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儿坦然地迎着李海的目光。忽然,李海仰天大笑起来。武媚儿依然毫不畏惧,她冷静地道:“臣妾讲的故事可笑吗?抑或是臣妾所说的计策可笑?”李海止住了笑声,看着武媚儿,目光和声音中皆是欣喜之意:“皇太后所说的不错,太子妃的确是‘将门虎女!’太子虽然愚蠢,但有你的照顾,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能有你这么一位太子妃,实在是祖宗之幸,社稷之幸!”虽然得到了李海的盛赞,但武媚儿的一张俏脸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父皇身经百战,又是天生的英明神武,臣妾的话,只怕真的让父皇见笑了!”李海看着武媚儿,道:“在你看来,朕今天遇上你,是邂逅相遇,还是朕有意为之?”武媚儿从容答道:“天威不可测,圣意不可度!”“朕无须瞒你:今天,朕是有备而来!你与皇太子的相遇,固然是皇太后有意安排的;而你与朕的相遇,也是皇太后有意安排的。”李海道:“本来呢,朕对你还有些不放心。但是,现在,朕放心了!”听到这里,武媚儿禁不住心中得意:“看来,我不仅通过了皇太后的考察,还通过了皇帝的考察!太子妃的位子,总算是坐稳了!”但在表面上,武媚儿却是一副谦逊的神情:“臣妾多谢父皇的信任!”“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不用害怕朕,朕自以为并不是一个严厉的人。相反,朕自以为有些婆婆妈妈,有些妇人之仁。”李海看着武媚儿道:“朕即位近二十年来,素以仁孝治天下。因为皇太后信佛,因此朕也经常吃斋念佛。如今朕堪称是半个佛教徒了。”说着笑了起来。武媚儿也笑了起来:“是啊,在臣妾的眼里,父皇就像是一位仁慈宽厚的长者。”虽然表面上笑容可掬,内心里武媚儿却是暗暗警惕:“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露牙齿。’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可能是世上最凶残的人!”李海双掌互击,拍了三下。就在武媚儿暗暗惊异的时候,大内总管牛公公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李海和武媚儿的身边,跪倒磕头道:“老奴叩见皇上!老奴叩见太子妃!”武媚儿吃惊更甚:“这位牛公公的轻功,真是出神入化啊!”李海淡淡地道:“牛公公,起来吧!”“谢皇上!”牛公公从地上爬了起来。武媚儿暗想:“我现在只是‘准太子妃’的身份,且不可过于托大,特别是在牛公公这样的实权派面前。”想到这里,武媚儿向牛公公裣衽施礼道:“见过牛公公!”李海目视牛公公道:“你亲自把太子妃和武夫人护送到将军府,途中不得有任何闪失!”牛公公向李海躬身施礼道:“老奴遵旨!”李海又将目光投向武媚儿,那目光满含慈爱,如同一位父亲看着心爱的女儿,他的语气也是亲切而温和的:“太子妃,朕和皇太后还有要事商议,就不留你在宫中吃饭了。代朕向令尊、令堂问好。”武媚儿向李海施礼道:“父皇吉祥!”牛公公向武媚儿施礼道:“太子妃,请吧!”当下牛公公亲率一队宫廷侍卫,把武夫人、武媚儿护送到了将军府前。武夫人向牛公公赔笑道:“我母女能得到牛公公护送,甚感荣幸!请到寒舍喝杯薄酒吧!”牛公公打个哈哈,道:“某家只是受了皇上差遣,武夫人不必在意!某家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入贵府打扰了!”牛公公又向武媚儿道:“等到太子妃入宫之后,圣眷必隆。到了那时,老奴还要靠太子妃多多提携啊!”武媚儿连忙道:“牛公公说哪里话!听家父说,这些年来,您与他情如兄弟,您对他照顾了不少。须知家父手握兵权,免不了树大招风,为人所忌。但这些年来,皇上一直对家父宠信有加,从来不以为家父心怀异志。其中固然是皇恩浩荡,但公公在皇上面前,也一定为家父美言了不少!我年轻不懂事,日后入宫,两眼漆黑,举目无亲,公公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倘若公公不弃,就把我当侄女看待吧!”武夫人心中暗喜:“媚儿越来越会说话了!”牛公公的目光中显出了赞赏之色:“太子妃年纪轻轻,却不骄不躁,举止娴雅,言语得体,难怪能得到皇上和皇太后的青睐!老奴阅人无数,也对太子妃大为心折啊。”说完之后,牛公公就向武夫人、武媚儿告辞,率宫廷侍卫回宫了。半月之后,武媚儿向武夫人道:“娘,趁着我现在还没有正式入宫,就到丞相府拜访一下文小姐吧。前些日子,我因救护太子而受了伤,文小姐曾到咱家看过我。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应该回访一下啊。”武夫人点头道:“是的,你爹爹与文丞相同朝为官,两家就应该多加走动。”说到这里,武夫人话锋一转道:“不过呢,媚儿,你现在身份尊贵。虽然从咱家到丞相府并不远,但也不能大意,以防途中出现不测。”当下武媚儿带着贴身丫头可儿,乘坐小轿,在二十名家丁的护送下,来到了文府。丞相文呈祥不在,文夫人和文丽亲自出门迎接武媚儿的到来。武媚儿扶着可儿的肩膀下了轿,满面春风地向文夫人和文丽道:“文婶婶、文姐姐,媚儿看望你们来啦!”文夫人赔笑道:“媚儿啊,你已是今非昔比,却依然不托大,行事真让人敬重。”文丽却有些酸溜溜地道:“媚儿妹子啊,你是贵人了,以后我可是高攀不上了!”武媚儿笑道:“文姐姐啊,你这话就见外了,在我眼中,你永远是我的亲姐姐!”文夫人笑道:“媚儿啊,里面请!”到客厅坐定后,文夫人亲自为武媚儿泡上了一杯茶,笑道:“你们姐妹好好聊吧!”说完约了可儿,退了出去。客厅里只有文丽、武媚儿两个人了,武媚儿首先向文丽嘘寒问暖,文丽只是随口敷衍。一会后,文丽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话中带刺地道:“妹妹啊,你现在虽然如愿以偿地成了太子妃,但我听说,太子殿下的病依然没好。那么,你虽然风光,却未必会快活啊!”武媚儿心中暗暗冷笑,表面上却是一副恬淡的神情:“姐姐啊,你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只鹰就算折了翅膀,它的高度也是一只鸡所望尘莫及的!太子毕竟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