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元庆帝有七位皇子,而皇位就只有一个,将来这三人必是要争得你死我活,上一世,慕容迁胜,只是,当一切重来,这胜局又该落入谁手?不过,她希望不要是慕容迁。“既然如此,那皇弟就好好照顾袁三小姐,本宫告辞了!”太子拂袖离去,慕容迁、袁锦绣紧跟其后,如喜杵在那里,硬是不肯走,直到袁锦心投下宽慰的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忧,这才揭着眼泪出了帐子。“臣弟恭送太子殿下、二殿下!”慕容寒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僵硬微微化开,荡起一个得意的浅笑。“二殿下如何安置锦心?”袁锦心瞥了慕容寒一眼,这家伙在存心要与太子和慕容迁作对吧?其后数年,他们都将是生死不融的死敌,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争得头破血流,这便是皇家的血脉之情……着实让人悲悯,但转念一想,自己也身处同境。四下张望了一番,刚刚并没有注意,眼下仔细一瞧,这里似乎是慕容寒的住所,虽然外头还架着几顶帐子,却都是质仆狭小,恐怕是随身侍从的安身之所。四皇子回京不久,又立了战功,因此元庆帝特赦令狩猎三日。袁锦心微微有些担忧,上一世,她与四皇子的接触并不多,只知道他是个极其冷酷之人,因此,多多少少对他产生了疏离感。“你暂且在此歇息”慕容寒瞧了她一眼,那眼神透露出让人不安的锐气,就如同在掂量一只待宰的猎物是该煮着吃还是烤着吃。袁锦心点了点头,微微移开视线,待他撩帐离去,脚步声渐远,这才咬紧牙关扶着受了伤的手臂绕过屏风,往那张铺着锦绣云海的锦被上躺去。这一折腾,她早已是疲惫不堪,不出一小会,便昏昏入睡深秋郊外,虽算不上寒风凛凛,但起码是露重夜凉的。太子离去后便回了自己的营帐,而慕容迁则是将袁锦绣送回袁府女眷之处,半途中凑巧遇上了闻讯赶来的袁夫人,两方人马交集了一番,最后袁夫人只留下了几句担忧的话语,便护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回了袁府。慕容迁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八宝马车离去的方向,不知为何,脑海中却闪过袁锦心那张孱弱的小脸,四目相对时那一刹的风华,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个女子……似乎并不像她的表面那般简单。她是想借机攀上四皇子的高枝,还是另有图谋?慕容寒回到帐子已是漆黑一片,外头也是寂静萧然。他脱去军靴,绕过屏风,看着床榻上睡得一脸恬静的女子,单薄的被褥搭在她的小腹上,脸色依旧苍白赢弱,长长的睫毛和紧闭的眼皮掩去了那双眼里的风华无限,他倾身上前,将她搭在外头的小手放进被褥。冰凉的触感让慕容寒浑身一僵。野外的气温一到夜里便会急剧下降,他一贯热血,即使大冷天,也无需盖上厚重的棉被,这营帐里自然也无多余的庶盖物。“唔……”袁锦心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一暖,身边像是燃着了一团火般,让她舒服的靠了过去。()她生为庶女,生母又处处受人压制。在袁府,她们处处要看大夫人的脸色,长成人后,大夫人更是以教导为名,将她们分开,有时,十天半个月也未必有见面的机会。寒冬季节,她常常忍受一个人的寒冷和孤寂。上一世,她认为大夫人是为她好的,贵家千金,多数以才为先,无论琴棋书画,必要有一项出众,将来才能嫁个好人家,不被夫家嫌弃。如今想来,只不过是自己对她们还有几分利用价值罢了。袁锦心下意识的往那温暖处靠了过去,将脑袋搁在了富有弹性的‘枕头’上。“娘亲……”她记得,只有娘亲才会这样抱着她。“看来,本将军的担忧是多余的……”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隐隐还带着一丝傲曼的嘲讽。袁锦心一个激灵从美梦中顿悟,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浓密的剑眉,飞扬入鬓,眸光犀利敏锐,凉薄的唇瓣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讽刺。慕容寒一手怀抱袁锦心,一手化肘撑住头部,就这么斜斜的望着她。“四殿下?”“本将军还担心你在这帐子里睡得不踏实,看来,你适应的很好……”言下之意是,你原本一个女儿家,就这么安心于一个男子的宫帐?没有一点羞耻之心么?他的话,袁锦心慢慢领悟出来了,她不着痕迹的从他的臂下退了出来,起身靠墙坐下。“四殿下身份高贵,锦心又怎敢生出嫌疑,将四殿下想象成无耻之徒?”巧妙的化解了慕容寒的讽刺,并且不着痕迹的将他臭骂了一通。这话,无论慕容寒怎样去接,都是找骂受!原本只是一时意气,却意外的收到了他的一抹赞赏。慕容寒看着她,好半天没有声响。突然……他坐起身子,向前一倾,温热的唇瓣凑到她的耳边,带着引人深思的戏谑:“三小姐不打算答谢我么?”袁锦心瞪圆了双眼,因为他的亲近而猛然收缩的心脏犹如小鹿般,狂跳不止,一张小脸亦涨得通红。慕容寒不禁失笑,他以为她刀枪不入,荣辱不惊,眼下却因为他的一个小小的不良举动而羞红了脸。那韧气的眸子里总算有了不一样的情绪,他紧紧的看着她,这一瞬间的风华,让他的心也紧紧的收缩了一下,身子再向前一倾……。刚才的震惊慢慢的从眼眸深处酝开,慢慢的化成了一抹暴跳的怒意。他……吻了她,他为什么要吻她?慕容寒的吻并不深入,只是浅浅的在袁锦心的唇瓣上停留了片刻,微微辗啃便离开了,那冰凉的触感,清冷的香气,似乎是从灵魂深处散播出来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本该是青涩、懵懂的年龄,可是,在袁锦心的身上,慕容寒却看不到半丝应有的反应。从下午受伤后的冷静、拨箭时的强韧,还有面对嫡姐时那隐忍的态度,以及,看向慕容迁时那一闪而过的仇恨。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的心里,一直藏着什么。袁锦心冷冷的瞪着他,开口道:“四殿下觉得好玩么?”慕容寒被她这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逗得噗哧一笑,嘴边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虽然不深,却牵动了眼梢,原本就向上挑起的单凤眼,略眯起来,是真心的笑意。“还好,味道不错!”他故意抹了下嘴唇,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袁锦心的脸因为他的下流动作而一下子涨得通红,她尴尬的低下视线,望着膝下针线细密的云海锦被。“四殿下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她转移话题,不想再继续纠结他此刻的举动。“你不应该好好答谢我么?我帮了你一个忙,说吧,接下来还要我做什么?”慕容寒嘴角一勾,带着几分庸懒的合衣躺下,似乎料定了袁锦心定会有下文,他的脸上是长年不败的自信,仿佛天下苍生都聚集在他的手里。袁锦心的小手紧捏起被褥,这个四皇子,看起来莽撞无理,实则是扮猪吃老虎,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只怕没能逃过他的双眼,但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打算揭穿她,反而有种和她站成了一线的错觉。直觉让她选择相信他。想到这里,袁锦心轻松一笑,因为这抹淡淡的笑意,嘴边荡开了两朵浅浅的小梨花,如同朝阳初照,夏日暖风,撩拔得人心里痒痒的。“四殿下如此爽直,锦心也不逗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