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七十九章

许岚和关氏二人怒目相对,现场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许崇德等人被蓝嬷嬷急急忙忙叫过来,还未了解事情真相,看到二人剑拔弩张的架势,不由一头雾水。尽管关氏因卧病在床的关系许久不曾管家,但毕竟还是许家名义上的当家主母、许岚这个庶女的嫡母,看到许岚如此对待她的嫡母,许先霆兄弟俩心中不由微怒，看向许岚的眼神中不觉带上了些许责备的意味，无论如何,这起码的人伦礼数还是得要的,像许岚这般作态怎还了得？他们的神色许岚和老夫人都看在眼里。老夫人知道他们这是还未知前因后果，若知道了必有另一番想法，故而也不急着扭转他们的念头。许岚心中则是满不在乎,要说亲，自然是关氏和他们更亲，她跟他们只能算得上半个兄妹。往日大家脸上都是一团和气，就算心里有什么不满也犹自腹诽，不曾抬上台面来。自己对许家、对大哥等人的确是有恩，但若这个恩人与他们的至亲作对的时候，恐怕他们还是会向着至亲这一边，欠自己的这份恩情只怕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况且今日已注定她和关氏必有一个了结，她没有耐心再继续装下去，故而就算他们用责备的眼神看着许岚，许岚也装作没看见。“四姐儿，退下！”老夫人看着许岚说道。关娘之事已注定了结局，此刻让崇德等人对孙女有不好的想法那就得不偿失了，完全没有必要。“是，祖母！”许岚应道，将瞪着关氏的视线收回来，伸直腰板静静地站在老夫人旁边，极为乖巧的样子江山国色。老夫人暗自点头，又看了许崇德等人一眼，严肃地说道，“今夜如此匆忙地叫你们前来，也是迫不得已，许家发生大事了！”听到老夫人的话，许崇德和许先霆夫子三人均是一惊。许崇德急忙问道，“母亲，何事惊动您老人家？”老夫人点点头，手抬出来，示意许崇德不要太激动，脸又朝站在右边的蓝嬷嬷微微一侧，说道，“蓝嬷嬷！”“是，老夫人！”蓝嬷嬷心领神会，先是朝许崇德等人微微一伏，行了个礼，这才说道，“是这样的……”花了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蓝嬷嬷终于将整件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而有关关氏这方面的事情，更是详细描述。许崇德和许先霆、许先霁兄弟俩越听越怒，越听对关氏就越不理解，丝毫想不出来她到底为何如此。许崇德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与他结发多年的妻子。看到她老态龙钟，一头银丝，满脸皱纹，双眼浑浊无光，竟比老夫人还要显老，心中对她既悲又怒。他虽对这个妻子不喜，经常责怪她是个糊涂虫，但几十年下来，也不能说一丁点的感情都没有，看她如今这凄惨的样子，心中自有几分怜惜。不过这份怜惜对比他对秦氏的宠爱，也的确算不得什么。想到她这一次闯下的滔天大祸，他就忍不住后背发凉，这种事情，传出去只怕引起民变也有可能！关氏作为许家的当家主母，管家多年，再糊涂也应该有几分精明，如今竟做下如此糊涂之事，真是让他惊怒交加。想到这，他的眼睛仿佛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关氏，怒气冲天道，“糊涂娘们，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四姐儿真的让你这么难受，非得置她于死地不可？”关氏刚才见蓝嬷嬷将她做的事情揭露出来，心中立刻惊慌失措，脸也被吓得苍白如纸，汗如雨下。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许岚的丫头雪玲竟有如此本事，连当今武林排名前十的林北元也被她轻松拿下，甚至还审问出这背后主使之人是她关氏！蓝嬷嬷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在关氏的心中肆虐，让她久久难以平静。完了，她关嫣这回是彻底地栽了。心中虽有预料，但关氏依然不甘心就此认下罪行，面对许崇德的惊天怒火，关氏害怕不已，同时也对这件事源头的许岚满是愤恨。如果不是她步步紧逼，处处与自己作对，她作为许家的主母，又何必与她这么计较，她关嫣又何至于弄到今日这般田地？一切罪恶的根源是眼前这个长相清丽脱俗其实却心狠手辣、深藏不漏的庶女，她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不过此时说这些却是无用，估计老爷他们听了会更加愤怒。关氏身子病歪歪地靠在椅子上，全身无力让她想坐直都不可能，梁嬷嬷扶着才让她勉强没滑到地上。她想了一会，这才说道，“老爷，这仅是蓝嬷嬷的一面之词，不过是从四姐儿和她的丫头的话得出的结论。妾身病重缠身，何来机会与这贼人串谋一气？”听到她如此辩解，老夫人手一挥，说道，“蓝嬷嬷，将信交给老爷。”关氏听到“信”这个字，就开始紧张了，脸虽移动不了，眼睛却焦急地看着蓝嬷嬷亲手将一封书信交给许崇德，脸上的神情立即僵住了。许崇德将信接过，掏出里面的纸张仔细察看里面的内容，他愈看这脸上的表情就愈是愤然，要不是这是重要的证物，他都恨不得立即把这封信撕个粉碎。他将信狠狠地往关氏脸上一扔，怒目圆睁，斥道，“好你个蠢妇，为了对付一个你看不顺眼的庶女，竟连许家也要拉上，真是好大的手笔呀！”关氏动不了，只能直愣愣地让那信封和信纸扔在脸上。许崇德竟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信劈头盖脸地扔过来，这个动作中的羞辱意味这么明显，以至于让关氏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待她回过神来，眼神中不由流露出羞愤的神情，“老爷，你太过分了！”“过分？！”许崇德冷笑，不是他不想在儿女的面前给这个正妻面子，而是她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往日那些事情没有伤到许家的根本，他虽口头上斥责她，却从未真正怪罪过她，主母之位一直让她做着重生之千金有毒。只是没想到，宽容并不能带来想象中应有的祥和，这个蠢妇非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愈演愈烈。他自问这些年许家对她不薄，她不曾感恩便罢了，如今竟不顾许家的安危，想出这种恶毒的计策，为了四姐儿竟连许家都要赔上。霆儿霁儿是她的亲生孩子，是许家的嫡系子孙，所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若许家势衰，首先受影响的必是他和两个儿子。这关氏怎么这么糊涂？难道她真的以为此事若成功，打击了四姐儿，就万无一失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下就总有让人知道的一天。许家不比寻常人家，身为京城豪门之首，那些低一层次的家族无不虎视眈眈，欲将许家拉下马，而太子和二皇子又对他许家心怀不满，他和儿子们平日里为人处事极为小心谨慎，不敢稍有懈怠。这倒好，关氏这么一搞，岂不是将把柄生生地往仇人眼前送？看着仅是祸害了几个普通富贾之家的清白女子，实际上却极有可能让言官参一本，到时落井下石的接踵而来，只怕他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若论过分有谁比得上你？你这是拿我们许家上百条人命作赌注！”许先霆和许先霁看着父母当着他们的面闹成这个样子，心里也很是着急，只是这证据确凿，只怕母亲的确就是这件事的幕后推手，若真如此，母亲的行为的确太过于惊悚，为了布局，竟狠得下手祸害了这么多家的清白姑娘，只怕天地不容啊！许先霆是长子，看到自己的父母如此，心中虽然对关氏的行为也很是愤慨，但作为儿子，还是要出来劝一劝，否则，以父亲的脾气，当场休了母亲也有可能。“父亲，母亲一时糊涂，幸好让我们提前发现了，如今早做准备，外人是没有机会知道的！”关氏见许先霆出来为自己说话，心里原本很是高兴，但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竟已完全相信了她就是这个时间的幕后主使，心中虽心虚，但仍然愤慨起来，她的脸本来是动不了的，此刻竟难得有了几分扭曲，显得狰狞不已，“霆儿，这事又不是母亲做的，你如此说，岂不是陷母亲于不义？”钱氏自进到这屋子里，就一直冷眼旁观，将事情看了有九分明白，这事就是婆婆做的。夫君为她说话，而她竟然不领情，还怪自己的夫君陷她于不义？真是天大的笑话，她敢做为何又不敢承认了呢？为了心中的一口气，不顾许家上下的安危，这样的当家主母，根本就是灾星一个，要来有何用？不过此刻也没有她这个儿媳妇说话的份，她要是敢说一句，估计这婆婆的口水也要使劲往她这喷了。许先霆听关氏这么说，心中很是愕然，随后就是一阵无语。他这个糊涂的娘哎，事实已经摆在面前，难道还容得她抵赖？还不如早点承认，早作准备，将祸根销于无形之中，到时候事情平息后，她依然是许家的主母，有他和二弟在，有谁会去，又有谁敢去惹她？关氏既然敢这么说，那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她这么坚持不是自己做还是有她的“根据”的，先不说屋子里的人听完她训斥许先霆的话后满是惊愕不解，只听她又说道，“妾身连动都动不了，又怎么写得了信？这信不是妾身写的，这件事也和妾身毫无干系！”众人一惊，纷纷将目光放在许崇德和老夫人身上。许岚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却依然满是微笑，仿佛这关氏即将翻盘对于她来说并无多大干系，又感觉她是胸有成竹，自信关氏躲不过这一劫似地。许崇德这才想起来，他刚才看信的时候，的确觉得有点不对。他立即走到关氏面前将那张信纸捡起来，仔细查看，这才发现，这上面的字与关氏平日的字的确很相似，但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最明显的，就是关氏的字稍显无力和轻浮，而这信上的字笔力苍劲，秀气中透着挺拔。“母亲，这信的确不是关娘写的！”老夫人点点头，对着许岚说道，“四姐儿，你来说说。”许岚点头应下，“是，祖母！”她回过头，看着许崇德这些人，微笑道，“这信的确不是太太写的高手寂寞2！”关氏和梁嬷嬷等人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无不惊喜，心中对此番能平安度过此劫多了几分信心。他们的神色许岚自是看得一清二楚，她心中暗笑，嘴上继续说道，“可惜这写信的人与太太却是有莫大的关系。”“是谁？！”许崇德听她这么说，心中立即有了一个猜测，这才着急着想知道答案。许岚知道，话说到这里，她话里头透露出的写信之人是谁大家心中都有了计较，估计也都猜到了同一个人，她笑了笑，“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嫁到紫良王府的大姐！”众人心中虽有了猜测，此时听到许岚的这么直白肯定的告知，心中还是极为吃惊。这许凝雪已经嫁了人，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许凝雪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她怎么还会想到在许家做这等事情，特别还是对许家大大不利的事情！许先霆和许先霁二人亦是一脸错愕，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竟还会牵扯到自己的亲妹妹身上！对于这件事的由头更是万分不解。许先霆对着许岚皱眉道，“四姐儿，说这样的话可要有证据，雪儿已为人妇，怎么会想到做这种不知所谓的事情？”许岚听到许先霆的疑问，心中不禁腹诽，她许凝雪中了蛊，本来就不知所谓，做下不知所谓的事有什么奇怪的？许岚笑了笑，脸上没人任何被质疑的不满，“大哥，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拿大姐平时的一些字画来对比对比，四妹相信，就算一个人再模仿其他人的字，还是会留下其独有的特点，只要仔细观察就能找到。四妹自问对书法还略有研究，也曾看过大姐的字，今夜看到这封信，四妹立即猜到这信是大姐所写。”许先霆一时无话可说，许岚在书法上的造诣就连那些大风朝的老学究们也啧啧称赞，她敢这么说，必是有了十分的把握。想到这，许先霆心中也已信了九成，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对比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虽说此事若坐实了由母亲所为，对母亲有很大影响，但观母亲刚才的言行，只怕到如今仍是执迷不悔的，若不让她死心，而让她就此躲过一劫，没准以后更离谱的事依然做得出来。其他人听了许岚的解释心里也多是相信，而老夫人则立刻派人去许凝雪原来的房间，找了一些书法作品，又与刚才这封信仔细地比对，果然发现了相似的地方。在一些弯折之处，许凝雪的字迹均略显轻灵，与常人的写法很是不同。而这个特点在这封信和这些书法作品上都有体现。很明显了，这件事根本就是许凝雪和关氏二人合谋做下的。不过，有了这个结论，众人就更是不解了，这许凝雪跟许岚有何冤仇，竟要下此狠手？况且这件事涉及到许家，作为许家的女儿，从小悉心教育，按她的聪慧程度，应该不难想到这件事做下对许家绝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她怎么会这么做？难道……老夫人和许崇德同时想到一个问题，二人对视一下，心中均是一惊。之前听四姐儿所说，大姐儿中了情蛊，他们对四姐儿的医术很是信服，又看雪儿的言行的确与以往大有不同，心中对这个中蛊的说法也完全相信了。也因此，他们为了保雪儿一命，这才答应将其许配给二皇子。如今雪儿生下了嫡子，这些日子以来给许家的书信中对她在紫良王府的生活描述得极好。但他们却不怎么相信雪儿在紫良王府能过得好，只怕是许凝雪报喜不报忧吧！说来也惭愧，之前二皇子为了旗下势力受不知名势力打击的事情求上许家，他们坚决拒绝了，二皇子也就此恨上了许家。二皇子之所以求娶雪儿无非是为了许家的势力，许家这个态度，在他看来，雪儿就成了无用的弃子。雪儿中了蛊，听他差遣，保不准这件事就是二皇子主使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老夫人和许崇德纷纷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码好的，要传的时候电脑被霸占了，嘿嘿，所以拖到现在了。下午争取再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