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在刺下的时候,剑尖闪着寒光,令人颤栗,举剑的主人面目狰狞,如同地狱修罗,而剑下原本昏睡中的人却往旁边一滚,剑刺中了玉枕,发出“叮”的声音,与此同时,埋伏在外面的夙锦手握从柳姨娘房中偷来的剑跃入房中,对准柳叶岚的脖子刺去,然,剑在颈项旁时,却停止了。百里轩龇牙咧嘴地从**爬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背上的伤口有些裂开了,鲜血浸湿了他的后背,挣扎着从**下来,走到夙锦身边,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柳叶岚。被挟持的柳叶岚扔掉了手上的剑,自嘲地笑道:“恐怕,这也是你们计划好了的?阿丑哥故意说要回府养伤,夫人犹疑不定,后来又答应翌日早上就离开,是为了不引起我的怀疑,接着幕后的我为了留下你们,不得不冒险再次偷袭阿丑哥,将他刺成重伤,而你们正好将我引出,揭穿我的真面目,我说的没错吧,夫人?”夙锦说:“事后诸葛,为时已晚,如果你早一点想到,或者没有得意忘形,我们的小计谋又怎么入得了你的眼睛?这个计谋破绽百出,你只要稍微多想一想,现在的局面就不会造成了,说实话,一直躲在幕后的你,让我很惊讶,竟然会上当露出马脚。”柳叶岚听了,低低地笑:“夫人这个问题问得好,我确实不会轻易上当,如果不是有人从朝廷带消息给我,说掌控的大局被独孤冥和翡子云搅和了,又说东方城郊盘龙山上大现异象,我怎么可能铤而走险?你们只是运气好罢了。”百里轩将手伸到面具下,抹去下巴上的汗珠,说话吃力而痛苦:“看来老天……一点都不想站在你这边……你为了自己的私利……完全没有考虑挑起战事后百姓的生活……娘娘执政怎么了?百姓……百姓从来不在意是谁执政,他们只在意自己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有了上顿就没有下顿……可是,如果你,如果你以此为借口,想要谋反,给无辜的百姓带去恐慌,就不值得原谅了……”夙锦斜眼睨他:“阿丑,你没事吧?”百里轩虚弱一笑:“没事……只是伤口裂了而已……”伤口裂了……而已?夙锦抽抽嘴角,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处理柳叶岚,总不能一直这样拿剑指着他,若是柳姨娘还有一直潜伏在这宅子里的人来了,形势可能就会有所变化。冰冷的剑贴上柳叶岚的脖颈,夙锦冷声道:“先出去,这个时候集市上应该没什么人,这里范围小,若是他们的人包围过来,很容易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走!”柳叶岚走在前面,百里轩忍着剧痛跟在旁边,夙锦的剑始终在柳叶岚脖颈动脉处。三个人慢慢地往外走,深夜露重,寂静无声,长廊上的灯笼随风晃荡,忽然灭了一盏,夙锦警惕地望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漆黑一片,竖起耳朵细听,也没有人靠近的声音,就这样,三个人有惊无险地到了柳家大门口。“阿丑,快去开门。”夙锦压低了声音,道。百里轩点点头,走到门口,伸手将门上的木拴取下,身上早已汗水涔涔,背上的伤口因为汗水流经而火辣辣的疼,不过他硬撑着,如果此刻倒下,会陷夙锦于大难中,好不容易抓住了幕后黑手,他不能成为夙锦的累赘。“阿丑,你在干什么?开了门就立刻走!”夙锦的低吼声从后面传来。百里轩应了声,先出去,等到夙锦押着柳叶岚出来的时候,巷弄两边亮起了火把,是柳姨娘带着三个手下正等着,看到他们,柳姨娘娇喝:“放了公子!”此情此景,傻子都看得出来,柳叶岚的身份已经暴露,柳姨娘干脆不再隐瞒,直接叫出口。视线绕过柳叶岚的身体扫过柳姨娘和那三个手下,然后停留在她们身后——只有四个人?柳叶岚是幕后人,身边竟然只带了四个人?还有,虽然知道他就是那个公子,但是他真实的身份却还没有得知,当然,更不知道他怎么会联络到朝廷的人帮他里应外合,而太凤太后和这个柳叶岚有没有直接的关系,就更不得而知了。解开一个谜之后,反而如同雾里看花,越看越花,看来柳叶岚本身,就是个很大的谜团。夙锦神色复杂地望了柳叶岚一眼。柳姨娘见夙锦不说话,向前走了一步,剑指他们:“听到没有?再不放了公子,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你以为挟持了公子,我们就会受制了吗?公子可是一直都有教我们,必要的时候哪怕杀了公子,也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凤太后应该不乐意眼见这一幕发生吧?”夙锦好整以暇地说:“倒是个敬业的老大……只是,你们真的敢动手吗?我的剑只要轻轻一划,他这里就会放血,流血不止,很快就会死掉,怎么样?敢不敢赌一把?看看这个公子在你们的心里究竟有几两重,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柳公子,你似乎并不受到柳姨娘他们的待见呢,柳姨娘看你的眼神复杂,如果这次借我的手除掉了你……结果会怎么样?”柳叶岚浅笑,盯着柳姨娘的眼睛说:“自然是取而代之了,天下是一块肥肉,人人都想争来,柳姨娘虽为女子,可凤太后您不也是女子吗?您能做的,她也能做,倘若不让她做,她心里会怨怼,凭什么凤太后能做她却不能?我一死,他们就真的再无顾忌了,联手杀了你,瓜分铭瑄,待将来重整朝廷后大举进攻他国,很快地,这天下就是他们的了。”“公子!你怎能这么说?是你说,若有一天你被挟持,宁可死也不会让我们受制于敌,柳姨娘虽然对公子某些做法心存不满,却从未想过让公子身陷险境,甚至命不保夕,公子不信任姨娘,姨娘早就知道,只是今日听公子这一番话,却真的伤了姨娘的心,原来在公子的眼中,姨娘就是这么的卑鄙?”柳姨娘眼含泪光,痛心疾首地看着柳叶岚。柳叶岚痞痞一笑,说:“哎呀姨娘,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只是凤太后的剑还在我的玉颈上,若我的回答让凤太后不甚满意,脑袋落地的可是我,无奈之下,我只好将凤太后心中的想法说出,凤太后,柳某可是说中了你心里想的?”夙锦冷笑:“少耍嘴皮子!通通都给我让开,否则,你们的公子就要见血了。”柳叶岚却夸张地大叫:“哎呀凤太后,我可是最怕血的,您千万千万不要让我见血啊,要么给我个痛快,要么大家坐下来好好相商,一旦见血就得撕破脸皮,您想撕破了脸皮对您与我都没有好处不是吗?”“少他妈废话!”夙锦不耐烦地低吼,“让不让开?”柳姨娘冷着脸,不语。一下子,双方陷入了对峙,谁也不肯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