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成亲

院中的大姐知道青青要去参加柳絮和林城的婚事，熬夜替她赶制衣服，她的布料在她们的巧手下，成为了一件件精美的服饰。青青肤色偏黄，身体瘦小，胸部还没有发育完全，她们在衣服的胸口加了褶纹和蝴蝶结，遮住了她的缺点。青青告了假，柳絮成亲那天，一大早大姐们就叫她起来，替她上妆，她刚刚练功回来补眠，被她们这么一吵，只能闷闷地坐在镜前，任她们摆弄着。她们为她编着两条辫子，在辫子上缠着漂亮的比带，细密的刘海遮住了她眉上的伤，她额前挂着了一颗珍珠，显得她的眼睛更加明亮。临出门前，还为她戴上了面纱，她在那面镜子里反复看着，也照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们说好看，她就这么穿戴。林城以前成过亲，他的原配在成亲后一年就病死了，柳絮嫁过去算是继弦，也亏得如此，别人不怎么指责她的身份。青青从后门出去，快步在街上走着，过往的行人不时看向她，她浅浅一笑，以为是以前听她说书的客人，不以为意。她赶着路，迎面走来蚱蜢，她有许久没见他，上前挡住他的路。“蚱蜢，这么晚才去开铺子，也太懒了吧。”蚱蜢盯着她看了许久，“你真的是丑丫。”她瞪了他一眼，“才几天没见，你连我也认不出来了。”他看着她的打扮，她的眼睛一直是漂亮的，这身打分更衬出她的清爽。蚱蜢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头傻傻一笑，八卦地扬起嘴角，“你去见煜平大哥？”青青嘟起嘴，“才不是，是我的朋友成亲，我去喝喜酒。这身衣服的布料还是她出的，怎么样，还不赖吧。”蚱蜢连连点头，“煜平大哥看到一定很开心，你，不去见他。”“最近都抽不出空，过几日，我想想办法。你去忙吧，我还赶着去陪新娘子呢。”蚱蜢点点头，青青快步朝他身边走过。他摸着头，几日不见，她的气色好了些，连动作也敏捷多了，可惜是呆在青楼里。狗子早把她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都瞒着煜平，努力工作，想快点存够钱赎她出来，开店的钱本来就有她一份。不过看样子，她呆在青楼也有好处，她的样子比以前像样多了。拐过几条街，青青停了一间四合院前面，她特地跟周围的人问路，才找到林城的房子，这样拐来拐去的路，她都不知晚上要怎么回去。她轻轻敲了一下门，伸手一推，探进半个身子，院中站着好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脸上一窘，她轻声细语的问。“这里是三王府林城侍卫的家吗？”“是，是。”一个青衣男子快步上前招呼，上面打量着她。“你就是嫂子的好姐妹吧，看这容貌，跟嫂子比一点也不差。”他大着胆子说，引来周围认同的笑声。青青尴尬地被他们围在中间，他们连她的面纱都没拿下来，从哪里看得出她容貌。她清了清嗓子，抬眼怯生生地看着他们，“请问，柳絮，她现在在哪里？”“妹子，你叫错了，以后不能叫她的名字，要跟我们一样叫她嫂子才对。”“林城是你们大哥，又不是我的，我顶多叫他一声姐夫，怎么会改叫柳絮嫂子呢。”“说的也是。可是等你跟了我，可不得叫她嫂子。”青衣男子打趣地说着，伸手去碰她的下巴。青青退了一步，瞪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睛更显得她的可爱。青衣男子扬着嘴角，想要掀去她脸上的面纱，她微起眉，正在想要怎么办，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张贺，你好大的胆子。”风煜安站在门口，冷冷瞪着他，目光关切地在青青身上滑过。林城瞪了一眼张贺，“王爷，他只是开个玩笑，平时他在府里也是如此的。”“就是平时不管教，他才更加无理了。来人，将他拖下去，重杖五十。”“王爷饶命呀，小的再也不敢了。”张贺跪在地上，惊恐地低着头，五十杖下去，他有一个月下不了床了。平时他常和府上的丫头说笑，也不见王爷发这么大的火呀。“王爷，你就放过他吧，大家玩笑罢了，又不是当真。”青青开口求情，恳切地看着煜安。煜安皱起眉，“本王今日定要好好罚他。”青青为难地看了张贺一眼，她不想白白得罪别人，眸光一转，她微微一笑，“今天是林城大哥成亲的好日子，打来打去的，太不吉利，不如罚他别的吧。”他看到她眼中的笑意，舒展眉头，“你想罚什么？”“就罚他今天宴后留下来，收拾所有的东西。这样，可好？”煜安点点头，微微扬起嘴角，瞪了张贺一眼，“好，就照你说的做。”“多谢王爷，多谢姑娘。”张贺行了大礼，松了一口气，站起身看着王爷的脸色，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原来王爷每次去倚红楼却不留宿的原因，在她的身上。“青青姑娘，絮儿在后堂等你，我送你过去。王爷，请到后堂用茶。”两人点点头，在林城的引路下，走进后院的小天井，院子不大，种着好些花，还有一个小小的亭子，青青忽然想起煜平的花园，不知那些花种得怎么样了。煜安打量着她的打扮，娇俏可人，落落大方，比那些小姐夫人可爱多了。林城停下脚步，指着一边的亭子。“王爷，青青姑娘，你们去那里休息一下，我去问一下絮儿，看她方不方便见人。”青青点点头，心里有些疑惑，就算柳絮在换衣服，她见了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好等的。出嫁的新娘，娘家定要有人陪在新房里的，她来就是为了陪她，怎么反而要陪着煜安站在亭子里看风景。煜安沉着脸站在一边，手指拨弄着种在一边的兰花，青青站在他身后，微微笑着。“王爷，喜欢兰花？”她不经意地问。他的指尖颤了一下，望着眼前的花点了点头，“本王最喜欢兰。”“兰花的确很美。”她笑着说。“你也喜欢？”他低声问。她微一皱眉，“其实我更喜欢金鱼。”“金鱼？”他想不起来有一种叫金鱼的花。“养花养草太费力的，还要天天浇水，晒太阳，还不如养金鱼。记得的时候喂他们一下，不记得就算了，饿上三五日它们也死不了，没事看着它们游来游去，别有一番乐趣。”煜安点点头，淡淡地说，“王府中，有一个鱼池，里面有好多金鱼，你若喜欢，可以去看。”青青摇着头，“这里的金鱼都太大了，没有那种小小的。我喜欢的就能养在盆子里，闲暇时能替人解闷的那一种。”“哦。”他应着，将她说的记在心里。“王爷平时也喜欢侍弄花草？”“偶尔。”府里的花草都有园丁在打理，他平时都懒得看。“养花种草能陶冶情操，想来王府也是平和之人。”他面露尴尬，“你平时也种花草？”“我住在倚红楼哪有这个时间，再说了，以我的性子，花草到了我的手上，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照看一下，心情不好，说不定会把它们连根拨起。”他扬起嘴角，既然都不喜欢，不是正好。青青盯着院中的兰花，暗想，以后一定要好好收敛自己的脾气，总不能将煜平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花草都毁掉吧。林城远远地看到两个人说话，松了一口气，王爷总算是不生气了。他上前一步，走到亭前。“青青姑娘，絮儿正等你过去。”“好。”青青朝煜安欠了欠身，快步走出亭子。煜安看着她的背影，目露失落，冷冷地瞪了林城一眼，林城假装没有发觉。青青本就是来陪柳絮的，她的意中人另有他人，王爷再怎么瞪也是枉然。青青没有感觉到他们表情的变化，她快步走进柳絮房中，说笑了一番，着手为她梳妆。忙到午后，柳絮穿着大红的嫁衣，在声声爆竹声中，和林城行礼。之后，青青一直留在房中陪着柳絮，直到他们来闹新房，她才借机走掉吃了点东西。煜安从洞房中抽出身，看到她拨着面纱，匆忙吃着东西，微微扬起嘴角。“你很饿吗？”“咳……”青青吓了一跳，她重重拍了拍胸口，苦着脸瞪着他，“一天没吃东西，当然饿了。”煜安盯着桌上的剩菜，微微皱眉，“我带你去天香楼吃顿好的吧。”青青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王爷，也没有吃饱吗？”他脸上一僵，“还有一点饿。”青青看了一眼天色，“你自己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要赶回楼里。”“我送你回去。”“不用，我自己找得到路。”她说着，快步走出门外，动作快一点，还能吃到路边小摊上的包子点心呢，这些东西比什么天香楼更吸引她。她摘下脸上的面纱，伸了一个懒腰，戴着这个透气都不方便，更不用说吃东西了。她拿出身上的荷包，按着白天的印象转了几圈，总算是回到城东大街上，她开心地跑桥头，叫了一大堆吃的东西，脸上尽是满足的笑。旁边，墙角的阴影处，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她，她似有感觉地朝那边看去，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她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盯着老板端来的热气腾腾的馄饨面，大口吃了起来。还是这样的地方，最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