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锦气喘吁吁地从原路回到冷宫内殿,将琉璃瓦移回原位后,无声落下,快速换了衣服,看着外面走来走去倒映在门上的人影,松了口气,躺下来,回想着百里轩的招式。那一招一式都没有出十成的力,无法估量他真正的实力,也就无法从中找出破绽。夙锦皱眉,侧过身,忽然瞥见门上多了一条人影。“神使大人。”韩长剑从独孤冥的身后冒出来,拱手道。独孤冥道:“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娘娘,烦请韩大人开门。”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很难想像那日刑场上,这个男子一脸的惊慌失措。韩长剑狐疑地打量着他,说:“神使大人,夜半三更找娘娘求解,似乎有些说不过去。”独孤冥浅浅一笑,反问:“莫非韩大人也懂星相之说?”韩长剑一愣,随即讪讪笑道:“如此,请神使大人快快问完,免得出了事属下在龙皇面前不好交代。”独孤冥道:“她只是个女子,能出什么事?”韩长剑摇摇头,凑近了独孤冥,神秘兮兮地说:“神使大人有所不知,听说凤后娘娘为邪体附身,光是一个眼神就能吓退一头猛狮。她的身手更是了不得,单是我的护卫兵还不一定是娘娘的对手。”独孤冥依旧轻笑,道:“你这是从何处听来的?天下哪有这邪体一说?”韩长剑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独孤冥,道:“能有神使大人这神体,为何没有邪体?正如世间有正必有邪,有神,自然就有邪了。”独孤冥也不尴尬,望着那朱红色的门,说:“我非神体,只是会推算罢了……想来你也不懂,非我歧视,还请韩大人不要往心里去。能替我开门吗?”韩长剑因为他的话心中起了怒气,却也不好发作,当下转头冲那两个守门的吼道:“还不快门!神使大人要见凤后娘娘,你们的耳朵聋了吗?”“是。”那守门的连忙将宫门打开。独孤冥在韩长剑的虎视眈眈下进了冷宫,走了两步,又折回门口,对外面的人轻轻一笑,便将门关上了。夙锦一直看着他。只点着一根蜡烛的内殿,照映着的他的身形有些削瘦,那一头长长的白发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有如谪仙,而白袍随着他的脚步前后晃动,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许是没有想到夙锦躺在**,他有一丝不自在,走到她身边后,便一直低着头,低声道:“娘娘,臣神使一世独孤冥问安。”夙锦起身,身板挺直,端坐在床沿,道:“不用多礼,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娘娘言重了,独孤只是受王爷所托,答应会在适时的时候帮娘娘一把。”独孤冥道。夙锦锁眉,问:“东玄王爷与你是什么关系?”独孤冥似乎对她的称呼有些诧异,抬头往她,却一不小心望进了他的心中,那一身火红色的女子端坐在床板上,丝毫没有被关押冷宫的狼狈和落魄,反而眼神犀利,神情傲然,恍如君临天下。独孤冥心中一颤,不自主地答道:“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东玄王爷临仙以前,臣代替龙皇去探望过,东玄王爷撑着最后一口气拜托臣,臣不得不应。”夙锦站起来,冷冷地说:“救我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稍有差池那个残暴的龙皇很可能就会将你赐死,东玄王爷与你非亲非故,你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说吧,你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即便你曾救过我,但我从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拿自己的命去赌救别人的命。”为她话中讽刺世俗的语气所震惊,独孤冥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女子遭受的打击严重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这一番话来,他道:“娘娘,恐怕您有所误解,其实……”夙锦抬手,道:“我不想听你讲这些大道理,我只想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为什么?”被她质疑的眼神盯得有些窘迫,独孤冥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他说:“娘娘,龙皇不会善罢甘休,想要活命如今只有一个方式。近日我常观星相,发现东末星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误,很快将会有一场大灾难降临铭瑄国,到时候定要有个人被推出来祭天,而娘娘,您可能会是龙皇第一眼相中的。臣是想,趁着灾难所引起的混乱,娘娘可以逃出宫去,因为祭天的祭物会在前一夜被关进神坛,而神坛的出口其实有两个,另一个,只有臣知道,臣可以带娘娘安全逃离。”夙锦一直看着他,双眼迸射审视的光,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人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