丹夏寝宫。如此之事,举不胜举……丹夏拒绝过,可小太监一脸要哭的表情,说皇帝吩咐了,如果这东西送不出,他也不用回来了。丹夏是个善良的娃,怎么可能眼见小太监被责罚,只能无奈的收了,可有一就有二,皇帝的赏赐每日必达,而且花样繁多,绝不重复。连阿绿都被收买了,觉得皇帝对丹夏一定情深,如果没感情,谁会这么讨好一个女人。就连皇后,恐怕皇帝也没用过这么多心思。于是墙头草的阿绿开始左一句皇帝好,右一句皇帝妙,就差说皇帝呱呱叫了。丹夏只是笑了笑。阿绿不会清楚,现在的她,早己将一切看淡,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情己变的不那么重要了,林柔依被贬冷宫。听阿绿说,皇帝吩咐过了,一天只给她送一餐,而且是残羹剩饭,而且诺大的冷宫除了她没有一个人,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尊贵的地位,自以为的男人的宠爱,甚至连整洁的仪容都不再有,确实比杀了她还要残忍。阿碧的仇,亦算报了。相信阿碧更愿意看着林柔依苟延残喘的活着。自己与北夜灏最后的牵连,那个孩子,那个从来不会有机会出世的孩子亦没有了。她心痛,却平静的接受了。人活一世,不如意之事本就十之**。既然爱他,便希望他过的好,最好一生无忧。既然爱他,便应理解,放他自由,他是九天之上展翅遨游的雄鹰,自有他的千秋事业。而她,便是深海之下一条悠哉的游鱼。天再广,再阔,也与她分属两个世界。失去孩子后,她想了很多。其实相爱的两个人不必一定要相守。不管她在哪里,只有知道他是安好的,便足够了。她己不计较他是否真如她爱他那般爱她了。就像有些矫情文人爱说的话。爱他,是她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所以,她在等,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