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捻线到做针,前前后后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孟心竹终于可以开始动工打毛衣了。如儿等人都奇怪于娘娘手中奇异的编织方法,不明白怎么那些线只是套在竹签上就可以编织出东西,而且那花纹也很奇怪,从来没见过。小昭见到那些被自己初认为是武器的东西居然是用来编织的,不由地颇为诧异,他真得开始怀疑自己的疑虑是不是错了,也许这位竹妃娘娘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孟心竹只会一种织毛衣的方法,就从上往下织,高领四根筋的毛衣。她当然知道陈公公等人的疑问,不过她也懒得解释。因为手腕的伤患没有完全康复,再加上之前学习捻线,已经是伤上加疲劳了,她现在可不敢再让自己的手超负荷运转了,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在冬季来临之前完工不就可以了。九皇叔已经把华容道玩得差不多了,又缠着孟心竹给他们搞新玩意。九王妃倒是不急,她现在对干女儿手中的织物兴趣浓厚,拿着翻来覆去地看着,研究着它的花纹。“干娘,不可这样,你看,针都掉了。”孟心竹边挑着针边说。“心竹女儿呀,这是什么织法呀?”“呵呵,这好象叫双柳条边吧,不过女儿也不太确定。”“织这个有什么用呢?”“穿呀!”“穿?”九王妃愣愣神,“这个怎么穿?”“那等女儿织好,您再看看就知道了。”九王妃轻轻抚开孟心竹垂在耳边的头发,“女儿呀,听说皇上很久没有上这里了,你们怎么了?”孟心竹摇摇头,“没什么,总是吃一种菜,不仅腻味,而且也会营养不良。”“心竹女儿呀,你是不是觉得委曲了?干娘替你去骂骂皇上。”“哈哈哈,干娘真是女中豪杰,连皇上都敢骂了。”孟心竹不由地笑起来,“若干娘真心痛女儿,就别去找皇上。生命原是有所追寻的,追寻中没有人能担保一定都是顺利安乐的,吃点苦也许就是激励。再说如果一个人真的在你心里,便不在乎他是否在你身边了。”“心竹女儿呀,若宫中的人有你这般见识,就不会有这些风风雨雨了。”孟心竹站起身,“干娘,今天这么好的天气,别说这些了,不如女儿被你们玩个游戏吧。”一时间只听到竹苑里传来阵阵人声,小昭不由地皱皱眉,竹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他仔细听去才发现是有人在叫“六呀六呀!来六点呀!”“哎呀,怎么不来六呀?”“哎呀,我又输了!”小昭愣了愣,他飞身站在回廊顶上,往竹苑里看,只见九皇爷夫妻、陈公公、如儿等人正围着凉亭内的桌子掷着骰子,而竹妃则坐在一旁边编织那怪东西边笑望着众人。小昭眉头紧皱,九皇爷再怎么顽皮也不是不知道皇宫禁赌,怎么敢如此公然在竹苑里聚赌呢?他正寻思着应该如何处理,却听见走廊上传来众多的脚步声,他翻身下地一看,正见宏德龙湫带着明公公朝竹苑走来,而且脸色很不好。“皇上!”小昭有些错愕地看到宏德龙湫。宏德龙湫看了他一眼,继续朝着竹苑走去。刚走进大门就听见众人的笑声,宏德龙湫站在院门口,又看到她的笑容了,还是那样具有感染力,令他如沐春风一般,忘却一切烦恼。宏德龙湫不得不自嘲地笑了笑,一个多月来的狠心,一个多月来的隐忍,在见到她的这一刻都化为万般绕指柔。孟心竹笑着摇摇头,别看皇叔干爹已经年过百半,可是玩起游戏来还像个小孩子,不时还要耍一下赖皮。她笑笑,继续**袋子里的毛线团,此时她突然发现站在院门的三人,她止住笑容,站起身。“臣妾参见皇上!”宏德龙湫愣了愣,刚才那春风般的感觉随着她隐去的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皱皱眉头,她一脸严肃令他有种很远的距离感。“皇上侄儿,你怎么来了?快快过来,陪老叔玩上几把。”看着脸上被贴着纸条的九皇叔,宏德龙湫眉头皱得更紧了,“皇叔好兴致,玩得已经忘了这宫里的规矩吗?”九皇叔愣了愣,九王妃也一脸不解,“皇上侄儿,你在说什么呀?”“皇叔在外多年,难道忘了皇宫禁赌吗?”“赌?老叔我没有赌呀!”“那皇叔手中拿着什么?”九皇叔摊开手,一颗小骰子正在他掌心里。“原来掷骰子就为赌!”孟心竹嘴角轻轻上扬,“皇上,此事与皇叔皇嫂、小陈子他们无关,是臣妾邀请他们玩的,若皇上怪罪,就请罚臣妾一人吧。”宏德龙湫双手轻轻握成拳状,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与朕唱对台戏?是不是以为朕会不忍心罚你呢?“皇上侄儿,你误会了!”九皇叔宏德龙湫看看摊在桌上的纸张,上面画着看似地图的图案,四个角上还花了框,各放着几颗颜色不同的棋子。九皇叔还在一旁向他介绍着这种棋应该如何玩。“……这框里的棋不掷到六点不能出来,所以我们就一个劲的叫六点来。你看见老叔这一脸的纸吗?那都是被你老婶子占了先机,输了被贴上的!”宏德龙湫看看立于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孟心竹,既然知道他误会了,为什么不说明,反而争着要受罚呢?九皇嫂看看皇上和干女儿,她向老头子使了个眼色,众人明白,都静静地退出竹苑。宏德龙湫用手指敲着桌上的棋谱,望着孟心竹,她微垂着眼帘,恭敬地站在那里。“心竹,为什么要这样?”“臣妾不明白皇上所指。”“你换个称呼,朕不习惯听你说什么臣妾之类的话。”“不知皇上希望臣妾说什么呢?”“像从前一样,朕很怀念那个没大没小,会顶嘴,又会威胁朕的竹妃。”“皇上不是说很怀念之前那个虽是一脸病容,而温柔可人的竹妃吗?臣妾只是做到皇上所想要的罢了。”“朕还是比较喜欢你真实的样子,”他走到孟心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刚才听皇叔说你的新游戏挺好玩的,来,教朕玩玩吧。”“皇上,这本是闲来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皇上可不是闲人,臣妾又怎可令皇上背上玩物丧志的骂名呢?皇上还是请回吧,国事……”“不是再跟朕提国事!”宏德龙湫皱皱眉,已经被自己冷落了一个多月,可是她怎么还是这样淡淡的?她现在越来越反常的表现令他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为什么朕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拿国事来搪塞朕?你这么不耐烦与朕相处吗?”“臣妾不敢。”宏德龙湫看着微微低下头的孟心竹,这样的僵局什么时候才能打开呀?他和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他不由地叹了口气,温和地说:“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不如出宫散散心吧。”孟心竹看着他的眼睛,“谢皇上恩典,臣妾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去散心。”孟心竹刚说完,就感到扶着肩膀的那双手突然一紧。宏德龙湫轻轻推开孟心竹,“好,很好,那你就去继续这样过吧!”看着宏德龙湫气冲冲地离开,九皇叔等人不禁走进竹苑问孟心竹到底发生什么事。而她还是淡淡一笑,告诉大家没什么事,继续坐在凉亭打着毛衣。宏德龙湫回到御书房,挥手把书桌上的茶盏打在地上。长这么大,何时受过妃子的气?他也不明白以前孟心竹没大没小的,甚至还带有威胁语气的话语都没让自己生气过,怎么现在恭顺合气的她却自己这么不爽。她是在恃宠而娇吗?仗着自己不忍心处罚她而为所欲为吗?他坐在龙椅上,闭着眼揉着太阳穴,这个后妃怎么比国家大事还难处理呀。明公公悄悄看看皇上,静静地收拾了已经打碎的茶具。小昭从明公公那里得知今天是月妃告诉皇上竹苑里有人聚赌,皇上才会突然出现在竹苑。可是他不禁有些奇怪,自己在竹苑外有些时间,并没有看到月昆宫的人出现过,月妃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和之前与皇上打得火热相比,最近竹妃的态度令人很奇怪,看起来似乎应有大动作了,可是她却只是在竹苑里编织着奇怪的东西或者做了新玩意与九皇爷他们乐一乐。过了良久,宏德龙湫突然睁开眼睛,“小昭,最近这段时间,你要多留意竹苑。”“是。”宏德龙湫站起身,走到窗边,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竹妃如此反常,不过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要离开皇宫,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希望自己讨厌她而已。孟心竹,你也太小看朕了,在朕放手之前,你休想轻松而去!月妃正在月昆宫里等着消息的回报,小李子回来后却告诉她竹苑一切平安,皇上没有任何处罚。她不由地愣了,虽然皇上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点竹苑的灯了,可也不是夜夜都在月昆宫里度过。就算在月昆宫里,她也感觉得到皇上不似从前那般宠爱自己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竹妃。没想到苦心经营了这么长时间的成果,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亡国公主给抢去了,她真是太小看这个女人了。月妃美目露出凶光,不让自己安生的人,又岂能让她好过!靖王府内,宏德龙浩正坐在书房内,六皇子突然拜访,进门就问:“老十,你说皇兄突然冷落竹妃,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宏德龙浩耸耸肩,“不知道,没听他说过什么,小昭也没提过。不过,我倒觉得只是他们两口子在闹别扭罢了。”他虽然担心皇兄会陷入情网,但也深知皇兄不是不分轻重的人,如果发现竹妃有什么不轨的话,他决不会轻饶的。在织造处遇到他前来看望竹妃,见他的表情宏德龙浩就知道,皇兄还是念着竹妃的,不知那次与九皇叔他们一起出宫发生了什么事情。“闹别扭?哼,那还不是女人的争风吃醋罢了。”宏德龙浩摇摇头,“据我所说未非如此。对了,六哥,你那边查得如何?”这次换宏德龙润摇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说小昭那里也查不到她师承何处,属于哪个组织。这段时间我们派出去的人,甚至连她是哪里的人都没有查到。”宏德龙浩点点头,“有趣,月国两大追捕高手都查不到的人,还真是有趣。”“你别学皇叔说话吧,现在倒是想想办法呀。”宏德龙浩回身坐下,“连你和小昭都没办法了,我一个闲散王爷能有什么办法?”“龙浩!”“六哥,既然查不到就不要再查了,不如我们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