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锦抬眼,懒得再看他,背过身去,道:“我也从未听你说过,你不让我走出这里半步。”百里轩捏拳,众人以为他将发怒,不料他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莫名其妙,又只听他用更阴冷的声音说道:“桑笙,东玄王爷已死,你以为还有人可以庇佑你吗?今日宇亦可以将你推出去斩首示众,若非念在你父亲为铭瑄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你怎能安然活到现在?”夙锦望着他,不发一言。不知为何,百里轩的视线接触到夙锦的眼睛时,心突地一颤,她的目光是陌生的,是阴狠的,是让人心悸的,却唯独不是任人肆意玩弄的怯懦。这还是当初的那个桑笙吗?亦或者,东玄王爷的死刺激到了她,使得她也开始改变,最终变为可怕的夺权者?那么她一身的功夫又是从何而来?百里轩何等睿智,若说眼前的桑笙是逃避现实,强逼自己骄横,也只有东莱这样毫无心机的人会相信。两个人默默地对峙,仿佛中间撑起了无形的战场,恍惚间,已经交战数百回合。百里轩自傲,也有资本自傲,自然不会容许不惧他的人出现,他要的是人的臣服,而非人的挑衅,夙锦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底线。百里轩道:“宇感念东玄王爷的丰功厚德,遂只将你打入冷宫,未将你的凤冠摘去,想不到你却肆意妄为,不但打了宇的爱妃,还将宇的护卫兵打伤,你目的何在,在场之人一目了然,你必是对宇不肯吊唁东玄王爷一事心怀不满,趁机报复,乱我天朝,扰我后宫,让天下耻笑百里皇室的不堪,如此祸水,宇断不能将你再留存身边,可宇也绝不会放你出宫,让你有机会打击百里江山,如今看来,便只有一条路可走,桑笙,这是你逼宇做的,相信九泉之下的东玄王爷也不会怪罪宇。”一条路,无非是死路。夙锦本是死过一回的人,她岂会怕?她只是心有不甘,没有人可以决定她夙锦的生死,连天都不能,只是区区一个国家的龙皇,有什么资格?她的生杀予夺皆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要杀她,谈何容易?夙锦戒备十足地看着百里轩,准备伺机逃出这冷宫,之后的事情再作打算。可百里轩同时也看穿了她的意图。百里轩和护卫兵之间的默契世人惊叹,只需他的一个眼神,护卫兵就能明白他要做什么,这就是百里轩培养出来的强兵精英,他镇守百里江山的筹码之一。此时,他眼睑稍敛,眼珠微转,夙锦身后的侍卫竟然一跃而起,同时手中撒出了粉末。百里轩第一时间以袖口掩住口鼻,而夙锦并不知道侍卫身上携带有迷药,闻到一股奇异的芳香的同时,她立刻掩鼻,却已然来不及。这种迷药十分特殊,只需吸入一点,全身便会虚软无力。夙锦恶狠狠地吐出一句:“卑鄙——”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百里轩凑近她,道:“宇不过是找个借口,将当初东玄王爷加诸在宇身上的一切偿还给了他的女儿罢了。东玄王爷在的一天,群臣就都不是宇的群臣,他们以东玄王爷马首是瞻,而东玄王爷更是自恃功高,不把宇放在眼中。而现在,宇独揽朝中大权,所有臣子不得不向宇低头臣服,若宇再将你以谋反罪论处,施以极刑,朝臣就会明白,哪怕东玄王爷的功勋再高,生死都捏在宇的手中,宇完全可以不必顾及他的颜面处死他的女儿。试问,宇的朝臣,还有谁敢自恃不凡,挑衅宇的底线?”夙锦感觉身体里的力气正在快速流失,她蓦地推开了百里轩,以极快的速度助跑了几步往上一跳,抓住了墙头,身下的两只脚一荡,落在了墙头上,只是人还没站稳,便一阵天旋地转,从上面掉了下来,如断线的纸鸢。“娘娘!”东莱撕心裂肺地叫。龙皇的话他都听了进去,也深知以自己的身份无力改变什么,看着那倒在地上的红衣女子,他只觉得心口被尖锐的利器划过,疼痛无比。百里轩暗赞她利索的身手的同时,却也扬起了得意的笑,道:“来人,将国母与这奴才一并送入死牢关押,明日问斩!”他低头看了东莱一眼,忽然改变了主意,“等等,留着这个狗奴才的命,东玄王爷府上若无一人存活,将来谁为宇的乐子作叙?既已成禁裔,后生将再无子嗣,一个狗奴才相信也掀不起惊天巨浪,且留着,将他与国母关在一起,明日押上刑场,送国母一程。”“是!”那只是轻伤的侍卫们纷纷起身,将昏迷的夙锦以及呆滞的东莱一并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