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独处

阳光和煦，风中微带暖意，煜安带着迎接外使的人马浩浩荡荡地朝城外行进。皇上很重视这次和亲，煜安不敢怠慢，一行人高举旗帜，身着华服生怕失了岁国的颜面。煜安坐在棕色的骏马上，漠然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今夜仍要歇在外面，明日要进宫，少不得和众人饮宴到深夜……他微微皱起眉，到底何时才能回府和她见面。他正想着，大路旁边的山林里忽然窜出一个黑影，那人落在煜安马前，煜安拉住马绳冷眼看着落在马前的黑衣女子。她抬起头，娇俏可人的容貌引得众人啧啧称赞，等看清来人是谁，棕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屑。煜安盯了一眼她的蓝宝石手链，再看了她的眸色，心里就知道她是谁。他早就听说卓瑛公主不想和亲，没曾想到人都到了苏江城外，她还想着要逃走。感觉到煜安犀利的目光，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欲走，煜安飞身下马拦住她的去路。“这位姑娘，冲撞了使臣的仪仗，想就这么走了？”他不想挑明她的身份，让身后的人都知道她就是皇上要娶进宫的女人。“你想怎么样？”她恼怒地问，从腰际抽出一条五色长鞭。煜安更加确定她的身份，见她气呼呼的样子，脑中不由想起青青偶尔生气时的样子，嘴角不由露出淡淡的笑。他瞄了一眼她的架式，这个女人进了宫，皇上一定有的忙了。卓瑛好不容易从别人的看守下逃了出来，想不到运气那么差，才跑得没多远就碰到了岁国的使节，岁国的人在她的印象中就知道凭地大物博欺负她的国家，如果论单打独斗，哪怕是男子也不会是她的对手。“本王看你的打扮定是夜盗之类的小贼，来人呢，把人把我抓起来，小心一点，本王要亲自审问。”“是。”侍卫刚答应，卓瑛怒目圆睁，抡起鞭子朝他的身上打去，“该死的奴才，本宫哪里像是夜盗。”煜安用剑隔开她的鞭子，扬唇讽笑，如此泼辣的女子如果不好好**怕是难以在宫中留下。卓瑛见他还手，不由气急，手中的鞭子似闪电一般落在他身上，他不慌不忙沉着应对。卓瑛怒从心起，下手更加毒辣，煜安微一皱眉，拨剑将她的鞭子砍得粉碎。卓瑛愣了一下，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一拳向煜安打去，煜安冷着脸按住她的手腕。“姑娘，不要逼人太甚。”“要你管。”她不服气地回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忽然，她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心里不由着急，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手，“快放开我，不然我要你死不全尸。”煜安眼中一寒，见远处来人近了，才松开手将她推到一边。来人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深色的皮肤国字脸，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度。他看了一眼煜安的队伍，下马朝他们行礼，煜安知道他就是送亲的蒙放王爷便上前和他寒喧了几句，并不提起他忽然到此的原因。卓瑛见两人相谈甚欢，正想偷偷溜走，蒙放王爷假装不经意看到她，挥手让人将她拦住。“你不是公主身边的侍女，怎么会穿成这幅样子出现在这里，来人，将此女子拿下，抓回去交给公主发落。”“是。”卓瑛嘟起嘴，不甘心地瞪了煜安一眼，在蒙放王爷的目光威逼下无奈地跟着来人回去了。蒙放朝煜安拱拱手，“王爷，在下先回去处理一些小事，稍后再见。”“慢走。”煜安淡淡地说，目送他们离开。队伍继续前进，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后，他们到了千月国使臣的驻地，双方见了面稍作休息一起回苏城。卓瑛由侍卫看守着坐在马车内，心里说不出地气恼，透过飘起的车帘，她看到队伍前面煜安的背影，心里的怒气不由更甚，如果不是他，她早就逃得远远的，哪还用嫁进宫里被困一辈子。似感觉到她的目光，煜安转过头朝马车看了她一眼，她慌乱退到角落里，脸上升起一层红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迟早要让他知道她的厉害。入夜，一行人驻扎在离城三十里的平原上。从苏江城往北一代甚是荒芜，附近没有城镇，历来千月国来访都安排人沿路迎接，使者进城前会在城外住一夜到次日早朝后进城。卓瑛独立一个坐在帐蓬内，围在外面的人影令她微微皱眉，她歪着头拿着藏在怀里的毒蛇，嘴角露出邪媚的笑。“来人呢，救命呀！”从公主帐蓬里传来的惨叫划破四周的宁静，煜安住的帐蓬离她的最近，他正在书桌前看书，一听到叫声微一皱眉拿剑赶去。卓瑛听见有人进来，不管来人是谁将蛇扔了过去，闭上眼假装昏倒，滑入眼底的那抹身影勾起她嘴角的笑。煜安看到一条蛇迎面扔了过来，拨剑将蛇砍成数段，一见卓瑛昏了过去，忙赶到她身边。如果公主在他的眼皮下出了什么事，不知会引起怎么样的猜疑。他俯身想要查看卓瑛的情况，忽然觉得不对，现在是早春哪里来的毒蛇。卓瑛感觉他的脚步近了，拿出藏身在袖中的匕首，煜安目光一冷打落她手中的匕首将剑架在她脖子上。她吓了一跳，眼眶微微泛红。“你干什么，我不过是跟你闹着玩的。”她是想将事情闹大好让她不用和亲，因为看到来的人是他，才想要出手吓吓他，想不到他那么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煜安收回剑冷冷看了她一眼，沉着脸看着走进帐蓬的侍卫，“好好保护公主，不管是蛇还是虫子都不能放进。”“是。”他们急忙应着，不敢抬头看煜安的表情。煜安头也不回离开了帐蓬，卓瑛委屈地站在原地，气地跺脚。蒙放走进来看到地上蛇的尸体不由皱眉，他叹了一口气，等下人离开后，他盯着一脸表情羞窘的卓瑛长叹一口气。“瑛儿，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的父王劝了你那么久，难道你还不明白和亲的重要。”她噘起嘴，“为什么非要我嫁过来，而不是他们嫁公主给我皇兄，不公平。”“你……”蒙放气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看到宫中只有你一位公主，若不是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父王也不会那么宠你，瑛儿，你不是孩子了，难道看不知道其中深浅。如果你真的不嫁，就算你父王再疼你，回国后等着你的也只有一死。”“死就死，我才不怕呢。我就是不想嫁给那个皇帝。”蒙放皱眉盯了她一眼，摇头离开。卓瑛倔强地咬着唇，她的幸福怎么能随便让人摆布。夜重新恢复了安静，一切不过是小小的插曲。次日天还蒙蒙亮，他们就准备进城。城里的人就聚在路边等着一睹公主的容貌，卓瑛坐在华美的马车内，掀起车帘打量着街上的景象，脸上露出原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单纯和好奇。马车很快在宫门前停下，两国的会面在愉快的气氛中进行着。煜安一直陪在旁边，到了傍晚才有空回府换身衣服。府上的丫头忙碌着，他皱着眉盯着房中进进出出的人，独独没有看到青青，一直到他要离开时她也没有出现，他不由气恼却不好发作，这个时候她说不定又呆在哪个角落里发呆。他匆匆进了宫，宴会热闹非凡，连后宫的妃子都一一出来表演。煜安冷着脸看着，还在气没有和青青见面的事。卓瑛在众人一再邀请下上台表演颂月舞，红色的身姿在清脆的铃声中舞动着，像月光下灿烂开放的花。煜明微笑地看着，瞄了一眼煜安的表情，眼中闪过一抹玩味，前些日子听说他和府上一名侍女相处堪欢，现在又摆出这样的表情，大概是真的动了情。卓瑛舞罢，朝煜明福了福身，得意地享受着众人的掌声，待看到煜安毫无表情的脸时，她脸色微变。煜明看在眼中嘴角一勾，也许要为他的弟弟考虑一下婚事，现在朝中大势已定，他最关心的就是煜安的婚事，太后那边催得急，他也跟煜安说过几次，偏偏他都不放在心上。宴会一直进行到深夜，煜安坐在马车内急不可待地赶回王府，径直走进青青住得小院，院里没有一丝气息，他皱眉看向跟在身后的管家，管家干笑着头皮一阵发麻。“青青呢？”“回王爷的话，青姑娘在王府离府后也出去了，她说要去看望朋友，请了几天假。”随着头上的寒意越来越重，他的话越来越没底气，若换了别人他才不会准这个假，青青是王爷最宠爱的丫头，她要离开谁敢拦着。“谁让你准了假！”煜安冷冷地说着，恼怒地皱起眉，“她有没有说去找谁？”“她说是一位故人。”管家战战兢兢地答道。“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逼问。管家苦着脸，他怎么知道她不回来的原因，“也许是路上耽搁了。王爷不用担心，青姑娘一定会回来的。”“谁说我在担心！”煜安气冲冲地问，耳朵略有些发烫。“王爷息怒，是小的多嘴。”管家慌乱说道。煜安甩了甩袖子，进了青青了屋子，合衣躺在她**。他不在的这几日，她到底去了哪里，她的故人到底是谁。他越想越气恼，索性坐了起来，转念一想，他在这里担心她的去向，她却不知在何处跟别人谈天说地，心里不由焦躁，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公主进城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知道她还不回来，莫非是她不想回来了，还是她去见的那个人真的那么重要……他气得在房中来回踱步，这个可恶的女人，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青青听说公主进城原本想要回王府的，后来懒懒地宅在芳姨房里，就是不想离开。府里那么多人，少她一个应该不会被发现，她怀着侥幸心理自我安慰地想着，而且晚上还要宴会，宴会回来一定会喝得烂醉，她才不要回去跟一个浑身酒气的人同睡，还是再留一晚，如果明天天气好的话，她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