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少年人心思就是重,一点也不经玩。她不过是开个玩笑,这家伙就连续几天不和她说话,一旦她走近些,他就用转身离开。总之有她的地方就没有他。这能怪她吗?谁叫他整天臭屁着脸,老女人老女人地叫她?一路上陵修都板着一张脸,绝不和她说一句话,整天就是驾车驾车驾车,就连递给水袋给她,都是用丢的方式,拒绝一切和她接触的机会。起先她觉得有些尴尬,但时间一长,她也麻木了,反而还觉得这样安安静静的,挺不错的,至少欣赏起风景来,那绝对是舒适。偶尔还能用她的烂嗓子唱唱歌,哼几下什么的。不过这样一来,某人的脸色就更差了。到了晚上烤火取暖时,他别扭着不肯过来,非得要坐在石头边上,一人拿出不知从何处取来的酒壶,喝着闷酒,神情落寞得很。君妩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别喝了!”他闷哼着不说话。“哎,我们现在怎么说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就这样打算不说话了?”他别过头,她就跟着过去,他起身,她就走到他面前,总之要逼着他说话为止。他怒了:“老女人!你干什么?”她笑眯眯的:“呦,总算开口了?”他用力得踢踢脚边的石头,闷闷地说:“我才没有!明明是你先不说话的!老女人,你为什么不理我?你知不知道,我活到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我....”他眼眶红红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活脱脱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君妩上前,想哄包子一样去哄哄他,没想到他瞪着眼,跳开了几步,恼怒地看着她:“你.....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君妩无语了,打算再也不管他,径自回去烤火睡觉去了。陵修这下不干了,在后面追着:“喂!老女人,你慢点......”自从昨晚的‘谈心’后,他们的关系倒缓和了不少,不过某人爱摆着臭脸的脾气仍是不改。今天也一样。但不是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马车坏了。这马车会坏呢,没别的原因,就是某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拼命地马鞭,玩了一场沙地飙车,结果不堪重负的马车崩溃了。君妩黑了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努力修车的某人。刚才在马车里剧烈地颠簸不说,现在车还坏了,那他们要怎么赶路?陵修咳嗽了声:“放心,这车我会修好的。你.....你就去旁边休息一下,我很快就会弄好的。”他是夸下了海口,但可怜他从小养尊处优的,哪里干过这样的事?连学习驾车,也是这几天拼命练出来的,现在要修车,简直要了他的命!他转身偷偷看了君妩一眼,他忙回头,心里直打鼓。不好,老女人好像生气了,怎么办?他敲敲脑袋,叹了口气,哎,,当时怎么就没控制住呢?其实他驾车的技术也还行,之所以会酿成现在这个局面,完全是因为他驾车时,脑子里还在想别的事情——昨天他居然没有面子地说出了那些话,什么理不理睬的,多丢人啊!于是他就把气撒到了马上,抽啊抽的,马车吃不消了,一下就瘫了。“到底还要多久?”君妩有气无力地问。外面风大,吹得怪冷的。陵修急得满头大汗:“快好了!你别催了!”然后他开始东修修西弄弄的,也不知折腾了多久,他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得意洋洋地说:“好了!”君妩皱眉,眼神很复杂:“你.....确定?”就在那个‘定’字还未落下时,陵修身后的马车轰然倒塌。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半响都没回过神来,只喃喃地念:“怎么会这样?”君妩无奈地摇头,拍拍身上的泥土,当机立断道:“那我们只能骑马了。”她利落地解开了马身上的绳子,翻身上马,对着他伸手:“上来吧。”陵修神情有些尴尬:“骑...骑马?坐在一匹马上?”他眼珠乱转着,脸庞红晕渐起。明眼人一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君妩也不例外。她装若浑然不知,语气轻松地说:“怎么?怕本宫吃了你?”他嘀咕了声:“我可没那么说。”然后乖乖地、规规矩矩地上马。说规规矩矩,那是因为这家伙太紧张了,上马后连伸手抱也不敢抱她。她转头,说:“你不怕掉下去?”他这才慢吞吞地伸出手,这过程中,他一直碎碎念着什么。君妩可没空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大概是非礼勿视什么的,保守程度和王询有的一拼。对付这类人,她有一个妙招,那就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她抽了抽马鞭,喝道:“驾!”陵修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前靠,边靠还边喊出了一连串的破音:“啊——”“你不是会骑马的吗?”“可是我不知道坐在后面这么**啊啊啊——”君妩自然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喊**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紧紧地圈住她,只是虚扶着她。手上用不出劲道,整个人和弓箭一样紧绷着,当然累了。她嘴角一扬,慢慢地减了速度。这才让某人停止了咋咋呼呼。“老女人你这个没良心的......”陵修气喘吁吁。君妩挑眉:“还有力气?那我们继续?”他瞪眼。“说笑而已。”她慢慢地驾马。半响,陵修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老女人....你....那个.....”“平常你伶牙俐齿的,难道见你也好说不出话的时候。”他鼻孔响亮地出气:“说就说!那个.....老女人,你....为什么在那么都人里,选了那个戴面具的驸马?”君妩微微一愣,她已经意识到接下去的话题会是什么了。她松了松缰绳,得得的马蹄声和她此时的心情一般,有些沉重,也有些凌乱。“为什么不说话?那人真的有那么好吗?”陵修不服气地扬起俊脸,语气酸溜溜的。在一起和面具男相处的过程中,他一点也没有发现那家伙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容貌?戴着面具哪里知道!出身高贵?那家伙的报名表上根本没写啊!才华横溢?哼!单凭人家有什么才华,他难道就没有吗?从落选的那天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盘旋在他心口,挥之不去,到底他哪里不好?他故作不在意地耸肩:“虽说本世子只是去凑凑热闹的,玩玩的,但是本世子落选了,还是会觉得丢脸。那个老女人,你说,你为什么不选我?”君妩低头,眉宇间愁绪渐渐涌起。她轻轻地一叹,不能再这样了,也是时候和他说清楚了。她勒了勒缰绳,停马,转身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看着他:“陵修。”他心口微微地抽疼了起来,那种感觉他一点也不陌生,接下去的话,他几乎已经预料到了。她慢慢地开口:“其实......”他别过头,闷声不吭,就在他觉得自己会被宣判‘死刑’时,迎面驰来了一队人马。那人不是什么敌军,也不是土匪,而是陵延的人。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他们的,陵修是这样解释的:“哦,你不是说想要把消息捎给皇叔吗?我就提前和皇叔说了。当然为了防止意外,我就和皇叔说你想来见他,别的我什么也没说。”君妩听后,险些吐一口老血。什么叫做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就是!原本她打算和陵修摊派,忏悔一番,然后就在某人鄙视的目光中偷偷溜回荣国。但是这家伙居然弄了这一手!叫她现在情何以堪?关键是人家还眨巴着眼睛,一副‘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啊’的表情,她恨不得上去掐死他!“老女人,你的脸怎么在抽搐?”陵修好心地问。君妩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杀人的目光。他不明所以地摸摸鼻子:“你怎么了?不是你自己嚷嚷着要来的吗?”“是!”她咬牙切齿。见那些士兵慢慢地骑马过来,陵修的眼神有些失落,他下了马,咬咬压,颇有几分不舍的味道:“老女人,你去找皇叔吧!”君妩点点头:“陵修,谢谢你。”他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这声谢意。他走过去,问那些士兵们要了一匹马,潇洒地上去,和他们说:“喏,人我已经带到了,接下去就是你们的事情了。”“请世子放心。”为首的士兵应后,又对君妩说,“娘娘,请上马车。”听到这声后,君妩真是哭笑不得,不知怎样才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总之很复杂,很复杂。她难以想象等会儿见到皇帝陛下时,该说些什么——因为他妈的她根本就没打算见皇帝啊!她只想偷偷溜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