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母女团聚

令人失望的是云瑾笙醒过来之后只说了那两个字，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开口说话，每日里都呆在后花园的荷塘旁发呆，就连竹青跟无名都不许接近。竹青和无名站在不远处看着抱膝而坐的云瑾笙，心中均是难受非常，公主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这样过，这样的她看起来好孤独、好落寞，看他们的目光中也带着戒备和不安，仿佛他们两个也会伤害她一样，她只想一个人呆着，不要任何人陪。云瑾笙抱膝坐在石阶上，眼睛盯着一只游来游去的小鱼，直到那鱼儿游到荷花深处，寻不着踪迹了，才收回目光。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并没有回头，这脚步声她很熟悉，这几日，每天他都会陪在自己身边，只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他究竟是谁。舒子羽蹲下去摸摸云瑾笙的头，分外怜爱，“你母妃已经到了，跟羽哥哥一起去见见她好不好？”云瑾笙点头，虽然自己不记得他了，但是他的动作，感觉好熟悉。舒子羽朝云瑾笙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可是云瑾笙却是自己站了起来，舒子羽脸色一僵，手心紧握，却也只是淡淡道：“我们走吧。”自从瑾儿醒来之后，她似乎在有意避开所有人，就连无名跟竹青都不例外，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总把笑容挂在脸上的瑾儿了，她变得冷漠、疏离，不让任何人接近，希望她母妃的出现能够让她改变一些。前殿里，顾斓雪紧张地满手是汗，不断张望着，旁边的司徒静轻拍她的手，“瑾儿很快就来了。”顾斓雪覆上司徒静的手，“也不知道我的小公主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她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窝在我的怀里小小的软软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这个不称职的娘亲。”司徒静面上一滞，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有一件事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瑾儿她被杜妙怡的儿子下了药，以往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性情也是大变，不爱说话，你要有个准备。”羽儿为了这件事努力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说服圣使殿的那帮人把斓雪放了出来，今天自己去禁地接她的时候，一直没有忍心把这件事告诉她。司徒静的话音刚落，舒子羽跟云瑾笙便是进了前殿，前殿里坐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她见过，是羽哥哥的娘亲，她来看过自己几次，很亲切的样子，另一个……应该就是自己的娘亲了吧，眉眼之间跟自己有些相像，简衣素钗，很是出尘的模样。舒子羽见云瑾笙只是打量着斓姨，也不上前，就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过去吧，让斓姨好好看看你，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可是云瑾笙终究还是没有动，顾斓雪看着一言不发的云瑾笙，蓦地流下泪来，心中百感交集，为自己不能陪她长大而愧疚，为她失去记忆而伤心，为她们母女二人在有生之年还能相见而喜悦，为自己的小公主长成这般美丽的女子而自豪……顾斓雪一步步走到云瑾笙的面前，她的脚步很轻，仿佛怕惊了自己的小公主，在云瑾笙的面前站定，顾斓雪抚上云瑾笙的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嘴里喃喃道：“瑾儿，娘终于能见到你了。”云瑾笙蓦地抬手擦干顾斓雪脸上的眼泪，只是这样看着她沉默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斓雪握住云瑾笙的手，“瑾儿，没关系，娘会让你好起来的，以后娘亲再也不离开你了。”司徒静站起身走到顾斓雪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道：“行了，斓雪别哭了，今天是你们母女见面的大喜日子，应该高兴一些，从今天开始你们母女就能生活在一起了。”顾斓雪惊讶道：“这圣宫怎能让外人住在里面？”圣宫向来只有圣女跟圣子才能住的。舒子羽开口道：“斓姨，你放心，这些事情我都会解决的，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好了，我娘也会住进来陪着你跟瑾儿的。”舒子羽宠爱地看向云瑾笙，那目光仿佛要溺死人一般。“这些日子，瑾儿她多亏有你照顾了，斓姨谢谢你。”顾斓雪也是过来人，她自然看得出舒子羽对云瑾笙的心意，那样温柔宠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斓姨说这样的话就是见外了，且不说斓姨跟我娘的关系，现在瑾儿已经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要照顾好她的，只是我还是疏忽了，让她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舒子羽眼睛里闪过不安，心中也是一阵难受，这几天他也在想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可是这件事注定已经没有再重来的机会了，就算后悔，也再无计可施。云瑾笙微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舒子羽把她的手握进手中她也没有再挣扎。舒子羽跟司徒静离开，让她们母女二人单独相处，云瑾笙陪着顾斓雪逛着这偌大的圣宫，竹青跟无名在后面几步处跟着。顾斓雪虽然是上一任的圣女，但是她并没有嫁给圣子，所以也没有机会进过圣宫，果然是很美，只是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女儿。“瑾儿，你喜欢羽儿吗？”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是因为缪水族的规矩而嫁给羽儿的，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的是她真心爱着的人，虽然瑾儿现在已经没有了以往的记忆。云瑾笙想了想，摇头。“你不喜欢羽儿？”云瑾笙依旧摇头，“不知道。”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羽哥哥。顾斓雪惊喜，这是女儿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那你喜欢跟他呆在一起吗？”云瑾笙想了想，“不讨厌。”他对自己很好，真的很好很好，所以自己是喜欢他的吧。顾斓雪轻握云瑾笙的手，“没关系，再相处一段时间你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羽儿了，真心是骗不了任何人的。”顾斓雪拉着云瑾笙在一处凉亭旁坐下，目光怜爱地看着云瑾笙，“娘知道你想不起来任何事，心中一定很害怕，不过没关系，娘会在你身边的，你是娘怀胎几个月生下来的，娘是不会伤害你的。其实本来娘是不希望你回到缪水族的，不过看到现在这种状况，娘也是放心了很多，这其中的险恶情况，娘也能想象得出，羽儿为了这些一定付出了很多，现在看到他对你这般好，娘也放心了。”云瑾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为了庆祝她们母女二人终于重逢，舒子羽特意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杜妙怡如此怨恨斓姨，想来这些年，斓姨在禁地的生活一定不好过，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如果他们能永远这样生活下去，这将是他舒子羽今生最大的幸福。舒子羽细心地吩咐侍女把云瑾笙喜欢吃的菜放在她的面前，还亲手为了剥了虾放到碟中。云瑾笙沉默，顾斓雪却是过意不去，“羽儿，这些事就让侍女去做好了，你还没吃上一口菜呢。”舒子羽抬头轻笑，“没关系，我喜欢亲手为瑾儿做这些。”云瑾笙瞥了一眼玉碟，拿起手边的素巾递到舒子羽的手边，“这些就够了。”舒子羽笑着接过云瑾笙递过来的素巾，“好。”司徒静也是笑，“看这俩小夫妻还把我们这长辈放在眼里吗？”顾斓雪却是感激，“静儿，多谢你了，我知道你当初让羽儿去争那圣子的位置就是考虑到瑾儿她终究是会被圣使殿找到的，以防万一，才……”自己跟静儿相处这么多年，她怎会不了解，以静儿的性情，就算羽儿自己想去争取那圣子的位置，她也会拼命拦着的，可是为了瑾儿，她却让自己的儿子去经历那般残酷的考验。司徒静却是摆摆手，“斓雪，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当初我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是我这个儿子，若是他不愿意，我怎么能强迫得了他，我这个儿子，只怕是从小便是对瑾儿起了心思。”云瑾笙轻咬竹筷，原来他们从小时候便认识了。司徒静继续道：“你看他们两个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青梅竹马的一对儿，你还记得我们年轻时候开的玩笑话吗？那时我们就说要当儿女亲家的，没想到竟真的实现了，这可谓是上天的安排啊。”这一顿饭，几人吃了很久，大多时候是顾斓雪跟司徒静在回忆年轻时候相处的点点滴滴，或许是受了这久别重逢的气氛的影响，云瑾笙也显得放松了很多，舒子羽在旁边看着也是高兴。一场宴席终究是散了，顾斓雪跟司徒静都有些醉了，舒子羽吩咐侍女把她们送回了房间，他牵起云瑾笙的手，“我们也回房吧。”云瑾笙也乖乖地任他牵着，两人在回廊上缓缓地走着，他的手掌很大、很暖、笑容很好看，云瑾笙侧头看他。舒子羽良久之后也侧过头，微笑道：“这么好看？小心看路，想看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喜欢我吗？”云瑾笙静静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舒子羽惊讶，她应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吧。“今天娘亲问我喜不喜欢你，只有喜欢才可以成亲吗？”她不解，因为自己喜欢羽哥哥，才会跟他成亲的吗？“那你是怎么回答的？”舒子羽好奇。“我说不知道，那你呢，你喜欢我吗？”云瑾笙执着地要一个答案，仿佛一个执拗的孩子。“喜欢。”夜风中，舒子羽的声音坚定，仿佛还带了些怅惘，“瑾儿，试着喜欢我好吗？”岑希帆在临死之前跟自己说，他预想自己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将活在恐惧中，果然是一语成谶，自己确实活在她可能随时会恢复记忆的恐惧中，害怕她会离开自己，害怕她会恨自己，害怕她永远都不会再见自己。舒子羽把云瑾笙搂入怀中，安抚自己那颗不安、恐惧的心。云瑾笙看到舒子羽这般模样，心中突然难过起来，她不想看到羽哥哥这样，毕竟他对自己的好是真的。云瑾笙侧头看到那被风吹皱的水面，抬手轻拍舒子羽的后背，今天的他仿佛很脆弱。回到房间，竹青侍候云瑾笙沐浴之后，舒子羽安抚云瑾笙在**躺下，细心地为她盖好薄被，轻吻她的额头，“睡吧。”而舒子羽照旧睡在了软榻上，云瑾笙看向不远处的舒子羽，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纤手微动，却是触到了旁边的一块硬物，指腹轻轻拂过，那是一枚玉佩，她醒来的时候就在**放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是偏爱这枚玉佩，看那玉佩上的纹饰倒像是一个男子所有，她心里只觉这枚玉佩并不是羽哥哥的，那这又是谁的呢？怎么会在自己的手上？夜空中星光璀璨，云瑾笙已经进入熟睡，可是在缪水族之外，一群人却是在风餐露宿。火堆旁，一向大咧咧的柳慕语睡相倒也恬静，只是不见于泽博的身影，林安风加了一把木材，看向昏昏欲睡的寒松，“我说你主子怎么还不回来？”天色都这般暗了，也不怕有野兽出没。寒松用手抹了抹脸，让自己恢复了一些精神，“你也不是不知道王爷他多想快点见到瑾笙公主，现在被困在这里进不去，他心里肯定着急想办法，不过那是什么阵啊，还真是邪门，这么多年，我还没见王爷被什么阵法难倒过，这次却真是难住王爷了。”林安风也是暗叹，这黎融墨的精力还真不是一般地好，刚日夜不眠地解决云昭国洪水的事情，便是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却也不见他有任何想要休息的意思。“王爷回来了。”寒松站起来迎上去，却只见黎融墨手臂上渗出了鲜血。“王爷……”寒松连忙拿出伤药为黎融墨敷上。黎融墨在火堆旁坐下，额头上有着薄汗，林安风凑过去，问道：“怎么受伤了？”黎融墨冷冷地开口道：“是我太心急了。”这种阵法设得非常地缜密，走错一步，便有丧命的危险，而自己又太急于闯阵，想着瑾笙就在里面，而自己却被困在这里不得进入，心中更是烦躁不堪，这样下去不行，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办法来，必须要冷静下来。“还是先休息吧，办法明天再想。”林安风懒懒地闭上眼睛。黎融墨也是平躺下来，只有养足精神，才能尽快见到瑾笙，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那杜妙怡跟岑希帆又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对付她，她知道自己有多想她吗？次日，云瑾笙醒来的时候手里还握着那块玉佩，松开掌心，玉佩静静躺在手上，云瑾笙把它收入怀中。竹青听到屋里有动静，就端着清水走了进去，“公主，洗脸吧。”“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公主？而她们都叫我圣女？”她们指的是圣宫中的侍女。“因为您是云昭国的公主，竹青跟无名自幼跟在公主身边，自然称您为公主。”“云昭国？是什么地方？公主又是什么？”云瑾笙坐在床边，努力地想要记起些什么，可是终究只是徒劳。“云昭国是一个很大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的百姓，公主您的父亲就是云昭国的先帝，云昭国现在的皇上是您的弟弟，公主您很疼爱他的。”还有摄政王，可是竹青不知道该怎么跟云瑾笙说。“我从小就生活在那里？”竹青点头。云瑾笙沉默，这些她都不记得。竹青心中微微叹息，公主心里也是不好受吧，竹青从袖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到云瑾笙的面前，“这是那日替公主换衣服的时候取下的。”云瑾笙接过匕首仔细看了看，又随手放在了床边，“你先出去吧，我洗漱好之后会再叫你进来的。”云瑾笙穿好衣服之后，想了想还是把匕首带着了身上。而很快，门外便是响起了舒子羽的声音，“瑾儿，我方便进来吗？”云瑾笙轻声道：“进来吧。”舒子羽推门而入，云瑾笙已经洗漱完毕，舒子羽轻笑道：“今天羽哥哥陪你们一起出去转转好不好？和你娘还有我娘一起。”云瑾笙无所谓地点头，说实话，其实她并不想出去，她讨厌跟人接触，本能地排斥。舒子羽注意到云瑾笙的反常，轻声问道：“怎么了？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就不去了。”“你陪娘和静姨一起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不过最终，他们谁都没有出去，顾斓雪自然是不舍得留下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出去，司徒静本是想陪着顾斓雪看看缪水族这些年的变化，陪她散散心，既然斓雪不去，她也不愿意出去了，最后几人还是留在了圣宫。舒子羽也是陪着她们说话，将近中午的时候，一个侍女匆匆跑过来，在舒子羽的耳边说些什么，舒子羽表情瞬间变化，云瑾笙疑惑地看过来是，舒子羽只是笑了笑，说：“没什么大事，圣使殿出了一些事情，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