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皇兄得了那病后,父皇就寻遍天下名医,有一个世外高人和父皇说过,他能彻底治好皇兄的病,只是这方法.....”盛宣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君妩,说,“需置之死地而后生。”她的呼吸骤然一停,眼眸渐渐地放大:“你是说......”“是。”他肯定地点头道,“皇兄还没有死。这事我也是偶然听父皇提起的。”他娓娓道来:“父皇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他这些年很想念皇兄,只要我进宫,他都会和我说起皇兄小时候的事,那一次他说漏了嘴,告诉我说,朕很快可以见到小九了。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装作什么都不知,暗中调查。后来我知道了,其实这些年父皇都暗中和一个道人有联系。”她静静地听着,不错过一字:“张道人告诉父皇,他有办法治好皇兄的病,首先要把皇兄固封起来,以寒冰为底,水晶为棺,让尸首不腐。其次,每隔一月要喂皇兄服下千年雪莲,驱除体内余毒,几年之后,等余毒完全清理干净了,再服用一药,就可以让皇兄起死回生。”“怎么可能?”她始终不相信,这世上哪会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他失笑,表示理解:“起初我也是不信的,但是我偷偷去见过皇兄一回,发觉他的起色越来越好了。何况,这次皇兄的尸首被盗,就是个最好的证据。”说起来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盗走他的尸首?”“张道人曾说过,皇兄苏醒的时候,用的药最为讲究,若是用错了药,皇兄很可能......”他突然紧皱眉头,不说话了。“可能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很可能会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最后两字,他吐得很轻很轻。回去的路上,君妩一直在回想起他的话,可是仍是心事重重,直至脚下绊倒了门槛,才知道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包子的房里了。小包子正趴在**逗着小白,一见她,风风火火地奔了出来,轻轻地拉着她,仰着小脑袋问:“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爹爹?”她眼神有些复杂。突然紧紧地抱住他。包子自以为是小男子汉了,平常都不许她抱的,说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气质。而现在,他却一点也没有反抗,安安静静地在她怀里。“娘亲,你怎么了?”一只软乎乎的手伸来,轻轻地圈住她的脖子。“没事。”她轻轻一笑,抱着他坐下,“花花,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爹爹的事情?”他点点头。“那好,娘今天就告诉你。”她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将他们的事娓娓道来。包子听得很认真,眼珠几乎一转不转的。良久,他低低地问,鼻音重重的:“那现在爹爹到哪里去了?”他从她腿上跳下,“娘亲,我们一起去找爹爹好不好?”她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不可以,这里是盛国。”他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分量,小脸皱成一团,委屈地不行:“可是,我想要爹爹.....”“你的宣叔叔会帮着找的,我们要做的事就是等在这里不去添乱。”“宣叔叔?”“是。”包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抱着小白嗖地一下出去了。阿兰进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这一幕,险些要和包子撞在一起,她惊险地拍拍胸口:“这小世子他是怎么了?”她嘴角微微一勾:“有人要倒霉了。”阿兰没明白,为她泡了杯茶,轻声问:“长公主,你刚才说要告诉小世子殿下的身世......”她斜睨了眼,慢悠悠地刮着茶盖,意味深长地说:“是。不过某人的那些风光史本宫自然是不会说的,不然当过太监这样的事都让儿子知道的话,会有损他的英名。要是哪天他回来了,还不气个半死?”“回来?”阿兰眼前一亮,泡茶的动作都是一顿,“长公主你是说....殿下回来?”“是。”她笑着颔首,然后把盛宣告诉她的话一一转告给阿兰。“殿下真的没死?”阿兰激动地快哭了。她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五年前她心如死灰,彻底断了那份想法,甚至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踏入盛国,亲眼见一见他。如今,盛宣告诉她,他还活着,所以她很能体会阿兰的心情。“多大个人了,还哭?”她笑着打趣。阿兰讪讪地笑了:“长公主,奴婢这是开心。”她抽出帕子,胡乱地擦着,突然抬起头问,“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找殿下呢?以宣王的本事,应夹很容易就找到殿下的啊。”君妩慢慢地眯起眼睛,摇头道:“不可以。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这本身就输了。何况,阿宣也没有查到这事件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那.....”“只能等。”阿兰点点头:“嗯。那就等吧,只是奴婢担心,我们能等得住,可小世子等不住啊。”她优地品茶:“这个你就放心吧,接下去的几天,他会很安静的。”“咦,这是为什么?”她神秘地一笑。之后,过了几天,阿兰才真正明白长公主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宣王频繁地前来告诉他们殿下的消息。当然,为了保护他们母子的安全,他对外宣称,这别院里住的是他恩师的女儿,他代为照顾一二。所以,阿兰连续几天都见到这样的一幕——小世子抱着小白狼,坐在宣王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凭着多年相处的经验,阿兰知道,小世子这是在学姜太公钓鱼呢。瞧小世子那眼神,分明是很想宣王过来的,但小脸上故意摆出生人勿近的样子。哎,真别扭。盛宣当然知道小包子在想什么,忍不住偷笑了下,轻咳了一声,弯腰亲切地问道:“在想什么?想得这么认真?”小包子好似在冥思苦想着什么:“我在看鱼。”“哦?”盛宣觉得有趣,就问,“鱼有什么可看的?”“它们其实很聪明,你看,它们看似成群结队,其实不然。”说着,他仰起漂亮的小脸蛋,老气横秋地说道,“你可以坐到这里来看,这样看得更清楚些。”包子表情酷酷地指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眼珠却一直地盯着盛宣。盛宣微微一愣,包子的一言一行,简直和小时候的皇兄一模一样,明明很想要什么,嘴巴却和铁桶似地死不承认。比如从前,他几次三番地问皇兄,是不是喜欢人家长公主,皇兄就是嘴硬,明明动心地要命,就是打死都不说,还扯了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什么的。他无奈地揉揉眉心,这臭脾气也遗传了?哎。皇兄,你那时没让我少费心,这样吧,再你回来之前,你儿子就让我玩玩吧。盛宣故作沉思,半响才慢吞吞地坐下。和包子拉开了一大截的距离。包子有些失望地扁扁嘴,说:“喏,看鱼吧。”他边看鱼边摸着怀中的小白。他好奇地探过头,比起什么鱼,还是包子怀中的小东西让他感兴趣:“这是....”他打量了下,良久,倒吸了口气,说,“这是狼?你居然养狼?”包子稚气的小脸上满是骄傲:“是啊。”说着他抱起小白,走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问,“叔叔,你要不要摸摸它?”盛宣面皮一抖,皇兄,这就是你的孩子啊。我刚才不过是逗逗他而已,他用得着拿出狼来吓我吗?“它叫小白。它很乖的,不咬人的。”某包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坐在他边上,乌溜溜的眼睛眨啊眨的。某狼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是啊,爷不咬人,因为爷只吃人。盛宣见到了小白张大了狼嘴,他飞快地扫了一眼,见那狼牙齿都已经长齐了,他很无语,对包子说的不咬人表示深深地怀疑。他吧,也不惧狼,毕竟宫中每年一次的狩猎他也不是白混的,但是他现在手无寸铁的,要说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包子很亲切地把小白放在盛宣的腿上,然后笑容和蔼地说:“叔叔你别怕呀。”他很无语,能不怕嘛!他抬头,见包子嘴边挂着一记得逞的笑,他忽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明明想让他留下,还非得让他觉得是自己害怕才留下的。这个小鬼啊。他也不紧张了,招手让包子坐下:“你叫什么名字?”他决定从最简单的开始聊起。小包子很开心:“我叫花花。”“这是小名吧?大名呢?”“没有大名。娘亲说,这是爹爹亲自给我取的名字。”盛宣是知道这里面的故事的,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包子,慈爱地摸摸包子的脑袋:“孩子,这些年,你们过得怎么样?”“很好啊,娘亲对我很好,兰姨也是,还有皇舅舅,皇舅母,都对我很好。”包子扳着手指数着。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人。盛宣很心疼。一个孩子没有爹,日子还不知道要多少难过呢。他把小白狼放到一边,轻轻地把包子抱起。包子一愣,随后慢慢地钻入他的怀中。哎,到底还是个孩子啊。盛宣继续问:“那你能和我讲讲,你别的事情吗?”包子点点头,将这些年来的事情,一点一滴地道来。盛宣满是心酸。“叔叔。”包子突然问。“嗯?”“娘亲说你能帮我们找到爹爹,是不是?”“是。”“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爹爹呢?”他轻声安慰:“很快。很快就可以了。”包子‘嗯’声,转身扑入他怀中,小手紧紧地拽着那道旧旧丑丑的护身符,眼眶红红的。他觉得,他的心都要揉碎了。“王爷。”一个娇俏的奴婢过来了。见到不远处有只像狼一样的狗趴在那里时,她不敢过来,低声又说了一遍,“王爷,主子心口又犯疼了,想让王爷去看看她。”盛宣微微皱眉:“这是她第几次犯病了?”那奴婢道:“主子在病中一直唤着王爷的名字。”他无奈地揉着眉心:“算了,本王一会儿就过去。”等那奴婢退下,他轻轻地抱起包子,说,“我要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包子认真地伸出小手指:“勾勾。勾了,就不能说话不算话,不然要变成小狗的。”他失笑:“好。”远处,树影下有人影一闪。那人回去禀明自家主子:“娘娘,奴婢绝对没有看错。”被成为娘娘的人咬牙切齿道:“王爷风流,往王府里塞女人也就罢了,到底还在本宫眼皮子底子,本宫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现在,呵!居然还学起了金屋藏娇!”“娘娘你可要拿定主意啊。王爷在外面分明有了女人,这还不是最紧要的,紧要的是那女人还生了个儿子。娘娘,现在王爷还把人养在外面,要是哪一天迎回王府了,那女人生的贱种可就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啊!到时候娘娘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是!”她道,“你说的对!西院那小贱人整天装病,博取同情,已经够让本宫烦心的了,要是再来个人......”“还望娘娘早作决断!”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毒。三天之后,别院乱成一团,原因是——小世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