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一路上看到不少的宫人都在清理落叶,云瑾笙跟司徒映寒匆匆赶到的时候,屋里已经站满了人。“见过六公主。”云瑾笙轻应了一声,便走到床榻旁,林安风见到司徒映寒也是微微一笑,司徒映寒也是回之一笑。**躺着的男子面色苍白,嘴唇也是血色褪尽,眼角瞥到沾了血的素巾,云瑾笙正欲拈起,只听得一旁的岚月公主急忙道:“六公主小心,丞相大人他有肺痨。”会传染给别人的。云瑾笙面无表情道:“他的病不是肺痨。”尽管症状跟肺痨很像。仔细观察了一下宇文景咳出来的血,云瑾笙暗自皱眉,随即探上宇文景的脉象,眉头皱得更紧,片刻之后站起身,示意司徒映寒为他诊脉。“再这样下去,他只怕是命不久矣。”司徒映寒站起身,淡淡道,这个人身体太虚了,内力五脏皆是无力。云瑾笙点头赞同司徒映寒的说法,在场的人表情均是严肃,云瑾笙暗自想着难道他这些日子没有服用自己告诉他的药方吗?如果他服用了,应该不至于到现在这样啊。沉默了片刻之后,云瑾笙提笔写下一个方子,“让宫女们按照这个方子熬了药喂他,虽然不知道情况会不会有所好转。”二皇子眼睛盯着**的宇文景,悠悠道:“其实我还真不想他死,虽然他是妖后的亲哥哥,但是要论才能,他做这个丞相也不勉强,只是可惜了……”抛开他们敌对的身份,二皇子还是有些欣赏这个丞相大人的,只可惜他们注定是做不成朋友的。云瑾笙闻言轻笑,当初自己跟黎融墨也是敌非友啊,今日却走到这般境地,倒也奇妙,“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要为他施针。”“我留在这里陪你。”黎融墨开口道,他怎么可能留她一个人跟一个男子单独呆在一起。“没关系的,有竹青在这里陪着我,而且看他的情况,这次施针要很长时间。”她怕他们等得无聊。最后,黎融墨还是坚持留在了这里,其他人先回去,司徒映寒跟林安风并肩走出房门,却不料被二皇子叫住,“司徒姑娘请留步。”司徒映寒转过身去,林安风却是眉头一皱,二皇子也是打量着二人,猜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谢过司徒姑娘。”银色的面具下,眸光暗深如渊。“举手之劳,二皇子不必言谢。”司徒映寒回答得客气疏离,当时自己只是出于一个医者的本心而已。“我有些问题想要单独请教司徒姑娘,不知林大人可否回避一下?”还未等林安风开口,司徒映寒已经淡笑道:“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避开别人谈?他不是外人,二皇子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女子的语气清淡,微笑浅然,仿若空谷中不知名的野花一般,虽不惊艳,但是却难让人忘怀。“既然司徒姑娘这样说,那我就不避讳了,姑娘可否完全治愈我脸上的伤口?”这么多年以来,自己脸上的伤就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就是因为自己的相貌,就算自己在这些皇子里再怎么出类拔萃,父皇还是不愿把太子的位置给自己,他想要永远摆脱脸上的伤口。司徒映寒想了一下,“我还不能够确定,这样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仔细看一下你的伤口,这样的话我才能确定究竟能不能完全治好。”虽然会有些难度的,但是她想试一下。“如果司徒姑娘愿意的话,那自然是好。”“那这样的话,下午你有时间的话就来灵月宫吧,到时候瑾笙也可以帮忙看看。”说完之后,司徒映寒就随着林安风走远,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林安风不放心地问道:“你是怎么跟他接触上的?”司徒映寒在一棵梧桐树下停住脚步,背靠大树,脚下有几片落叶,司徒映寒嘴角扯起笑容,“既然同在一个皇宫中,总是能碰到的吧,我也碰到过不少次五公主啊。”林安风无奈道:“那次的事情,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吗?那天我已经跟她彻底说清楚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情了。”司徒映寒轻笑,“我知道啊,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的。”随即司徒映寒收起了笑容,说了一下自己遇到固蔺国二皇子时的情形,说完之后,司徒映寒好奇地问林安风道:“你知不知道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说起这固蔺国的二皇子,其实他在固蔺国也不容易,固蔺国的二皇子名叫南宫度,本来是固蔺国皇帝当时最宠爱的妃子生下的孩子,由于南宫度是固蔺国的第二个皇子,从小便是相貌出众,备受固蔺国皇帝的喜爱。而且他从小也比其他皇子要聪明许多,也很勤奋好学,当时固蔺国的皇帝甚至打算提前封这个只有几岁的皇子为太子,可是很快便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固蔺国的皇子打消了这个想法。当时只有五岁的南宫度脸上无缘无故地起了一个脓疮,本以为经过医治很快就会好的,可是没想到脓疮溃烂了半个脸,用了很多方法都不管用,后来他的脸就成现在这个模样了,正因为如此固蔺国的皇帝也再没有提起要立他为太子的事情。”林安风语带唏嘘,也是有些心寒。司徒映寒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每个人都有不幸之处,不过他脸上的应该不是脓疮吧,普通的脓疮怎么可能会这样。”林安风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怎么可能会是脓疮那么简单,皇宫里阴秽的手法多了去了,别看那些人表面上风光无限、尊荣无比,其实过得比谁都苦,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别人害自己,却也不放弃去害别人,哪个不是踩着别人的鲜血往上爬。”就是因为看清了这些,他才一直不愿意进入官场的。落叶在指间翻转,林安风淡淡开口,“过几天我可能就要跟父亲一起去边关了,你自己在宫中要小心一些。”也许就在摄政王跟六公主的大婚之后吧,开战本来就是要抢占先机的。“我知道。”司徒映寒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多少伤感,这倒让林安风有些失落了,随即在心中暗讽自己,林安风你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吧。宇文景的房间中,云瑾笙正在聚精会神地为他施针,由于要不断变化针位,云瑾笙的额头上很快就有了薄汗,黎融墨拿过素巾为云瑾笙擦拭,未免云瑾笙分心,这其中,黎融墨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云瑾笙收针,黎融墨才开口:“很累吗?”细细为云瑾笙擦干头上的汗。云瑾笙接过素巾,“是有些耗体力。”手腕已经有些酸了。由于宇文景是被软禁起来的,以防他逃走,门和窗户都是用木板封住了的,所以现在整个房间跟昏暗,只有淡淡的一丝光亮透进来,照在云瑾笙脚边光滑的地板上。“他的情况怎么样?”黎融墨看向**面色苍白的宇文景。“暂时没什么大事,只要配合我开的药方,调理一下他的身体,还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不过想要根除也很难,毕竟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经过这么多年的累积,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你觉得他像是装病吗?”黎融墨眸色清亮,带着些怀疑,在这个时候发病是不是太巧了一些?“其实我也怀疑过他是不是装的,可是他的脉象不像是假装的,呼吸也很微弱,奄奄一息的模样,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毕竟固蔺国的丞相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必然有一些本事,让人看紧一点吧,省得他耍什么花样。”自己也曾经装过中毒,那时骗过了所有的御医,不过还是被黎融墨给发现了,也许这个丞相大人的骗术更高明,这个时候总是小心一些为好。走出房间,天色依旧是暗沉,秋风阵阵,别是一番秋韵,步入灵月宫,荷塘中已经满是荷花的残叶,诉说着聊败的气息,而另一边,那**开得正浓,那正打扫这落叶的宫女,见了云瑾笙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六公主。”“司徒姑娘回来了吗?”“启禀公主,已经回来了,在小花园中坐着呢。”小花园中,曾经迎风摇曳,娇艳的花朵,经过风吹雨打尽数虽败,本来宫人们打算全部搬走的,瑾笙却让他们留了下来,水榭中,司徒映寒倚栏而坐,眼神呆呆地看着湖面,眼神呆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云瑾笙悄悄迈入水榭正欲吓一吓呆愣的司徒映寒,却没想到司徒映寒突然转过神来,倒是吓了云瑾笙一跳,云瑾笙在司徒映寒的旁边坐下,轻笑道:“你们这些懂武功的人,是不是就算发愣的时候也能听到别人的脚步声啊,果然是一心二用啊,在想什么?”“在想固蔺国二皇子的事情。”云瑾笙偏头轻笑,“林安风那家伙没有吃醋?”“他想让我为他治好脸上的伤,说真的关于他脸上伤口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说一些什么?”“是听黎融墨说过一些,这就是生在皇家的不幸,他的伤口来得诡异,却又无处可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只留下悲哀的命运。”如果当初父皇没有把自己送出皇宫的话,自己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呢?也许早已不在这个人世了。司徒映寒拈起鱼食抛入湖中,引来众多的鱼儿前来争食,“你啊,马上就要成亲了,就别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婚期就定在三天后,看来摄政王已经迫不及待了。下午的时候,固蔺国二皇子如约来到灵月宫,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岚月公主,岚月公主心中清楚,皇兄他一直都很避讳自己脸上的伤,从不拿下面具示人,就连自己也从未见过,此番请求司徒姑娘跟瑾笙公主医治,也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云瑾笙示意房间里的宫女们都回避,此时房间中连上竹青,只剩他们五个人,云瑾笙示意南宫度躺下,面具慢慢摘下,露出狰狞的半边脸,跟另外的半边英俊的脸对比,简直让人不相信这是同一个人的脸。那伤口很是可怖,岚月公主被吓到,简直要惊呼出口,连忙自己捂上嘴,她没想到皇兄脸上的伤口竟是这般吓人。云瑾笙跟司徒映寒皆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南宫度脸上的伤口,两人对视一眼,云瑾笙淡淡道:“请二皇子先起来吧。”南宫度站起身,重新戴上那泛着寒光的银色面具,“有办法完全治好吗?”“二皇子脸上的伤应该是有毒素所在,可是具体是什么样的毒,我不是很清楚,映寒觉得呢?”云瑾笙看向司徒映寒,这件事她并没有把握。“瑾笙,你还记得固蔺国的皇后娘娘送给你那盆花吗?”司徒映寒沉默了片刻之后,严肃地问云瑾笙道。“你是说……”云瑾笙忽然有些恍然大悟。“对,我想应该是差不多的。”此时二皇子跟岚月公主也是听出了她们二人话里的意思,可是,“难道说皇兄脸上的伤跟皇后有关?可是不对啊,皇后跟皇兄是同一年出生的,皇兄五岁的时候,皇后也还是个小孩子,这件事怎么可能跟她有关?”“也许是我们猜错了,也许这只是凑巧而已。”云瑾笙淡淡道,听黎融墨说,那个被称为妖后的女人,原本只是一个平民女子,一次固蔺国皇帝微服私访的时候,被他偶然间看到,一时惊为天人,带回宫中,从此之后盛宠不衰,一步步走上皇后的位置,更是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势力,打压皇子们,要说这样的女子小时候跟二皇子有什么牵连,应该是不可能的吧。“如果二皇子信任我的话,我可以试一试,不过不能保证能够完全医治。”司徒映寒道,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挑战,说不定自己能治好他呢。二皇子跟岚月公主离开之后,云瑾笙吩咐竹青沏了茶进来,司徒映寒轻啜一口,嘴角漾起笑意,如谷中清月,“这茶果然是好,喝多少次都喝不够呢。”“二皇子脸上的伤想要治好并不容易,除非能完全拔除他体内的毒素,但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毒素已经在他的体内根深蒂固了,很难完全清除。”司徒映寒看了一眼旁边大红色的嫁衣,轻笑道:“嫁衣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也不用再操心这些事情了,你就专心等着跟黎融墨成亲吧,这些事情由我来操心就好了。”云瑾笙看着那大红色的嫁衣,也是轻笑,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赶出来的嫁衣还能这么好,云瑾笙站起身来,素白的手指轻轻拂过红衣,真到了这一天反而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由于三日之后就是摄政王跟六公主的大婚了,这三日之内,按照习俗,云瑾笙跟黎融墨不得见面,只能安安静静地带在皇宫里,在这三日里,各位太妃、公主们也陆续前来祝贺,陪着云瑾笙说说话,云烨宸这三日也不再呆在御书房中,下了早朝就来到灵月宫陪着云瑾笙,一直到晚上才离开。这天晚上,云瑾笙、司徒映寒和云烨宸三人一起在灵月宫用晚膳,今天白天,一直都没有露面的云怀蝶也来过了,看到司徒映寒的时候面色也是不自然,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司徒映寒心中也不是没有愧疚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