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了第一次,一切就简单了。在青青结结巴巴地向过路的富商面脸耳赤的伸出手,意外得到了一枚铜钱后,她开心地捏在手心,直到傍晚才依依不舍拿钱换了两个馒头,回去的路上北夏还夸她能干,能得到赏钱很不容易。之后几天,她一直和北夏早出晚归,她在城南行乞,力求每天能得到三文钱,一文给自己买馒头,当一天的食物,两文买馒头留给他们。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当业务员,每天要完成一定的份额。业务员很辛苦,乞丐也是一样,她并不能天天都得钱,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看着新捡的破碗装着的剩饭,小小的吃上一口。她在等自己习惯,只要习惯了,她就变成真正的乞丐,也就不在乎这一些了。傍晚时分,青青看着归家的行人,嘴角露出笑意,一天终于又结束了。就像上班的人一样,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她要回家休息了。手里捏着两枚铜钱,她得意地笑着,今天好不容易得了两文钱,她一直留着到最后才用,他们一定会很开心吧,特别是东叔叔,每次她要到什么东西回去,笑得最开的就是他了。她想着他们的笑容,踏着轻快的步子,朝着馒头铺走去,才没走几步,手上传来一股力,她身子一歪,转头看到几个比她高半个天的乞丐,还没等她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已经在巷子里了。“你们想干什么?”她瞪着他们,本能地想护着胸口,想到自己现在的年纪和样子,好像没有这个必要。眼前这几个孩子都比她大几岁,他们脸上带着大人常有的邪笑,眼睛盯着她的手,她不自觉地握紧手心,紧张地退了一步,巷口不断有人经过,还有人看过来,但是他们都没有理会她不安的目光,她不断后退,他们不断逼近,巷口离她越来越远,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后背贴到了墙上,她退无可退了。脑子不断回想以前看过的防狼招术,最终还是一片空白,她不知要怎么样摆脱这种困境,以前遇到最让她不知所措的情况就是上街被人推销,吵架或者打人,她想都没有想过。“把钱交出来!”为首最高大的孩子逼近她面前,恶狠狠地说。她一面害怕,一面死死捏着钱,骨子里升起不甘心,是她辛辛苦苦要来的,为什么要给他们。“不给!”她倔强地瞪着他们,将手藏到身后。“你敢不给,小的们,上。”为首的那个孩子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几个围了上来,一人扯着她的头发,一人死命抓着她的手,她咬着牙,跟他们比着力气。她的身体还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又瘦又小,怎么是他们的对手。争夺间,有人使了个绊子,她摔在地上,膝盖重重地磕在地面,背上有人重重压着,大孩子压在她背上,重重地打着她的脑门。“看你还敢不敢不给。”青青没有回嘴,她的手还紧紧的握着,旁边的两个孩子使劲想打开她的手指,她不顾身上的重量,想要抽回手,他们紧紧地抓着,拉开了她的小拇指,另一个人趁机扳住她的无名指,还有一人在她拳中掏着,她使劲扯着自己的手,换来的是手指折断般的疼痛。她差一点就想骂,你们懂不懂尊重女性,最后还是生生咽下这句话,从他们踹她那两脚看,他们是不懂的。钱被他们夺去了,她委屈地噘着嘴,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们从面前离开。生气,其实也没有,好像能理解他们的苦处,但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何曾被人欺负过,一直都是她欺负着别人,当然是嘴上欺负。她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脚上的伤刚好,膝盖又破了,她皱着眉,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小巷。要怎么解释这件事,要是直说她被欺负了,他们会不会不让她再出来,跟呆在破庙里等着他们送吃的给她,她更想呆在街上。她是宅女,不是废物。远远的,她看到北夏站在城门口,手中的碗盛的满满的,她更加惭愧。她咬一咬牙,忍着膝盖的痛,像平常人一样行走,小跑到了北夏身边。“北叔叔,我回来了。不好意思,我今天什么也没有要到。”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睛。他看不见,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他暗叹一口气,微微一笑,“没关系,走吧。”她点点头,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离了城门,两人都没有说话,她感觉他比平时走得慢,心里更加不安。过了良久,她轻咬着唇,她承认说谎这件事对她来说很难,特别是对亲近的人。小时候,她不小心丢了餐费,也是这般不敢说,觉得饿上一个学期也没有关系,谁知一回家,老妈不过是多看了她几眼,她就忍不住交待了,当然,关于自己想忍饿的事她没有说,老妈最怕家里有人饿着了。她深吸一口气,鼻子又酸了起来,要是让她知道她这几天有了上顿没下顿,她不知会怎么心疼呢。她感伤,感受到北夏的目光,或者说他的听力正关注着她。她平复了心情,露出淡淡的笑。“北叔叔,今天我本来要了两文钱的,但是让几个小子给抢了。你放心,我没有受伤,下一次,绝对不会让他们再得手的。”青青信誓旦旦地说着,小心地看着他的反应。“没受伤就好。”他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