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萱立刻转头,看向大公主身后。大公主笑道:“简娘娘找谁?”纪茗萱这才回过神,似乎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大……大公主……”大公主取笑道:“你是在找父皇对不对?”纪茗萱脸一红,大公主的手握得极紧,母后也是这般关心父皇,但是往往得不到父皇的回应。“慧妹妹告诉我说皇上遇刺,所以一时担……现在知道皇上安全,我就安心了。”大公主心中一冷,原来她救母后不愿,就父皇却愿意,原本她认为她清高自许,恍如那天上般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庸碌之人,一心的想邀宠,一心的喜爱权利。“简娘娘,你可不能放心太早了。”纪茗萱一惊,立刻起身:“公主,皇上……”大公主按住纪茗萱,轻声道:“父皇伤了手臂,但是桑常在为了救父皇被刺客踢了一脚,早产了,甚至命在旦夕。”纪茗萱面色先是缓和,随后变得无动于衷,甚至眉头紧锁。大公主见状,心中不由的诧异起来。“简娘娘……娘娘……”纪茗萱回过神来,微笑道:“公主何事?”大公主试探道:“简娘娘不去看看桑常在?”纪茗萱摇头:“我这身子去了也是添乱,想来有慧妹妹的神药,桑常在定然能平安无事。”说道这话时,纪茗萱的语气有些紧迫。大公主听了,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姝灵可听说了,是简娘娘你身边的宫女拼死送药过来的,没有娘娘你,桑常在只怕……”大公主没有说下去,但是纪茗萱明白大公主接下来的意思。纪茗萱沉默不语。大公主见纪茗萱样子,心中不由一急,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去桑常在那里守着。万一,那首功让桑常在和慧贵嫔那两个得了怎么办?纪茗萱似乎没有察觉大公主的着急,虽然大公主成长变化了许多,但是还是过于急躁一些。要争宠也不是这么急于送上门去表现。这一次,说什么纪茗萱也不想上去了。在皇上遇刺事件,知道的多了对自己反而越没好处,她来这里,只不过是想要皇上知道她对他的紧张罢了。“简娘娘,你去看看吧。”纪茗萱道:“我身子不便……”大公主瞪着眼睛,纪茗萱低着头。“父皇的手臂受着伤,你去不去关心?”大公主想到一个法子问道。果然,就看见纪茗萱面上有松动的意思。大公主道:“姝灵这儿有上好的伤药,简娘娘带过去吧。”纪茗萱一听这话,似乎意识到什么。她侧过头去,看向大公主道:“公主好意,我只能多谢了。也许……也许皇上并不愿意见到我。”“怎么会?父皇定然欢喜你的,否则也不会让人送你来这里。”大公主疑惑的问道。纪茗萱轻轻道:“公主,刚刚我晕了过去,已经无礼之极,我怕……”大公主听到这个理由,心中不由一乐。纪茗萱道:“还是等到桑常在平安产下皇子,我再去为好。”大公主想要纪茗萱前去阻止父皇对慧贵嫔和桑常在的加赏,如何愿意之后前去。纪茗萱见大公主模样,她摸了摸头,道:“头疼。”大公主凑过来,见纪茗萱不停的敲着脑袋,她不禁有些心虚,毕竟是她让纪茗萱强自醒来的。“我这就让紫珠将药端进来。”纪茗萱轻轻点点头。大公主再看纪茗萱一眼,然后轻快的走了出去。大公主走了后,纪茗萱捂着头部的手依然没有放下来。手指轻轻的揉捏着头上的穴道,这并不算是骗大公主的,她的头的确有些疼痛。这一次,有大公主在,皇上更忘不了她的功劳。若是此次桑常在平安产下皇子或者公主,想来荣耀是少不了的。还有慧贵嫔,虽然处境令人怀疑,但是纪茗萱知道慧贵嫔定然能够化解。这样一来,她也是一功臣。大公主那番慧贵嫔忘恩负义论虽然有理,但是大公主是晚辈,为了名声,大公主是不可能捅出来的。此事的纪茗萱有种冲动想要捅出来,可是想想后,还是放弃了。不是因为她心软,而是遇刺之事,本就是极其隐秘的,若是将此时捅出来,若是闹出了大风波,皇上要找人算账,定然于她不利。想着应对之册时,紫珠和大公主已经进来了。紫珠亲自端药过来,纪茗萱闻了闻药味,便喝了下去。药喝完后,纪茗萱揉揉脑袋,紫珠问道:“娘娘,是不是还疼?奴婢去帮你宣太医吧。”纪茗萱摇头:“不用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估计是吹了凉风的缘故。”大公主在一旁蹙眉,此时她才发现纪茗萱穿的单薄。虽然已经是春夏交接之际,但是今日却有凉风,穿的如此单薄若是在屋子里到还罢了,可是今日她从极远的静安轩赶来,不冷才怪。“你们身为简娘娘的奴婢,怎么主子娘娘不懂的照顾自己,你们一不知道提醒于她?”大公主看着紫珠喝道。紫珠自知疏忽,一声也不敢吭。纪茗萱连忙放下手道:“公主,不关她们的事,今日是慧贵嫔带来的消息让我鲁莽跑过来,这时间紧迫,我没时间听她劝告。”大公主冷哼一声,看向纪茗萱,想说几句却咽了下去。纪茗萱道:“已经无碍了。”大公主看着纪茗萱,说道:“不成,得让太医给你看看。”纪茗萱摇头:“这一宣太医定然引人注意,还是等桑常在平安生产……”“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就算她产下皇子,顶天也就一个贵人,你的身体可比她要紧的多。”纪茗萱说:“公主,要体谅她救了皇上……”大公主面色一僵,她坐到一旁不再发言。纪茗萱继续躺下,但是却没睡着。“简娘娘,慧贵嫔的药真的那么灵?”纪茗萱一笑:“慧贵嫔和我说,是小时候一位世外高人给的,这位世外高人说慧贵嫔有两死劫,已经用去一颗保住性命,想来这药是很灵便的。”大公主又问:“难道她不怕死劫难?”纪茗萱低声道:“她怕不怕我不知道,但是将心比心,我或许能够理解她的想法。”大公主的声音扬起了好几倍:“理解?”纪茗萱说:“慧贵嫔所知的是皇上遇刺,皇上是一国之君,总比个人所要重要的多。”大公主狐疑道:“难道慧贵嫔抱着是这一想法?”纪茗萱没有接话。她说这话,没有一丝为慧贵嫔推脱的意思。“贵嫔妹妹是有忠孝之称的秦家出身的,秦大人和秦姑娘能够以身殉忠,在贵嫔妹妹心中,自然也是如此。”纪茗萱说起这话十分感叹。大公主立刻反驳:“照你所说,慧贵嫔应该是一个极好的人。”纪茗萱面上带着叹服,大公主心中冷然,眼前的人若是因此和慧贵嫔交好了,这不符合她的计划。大公主越想越觉得慧贵嫔假仁假义,她道:“你不要被她的表象骗了。”纪茗萱看着大公主,似乎并不同意。大公主道:“昔日母后让还是容华的慧贵嫔献舞争宠,她根本不曾拒绝,母后说过,忠义之家的女儿是不会让人学这等媚巧之术。”纪茗萱一惊,大公主说道:“你以后小心着她吧。”纪茗萱皱起眉头。大公主见状,决定得去找慧贵嫔试探试探,走到门口,一打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赵存洅。大公主的脸顿时白了,声音带着浓重的颤音:“父皇……父皇你怎么来……”话还没说完,大公主似乎意识自己的失礼,于是,她连忙福身,叫道:“儿臣参见父皇。”赵存洅走进屋子,语气看不出波动,道:“免礼。”“谢父皇。”大公主舒了一口气,她跟在赵存洅的身后,从侧边偷偷瞥向赵存洅的神色,心中不停的再猜测父皇来了多久。“姝灵哪,你带人都退下吧,父皇有事和贤妃说。”大公主立刻扫了纪茗萱一眼,纪茗萱自然看出大公主紧张的心思,她对大公主轻轻点头。大公主方道:“女儿这就去看看桑常在。”赵存洅挥了挥手。屋内的紫珠连忙跟了下去。屋子里很安静,纪茗萱从**爬起来:“嫔妾拜见皇上。”赵存洅坐了过去,道:“你还病着,就不要多礼了。”纪茗萱轻声道:“谢皇上。”赵存洅看着纪茗萱,问道:“头可还疼?”纪茗萱连忙摇了摇头。赵存洅的手伸向纪茗萱的额头,说道:“你还怀着朕的孩子,不可疏忽了。”纪茗萱连忙点了点头,面上的笑容温柔和煦,仿佛暖进了人的身体里。“桑常在可还好?”赵存洅说:“还在生产,稳婆说她现在情形稳定下来,又是顺产,当无大碍。”纪茗萱说:“皇上鸿福保佑,嫔妾也安心了。”赵存洅问道:“朕来这里是想问你一件事。”纪茗萱说道:“皇上有何问嫔妾的,尽管说出来。”赵存洅望着纪茗萱眼睛,轻声道:“慧贵嫔如何得知这里的消息的?”纪茗萱一愣,随后道:“这件事嫔妾也不清楚,但是慧贵嫔和嫔妾说,她身边的人和桑常在身边的人是熟人,所以,她得来了消息。”赵存洅得到紫珠完完全全的禀告,自然知道。可是他心中还是有疑问,所以便来问问以作确定。“的确,那日除了化妆进来的刺客,昭凤宫还有一个宫女在朕下旨封宫的时候,不在宫里,她叫月香。”纪茗萱蹙眉,问道:“月香?”赵存洅点了点头,直直的盯着纪茗萱的眼睛,说道:“四儿可知,月香这个宫女死了。”纪茗萱大吃一惊,惊呼道:“死了?”赵存洅点了点头,说道:“刚刚传来消息,月香死在了出了瑟祍轩的荷花池里。”纪茗萱一怔,赵存洅说:“你说这宫女看到是朕受伤还是桑常在受伤?”纪茗萱方才明白,这才是重点。她心下骇然,因为这结果根本是桑常在受伤,而不是皇上。可是她和慧贵嫔所知道是,皇上受了伤。若是那月香撒的谎,那这隐藏支使的人是什么目的?若是慧贵嫔撒的谎,纪茗萱心中一冷。她拉着她一起去,除了那块玉佩,也不知是不是有着想拉她做保命符的心思。心思不停的转圈,可是那月香死了,已然找不到证据,到底是另有幕后人,还是慧贵嫔的心思?“慧贵嫔和嫔妾说,伤得是皇上您。”纪茗萱如实回答道。赵存洅似乎相信了纪茗萱的话,他接着说道:“后来朕派人查探下来,这个月香的宫女的主子不是慧贵嫔,而是另有其人。甚至,她唯恐天下不乱,给了慧贵嫔一个假消息。”纪茗萱一惊,难道不是慧贵嫔所谋划?于是,她急声问道:“皇上,那背后的人……是谁?”赵存洅看着纪茗萱,轻声道:“那宫女在前些天在昭凤宫侧殿花园多转了几圈,今日朕派人仔细搜寻,朕搜到一个小箱子。四儿可知那小箱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纪茗萱心中一紧,然后摇了摇头。赵存洅不紧不慢的说道:“里面是不少银两首饰,还有一封烧了一半的信。”纪茗萱的心猛然一抽,此时,她直觉这封信和她有问题。“皇上,你直接告诉嫔妾吧,嫔妾猜不到。”纪茗萱立刻道。赵存洅叹道:“四儿不是猜不到,而是不想猜。”纪茗萱沉默下来,然后承认的点了点头。赵存洅面上带着些许的笑意,他看着纪茗萱,说:“那字迹是四儿你的。”纪茗萱得到答案反而不急了,只是心叹一句,果然如此。“皇上,可否让嫔妾看看那一半信?”纪茗萱没有急着解释,反而请求赵存洅说道。赵存洅没有多话,就直接拿了出来。纪茗萱连忙接过,眼睛快速一扫,立刻将上面的内容的看全了。果真是自己的笔迹,而且她喜欢在一竖的比画上微勾的习惯也有,若不是纪茗萱肯定自己从没写过,连纪茗萱自己都认为这是自己写的。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她好好监视桑常在,必要的时候,除……这除后面的,也是重要东西却已经被烧毁。如此,看来这后面反而更让人容易多想了。除?除了桑常在?还是桑常在腹中的皇嗣,再联想到皇帝遇刺,莫不是除了皇上?纪茗萱想到这里,心中恨极,这隐藏的人真是歹毒。若是皇上真的遇刺重伤,这宫女之死定然会被人查探。一旦翻出这封信,哪怕就是再宠爱她的太后也会怀疑她,甚至将其打下大狱。若是能查到真相到还罢了,这一番折腾,她腹中的孩子定然难保;若是不能,也许就是纪茗萱的死期。甚至,她和慧贵嫔过来,还会被人认为是来打探消息的。若是遇刺是桑常在,皇上多疑,才历经遇刺这等事没有多久,定然会先派人抓住她。此人算透了人心,若是直接从那行刺宫女身上搜出,反而不让人信任。但是从一个通风报信的宫女身上得到,就符合人的多重猜想,更让人对她产生疑心。纪茗萱低声道:“皇上为何没有派人过来……”赵存洅说道:“外面的人随时都可以进来,你可以给朕一个解释。”这时的纪茗萱低沉的笑了,她应该庆幸的,这两年来全身心的在他和太后谋划下不算白费工夫。若是他人,赵存洅可能先让人将她抓起来。情分深或者还有怀疑的,他还会派人将其压上来询问,情分浅薄,又证据确凿之下,别说看望了,可能连问一句都懒得做吧。纪茗萱的手轻轻摸向上面的字,不知过了多久,纪茗萱缓缓抬起头,她道:“很像嫔妾的笔迹,皇上,可是嫔妾肯定,这不是嫔妾写的。”赵存洅凝视这纪茗萱,问道:“你如何证明?”纪茗萱的手指指着这张纸上的字,慢慢道:“瞧这纸是宫里高位妃嫔所能分到的微纸。”赵存洅点了点头。纪茗萱移开手,坦然的看向赵存洅说道:“嫔妾于诗书笔墨之上只能算过得去,虽然尽自己努力去学,但是却无兴用心摆弄。”说到这里,纪茗萱微微扫视了一眼赵存洅。赵存洅似笑非笑的看着纪茗萱,纪茗萱低下头去,她学这些东西本就是讨人欢心,此刻不得已说出来,尴尬之后便是平淡。眼下是她的危机,在如此情况下,她已经不想去算计她在赵存洅心中的印象了。“继续说。”赵存洅兴趣的说道。纪茗萱点点头,她继续说道:“因为无兴,嫔妾从来不追求墨色,所以用的一直是进贡最多的贡墨,可是这上面的字迹如新,墨色光彩,确实是极好的墨。皇上可以仔细派人查看一番,嫔妾自进宫以来,从未用过墨。库房内,更无任何墨。”赵存洅一听,深深的看了纪茗萱一眼。从纪茗萱手中接过纸张,看了这字迹一眼,贡墨虽然是极好的墨,但是算不上顶尖。用贡墨书写的字迹,认真看上去并无如此浓郁。有如此浓郁的墨迹,定然是贵重的墨之一。赵存洅可比纪茗萱要了解得多多了,他端量了半响,发现这上面的字确实是价格较高的芊墨,芊墨向来为才子才女所珍爱。纪茗萱,赵存洅心中一笑,她是不会在自己书画未成的情况下,用芊墨书写,反而让自己的书画弱点更容易显现出来。纪茗萱见赵存洅信了,不由感谢一番包拯大人,也感谢自己看了不少侦查电视剧。本来没抱希望能够找到证据,可是没想到老天都帮着她。“四儿真聪敏。”纪茗萱干干的笑了笑。赵存洅见状,也不提了。“皇上,还请皇上仔细查探还嫔妾一个公道。”纪茗萱求道。赵存洅说:“朕亲自过来问你,就是并不相信是你手笔。”纪茗萱看着赵存洅,眼睛有了湿意。赵存洅将这纸张收进了怀里,道:“你在这里好生养着,朕过段时间来看你。”纪茗萱沉默的点了点头。赵存洅站起身来,大踏步而去。就在赵存洅要踏出房门的时候,纪茗萱喊道:“皇上……”赵存洅停住脚步,纪茗萱轻轻道:“求皇上将沛儿带到荣寿宫去。”赵存洅一听,立刻回过头,他轻笑一声:“不要怕。”纪茗萱低声哭了起来……赵存洅却没有因为纪茗萱的哭声而停留下来,这一踏出步子,人已经完全离开了。纪茗萱见赵存洅一离开,面色难看之极,这短短时间内她就被人阴了,还显然是万劫不复之局。若不是时间太短,恐怖纪茗萱连这点破绽都找不出来。到底是谁?纪茗萱眼中阴寒,她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定然不会手下留情。墨、微纸,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也就那么几个。恭德妃、宁昭仪,慧贵嫔、慎贵嫔、良贵嫔,或许还能加一个谦容华,此外……纪茗萱还想到一个人,纪茗芙。而那字迹能如此相似,这范围便又缩小了去。纪茗萱闭上眼,这后宫里面,她不害人,自然有人来害她。她自语心狠,可是现在看来,她并不算什么。这两年来,她一直是被动着迎接别人的攻势。就连朱庶人那一件事,虽说是她布的局,但是后来也是别人主动攻击她的。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来晚了,10点多开始码字写到现在才5300多字,因为时间到了,在前面用了700字旧章,12点半前肯定码完了,到时替换回来,不会多要点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