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出了一口气

“饿的话再吃一个，要是你得了钱，就去这家铺子买馒头吃，那个老板是个大好人，这次他还多给了我一个。”北夏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给碗中仅剩的那个馒头递到青青面前。青青咬着唇，迟疑着，转过头不去看冒着热气的馒头，“北叔叔，还是你吃吧，我人小，已经吃饱了。”他愣了一下，点头笑着，将馒头塞进她手里，“想不到丑丫受了一次伤，人变得懂事多了，换了以前早把我的那个都抢去了。”青青不好意思地捧着馒头，眉头皱了一下，“我们都吃了，其他三位叔叔怎么办？”“傻丫头，我们再去要就是了，街上人那么多，要点吃的有什么难。现在酒楼才刚刚开门，到了中午，你去门口站着，他们准会给你剩饭。要钱是有点困难，要是你看到有人身着华丽，又不是很凶，你再去要，说不定能得一个铜钱。”“就像刚刚那个人吗，”青青歪着头，困惑地打量着北夏，“北叔叔是怎么知道他的打扮的。”他得意地摸着山羊胡，“我听到他身上玉佩相撞的声音，就猜到他一定很有钱。”“北叔叔，你好厉害。”青青大声称赞道。北夏点点头，笑得更加灿烂，“好了，我现在去城南，你留在这里。天黑之前，你赶去城门，我在那里等你。”“好。”青青点点头，站起身目送他离开，手中拿紧紧抓着那个馒头，她小口小口吃着，想留住它的味道，口有一点干，她左右看着，舔了舔嘴唇，她忘记了这里是古代，不会有便利店让她买饮料。她自嘲地笑了笑，看向周围，有个小乞丐在偷喝面摊客人剩下的汤，有几名乞丐在喝河里的水，她迟疑了许久，蹲下身捧了一把河水，心生厌恶。谁说古代的人一定清得像矿泉水一样，这水明明是黄的，泛着泥，还飘着青苔。她犹豫地许久，水从指缝慢慢流走，她松了一口气，忍着喉咙的干渴，转身看着过往的行人，心里升起一股寂寞的感觉，一向神经大条的她竟然也忧郁了起来，要是让老妈看到，她一定会以为她开始恋爱了。她扬起嘴角，淡淡地笑着，压下心中的思念。现在，没有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了。她鼓起勇气，重新走到街上，路人一个个从她身边经过，她开不了口，不知要怎么做。前面明明有人围着一个人行乞，她却远远避在一边，不敢围过去，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顶多向亲朋好友撒一下娇的她，怎么能低头向陌生人行乞。她在街上走着，寻找合适的人，看到了，却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到了中午的时候，酒楼门口都守着乞丐，她咬了咬牙，走到一间酒楼门口，站在不起眼的位置，旁边的乞丐挑衅地看了她一眼，满怀期待地看向酒楼里面。她有些畏惧，他们的目光让她差愧，她想要逃走，脚步却没有移动，她饿了，酒楼里飘出来的食物香气深深吸引着她，当小二走出来赶他们离开，顺便将剩饭倒到他们碗里时，她手中的碗伸了出去。别的乞丐端着饭菜走开了，她却看着碗中的饭发呆，为了一点吃的，她连自尊也不要了吗。别人狼吞虎咽地抓着碗里的饭菜，吃完后还不忘舔干净碗里的残渣，她黯然看着，犹豫地看着自己的手，如果是鸡腿她还会用手拿一下，但是这些……“臭要饭的，还不快让开。”身后，有人重重推了她一下，碗从她手里滑了出去，碎在了地上，她的心里竟然轻松了很多。转过身，她看向推她的人，是店里的小二，他正弯腰送着一位打扮华丽的少年，她分辩不出他身上的料子有多高档，单看他腰上挂着的玉石，就知道他非富即贵。她看着小二点头哈腰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屑，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觉黯了目光，她现在比他还不如呢。微微抬起头，她看向那个少年，一时愣在那里，他根本是漫画里走出来的阳光英雄，很像是……越前龙马，他似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垂眼眸，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她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她还是改不了上街盯着人猛看的坏习惯，还好没有穿越成男的，不然一定会被打成色狼抓起来。她叹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碎碗，怎么办，没有吃到东西，连要饭的家伙也没有了。少年见她如此，微一皱眉，看向身后跟着的男子，男子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扔到青青身上。青青弯下腰，捡起那块银子，略有些不解，这个很值钱吗，能换很多馒头和包子吗？少年见她一副呆样，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她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要怎么做，还钱，那是不可能的，她是乞丐，别人的赏钱当然要留着，她皱眉想了一下，对了，她要道谢，他赏钱给她，她要好好谢他。她追了上去，忽然听见后面说：“三王爷走好……”她停下了脚步，打量着前面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怒气，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所受的委屈，双拳不禁握紧，一想到自己还收了他的钱，不由从心底开始鄙视起自己。深呼吸，想要压抑心里的火气，最后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将手中的银子重重地朝他们扔去。他身后的男子伸手接住了银子，回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昂着头，微微笑着，她知道这么做吃亏的会是她自己，但是不这么做，她一定会气上一辈子的。三王爷凤煜安转过头，看到侍卫林城手中的银子，不禁皱眉。远处，青青笑得一脸灿烂，受了那么久的气，这下子，全都好了，她没想要改变世界，也不想让世界改变自己，她就是她，孙青青，没心没肺、随遇而安、率性而为的孙青青。变成丑女又怎么样，变成乞丐又怎么样，她还要一样快乐地活着，况且说不定，还能穿回去。她挑眉，潇洒地转过身，拖着受伤的腿慢步离开，一边笑着一边却在感伤，要是老妈在就好了，看到有人害她这么惨，她一定会替她好好骂那个人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做。她深吸一口气，就算真的剩她一个人，她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再说了，她现在不是还有四位叔叔。凤煜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转身慢步走着。他身后的林城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问道：“王爷，要不要……”“不过是个乞丐而已。”凤煜安漫不经心地说着，嘴角扬着轻蔑的笑。“是，王爷。”林城应着，紧紧跟在他身后。潇洒走开的青青还微微笑着，轻松地呼吸着古代干净的空气，出了心中的闷气，她觉得街上的人格外顺眼，肚子又饿了起来，她走到一家酒楼前跟着旁边的乞丐期待地看着里面。她不觉得丢脸，她是在谋生，并不是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