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锦将百里修交给宫里的嬷嬷送回流漩宫,自己则和东莱回到了九音宫,一入宫门,夙锦就迫不及待地跑入房中,翻箱倒柜地翻找着什么,一旁的东莱看得着急,问:“娘娘,您在找什么?不如告知东莱,让东莱陪您一起找。”夙锦头也不回地问:“九音宫一直以来都是凤后的寝殿是吗?”东莱点点头,说:“娘娘未入冷宫以前,就是住在九音宫的,九音宫一直以来都是国母之居,只是现在……太凤太后娘娘留恋酌晴宫,不肯搬入他处,所以娘娘才留在了九音宫,娘娘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东莱小小地紧张了一下,娘娘该不会是在暗责太凤太后的不是吧?想想也是,娘娘本该住进酌晴宫的,以她凤太后的身份住在九音宫确实说不过去,再者将来幼龙皇娶妻立后,新凤后该住哪里?到时候娘娘的处境只怕也会尴尬。夙锦说:“如果百里轩从开始就在怀疑太凤太后有夺位的野心,就一定会暗中调查和太凤太后有关系的人脉,为了摸清这些人的底细,势必要将他们的资料全部记载下来,这里没有磁碟也没有pc机,所以唯一有可能记录着太凤太后人脉图的就是一本册子,此为其一,接着,他要将这册子藏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向来看不顺眼的桑笙住处,没有人会想到,百里轩会将一些重要的证据和资料都藏在他平日里最讨厌的人,此为其二,再来,东玄王爷既然效忠百里轩,甚至不惜为他牺牲自己的女儿,自然不会顾虑到女儿的安危,那么册子就应该还在这里的某个角落,桑笙搬入冷宫以后,这九音宫就废弃了,平素来清扫的宫人也不可能会将角角落落检查彻底,所以册子一定还在这里,此为其三,综上所观,换句话说,找到册子,我就能找到我要的答案。”夙锦讲话太快,又融入了很多现代语言的特点,东莱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她要找一本册子,于是嘀咕着说:“可是,娘娘以前不是把寝宫里找到的册子一并烧毁了吗?”“你说什么?”夙锦蓦地停下动作,半弯着身子,盯着东莱。东莱顿觉头皮发麻,吞咽了口口水,说:“娘娘以前只要看到册子,就会将它们烧毁,还说什么不祥,万一被人知道恐生事端,只怕是有人要陷害娘娘,娘娘曾经还怀疑过茉妃娘娘的,娘娘您都不记得了吗?”东莱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娘娘年刊,东莱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学聪明,娘娘都失忆了,自然不记得有这回事。”“所以,你是说,桑笙看过这些东西?”夙锦忽然有些无力。东莱应了一声,说:“娘娘不但看过,还为此而伤心过,那时候东莱并不太懂,娘娘为何看到这些册子哭泣,只是娘娘什么都不肯说,东玄王爷那时候也变得很奇怪,不愿听东莱回禀关于娘娘的事情,所以,东莱直到现在都无法明白。”夙锦失神地喃喃:“那么说来,桑笙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早就计划好的,桑笙知道了自己父亲的用意,孝顺的她不得不追随父亲的脚踪,为百里轩做垫脚石,她乖乖地陪所有人演戏,让所有人对她疏于防范,然后在被打入冷宫以后,为了让戏更逼真,也因为感觉到每日生活在假戏中而疲惫,加上痛失父亲的绝望,她才走上了这条绝路,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以为百里轩和东玄王爷的人马正式撕破脸,躲在幕后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我,真的只是这场绝非意外中的意外?真是可笑、可悲的皇权之争。百里轩一定想不到,他眼中不算喜欢也不算讨厌的桑笙竟然甘愿为他做这么多事……若是现在他们相遇了,他会不会后悔曾经没有好好疼惜她?”夙锦的心一阵刺痛,她无奈地苦笑。这样的夙锦让东莱觉得很陌生,每当她露出这种看似唯美实际绝望的笑容的时候,东莱都会觉得陌生而心疼,这样的娘娘没有面对太凤太后刁难时的自信,没有独闯觞微国时的意气风发,只有满脸的死气,和满眼的心碎。“百里轩会调查怀疑太凤太后,一定是有理由的,这么看来,我的猜测准确性就又高了一分。”夙锦很快振作精神,将思绪拉回到眼前棘手的事件上来,“太凤太后要将政权确实地转交我手中,没有人敢出来反对,势必需要一份圣旨,可是她从开始没有明说要拟诏,恐怕是在等时机,嫪骞一定是太凤太后的人,今日御园这一闹也只是让太凤太后找到拟诏的正当理由,届时所有人只会以为太凤太后被嫪骞刺激,才会怒起拟诏,还下旨任何阻拦之人都将格杀勿论,即便有头脑的人识破了其中的诡计,却也无可奈何,到时候太凤太后一句‘本宫并非圣人,一气之下难免错事,只是既已经昭告天下,也只能如此了’而脱罪,朝臣就只能将矛头对准我,就算不死,我也会被折磨得痛苦不堪,这样,太凤太后既躲到了风浪的背后,又轻而易举除去了我,实在是一石二鸟之计。”东莱眨眨眼,似懂非懂:“娘娘,您在说什么?太凤太后要除掉您?这是为何?您是先龙皇最爱的女子,太凤太后怎么会对您下手?最多……最多太凤太后只是苛责您几句,好平复她的伤心,痛下杀手……应该不至于吧。”“正是因为我是百里轩最爱的那个人,她才会认定百里轩是被我害死的,固然她对江山可能执着,心中还是深爱着自己的儿子,能为百里轩报仇,一定是这五年来她撑下去的唯一动力吧。我想江山比起儿子,在她的心里,必定也是微不足道的,所以她才能隐忍五年,为的就是激起朝臣心中对女子执政的不满,再将包袱丢到我的身上,看着我引火**。”夙锦眼睛一闪,无奈地说。“娘娘……”东莱看着夙锦,动了动嘴唇,却发现在悲伤的娘娘面前,任何词藻都是苍白空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