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她的脑中浮现一个个雪白的馒头冒着热气的诱人画面,她轻咬着唇,吞着口水。她好饿,到这里那么久,她并没有真正吃饱过,她也一直想要进城看看。苏江城是岁国的首都,十分繁华,岁国的国君是去年刚刚继位的凤煜明,年仅二十一岁,他和三皇子凤煜安都是皇后所生,先帝跟皇后十分恩爱,除了他一时醉酒跟宫女所生的二皇上凤煜平外,他没有其他子嗣。二皇子今年十八岁,住在苏江城东的王府,一心治学,不理朝政。三皇子今年十三岁,住在城南的王府,平时爱跟名士喝酒作乐,典型的败家子,青青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了。她闷着脸,既然穿越到这里,她当然想四处看看,但是去向别人乞讨,还穿着这身衣服走到别人面前,她实在做不到。她身上的衣服真的不是一般的脏,一般的破,一般的难看,换了以前就算给她拖地她都不要,说是一件衣服,根本是几件破衣服的结合,衣服上的补丁跟她身上的伤一样多,最难看的是胸前那一块,他们找不到布,就用麻袋帮她补上了,黄色的一块粗麻在黑油油的身体上显得分外醒目,这样的衣服,她怎么穿出去见人。“东叔叔,我的脚还有点疼,能不能再过几天?”她小声央求道,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是不是她太浮夸了,才会把外表看得那么重,她现在不过是一个乞丐而已。东隆见她垂着头,暗叹一口气,“好吧,再过几天,你好好养伤,要是像老三一样变成瘸子,将来怎么养我们。”她黯然地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鼻子却有一点发酸,她好没用,让他们养着,自己却躲在这里感伤。她真的很不想跟人接触,更没说是去要饭了,以前她会选择在家里抄股也是想避开公司里复杂的人事关系,在陌生人面前,她会保持沉默,尽量避免跟对方交流,现在要她去乞讨,还要穿着这样的衣服,简直是在颠覆她的本性。她真的做不来。她懊恼着,庙门口出现了响动,南叔叔和北叔叔架着西叔叔走了进来,她站在原地,惊讶地看着西叔叔身上的伤,他不会说话,笑得最谦和,为什么这样的他会受伤。“这是怎么回事?”东隆跑了出去,帮着他们扶起浑身是伤是西崖。“都是城西那帮小子,不让二哥去那里要饭,有人好心给了他一文钱,他们就拥了上来,抢了他的钱不算,还打了他一顿,实在太气人了。”南缺气愤地说。东隆一听,气呼呼地冲出外面想要跟人理论,却让北夏一把拉住,他翻着瞎了的眼睛,叹着气劝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闹出什么事来,可怎么好。”“难道就让那群小子欺负了去,我咽不下这口气。”他气愤地甩开北夏的手,朝着庙外走去。北夏不由跺脚,“三哥,你快去看着他,他一个人去,是要吃亏的。”“好。”南缺松开扶着西崖的手,匆匆跟了出去。北夏叹了一口气,看向庙内,“丑丫,来帮一下忙。”“哦。”青青回过神,赶紧跑了出来扶着西叔叔,他宽慰似地对她笑了笑,她点点头,眼中是掩不住的慌乱。不能打电话叫救护车来,不能打的送去医院,创口贴,这里没有,碘酒、纱布,她们也用不起,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做才好。“丑丫,去打点水来。”北夏平静地吩咐道。“好。”她拿着破瓦罐,急匆匆地去门外小河打水,她想要做点事情,她不想当废人。脚上的伤还在痛,她咬着牙不去理会,她不是能被疼痛打倒的人,匆匆打了水进庙,看到北夏正为西崖诊脉,她愣了一下,将水罐放在他脚边,呆呆地看着他。北夏摸着西崖的脉,眉头稍解,伸手轻轻按他的身体,在按到大腿和胸腹时,西崖的身体颤了一下,北夏皱起眉,“你的伤没有祸及内腑,不过,胸骨和腿骨断了,至少要过一个月才能出门。”青青再次愣在那里,她没想到北夏会医术,听起来还很厉害的样子,这样的他都成了乞丐,她什么都不会,要怎么在这个社会立足。“丑丫,帮你西叔叔清洗一下伤口。”“哦。”青青点点头,蹲在西崖旁边,解开了他身上的衣服,他胸腹那一大片青紫让她鼻子一酸,她咬着牙,却不知怎么下手,没有毛巾,她要怎么清洗他的伤。北夏没有看到她目中的询问,转身离开了破庙,她在原地呆了几秒,见西叔叔虚弱地对她笑着,她微笑着回应,咬一咬牙,将手浸湿,轻轻抚去他伤口上沾着的污垢,他忍着疼,一直笑得温和,头上却流下了汗珠,青青扬着嘴角,保持着僵化的笑,背后湿了一片。心里很酸,为了自己的命运,也是为他们的,这样不公正的对待,她不喜欢,她的世界不该发生这样的事。等她粗略地清理好伤口,北夏拿着一把草走了回来,青青看着他坐了下来,将几根草放进嘴里嚼烂,抹在西崖的大腿和胸腹,青青好奇地看着,北夏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想学吗?”青青点点头,“想。”“我以后教你。”北夏摸着山羊胡说。“嗯,谢谢北叔叔。”青青开心地笑着,她必须学更多的东西充实自己,才能在这个社会活下去。北夏笑着,站起身摸索到火堆边开始升火烧水,青青在一边打着下手,天渐渐黑了下来,东隆他们还没有回来,青青担心地站在门口,朝远处眺望着,她知道破庙离城很远,但是过了那么久,他们也该回来了。她焦急地站着,北夏叹了一口气,远处渐渐有了动静,她跑到前面,看清了相叠的黑影正是东隆和南缺。她跑到他们跟前,闻到一股血腥味,心颤抖着,鼻子又有点发酸,她上前扶着东隆默默朝破庙走去。到了火堆旁,她看清了东隆身上的伤,他的样子惨不忍睹,眼睛上还沾了石灰粉,就连南缺身上也有了伤。大家都没有出声,北夏默默为东崖治伤,她在一边帮着忙。良久之后,她听到北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咬着唇,深吸一口气,脸上扬起微笑。“我明天去城里要饭,放心,我绝对会要到很多好吃的东西,养活你们的。”稚气的声音,灿烂的笑容,她倔强地仰着头,不让眼泪浸湿眼眶。生活逼着她坚强,她只有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