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婧跟着两名太监,在一大队宫廷侍卫的保护下,沿着皇宫中一条幽僻的石径,走进了一个破落的院落,一排九间屋子呈现在眼前,其中一间屋子的门上锁着一把大锁,门口的两侧各有一个看守。一个太监谄媚地向李婧解释道:“娘娘,这个院落本来是用于囚禁那些犯了过错的嫔妃的,如今就成了羊志的牢房。”说着从怀中取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然后推开了门。李婧往里看时,只见羊志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得像一把乱草,戴着手铐脚镣,正坐在屋角。几乎同时,羊志也看到了李婧,激动之下,他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即又跪了下来。这一站一跪之下,使得脚镣呛啷作响。羊志颤声道:“罪臣羊志,叩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李婧向身边的太监和侍卫道:“你们在外面等候着,本宫要单独问羊志几句话。”就要抬足入内。一个看守却拦住了李婧道:“娘娘,不可!须防羊志伤害娘娘!”李婧冷哼一声,盯着那看守,一双美目射出利箭一般的光芒,森严道:“你敢违抗本宫的懿旨吗?”那看守心中一寒,赶紧闪在一边。李婧走进了屋,随手关上了门。然后李婧走近了羊志。羊志向李婧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公主!”李婧伏下身子,压低声音道:“皇上已答应放了你。说吧,你有什么打算?”羊志道:“公主,在末将的心里,从来没有把李海当作皇上!”李婧沉默了一会,道:“难得你对我父皇一片忠心。我父皇既然还活在人世上,依你看来,他会藏匿于何处?”羊志沉思了一会,道:“既然琳京殿内有条挖好的地道,就说明陛下未雨绸缪,早就留下了退路。末将虽然不知道陛下藏匿于何处,却知道陛下一定会来和公主联系的!”李婧精神一振,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羊志道:“公主,其实当年末将是诈降,但李海对末将并不放心,只给末将留下了少量兵马。如今李海对末将更不放心了,就算放了末将,也会派人监视着末将。在这种情况下,末将回琳京已没有多大的意思了。不如躲在李海的眼皮底下!”李婧吃惊地道:“你要留在皇宫中?”羊志道:“末将愿意身受宫刑,然后在公主身边侍候。”羊志说得极为平静,好似在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李婧“啊”了一声,用手掩住了她的樱桃小嘴,俏脸上显出了不忍之色:“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你这是何苦?”羊志淡淡一笑,道:“末将受陛下殊遇,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何况宫刑!”两行晶莹的泪珠从李婧白玉般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哽咽道:“我父皇因平庸而亡国,没想到还有你这么一个忠臣!”羊志道:“当时琳京陷落,陛下并没有带着公主一起从地道中逃走。末将由此忖度:陛下是有意让公主落入李海手中,然后让公主以美色**李海。倘若公主能以一人之力而毁了李海的江山,那是最好的结果。”李婧没有作声,显然默认了羊志的话。一会后,李婧低沉地道:“羊叔叔,我成全你的忠心!”说完转身就走。李婧出门后,只说了一个字:“走!”待李婧一行人走远之后,两个看守进了屋子,向羊志道:“换屋,到隔壁去!”羊志吃惊地道:“今天早上刚过来,又要换屋?”一个看守笑道:“羊志啊,这屋子太简陋了!你能蒙怡妃娘娘亲自前来探视,恐怕很快就要时来运转了!请你移步,到隔壁那间华屋吧!”羊志听了,就跟着两个看守进入了隔壁的屋子,果然,这间屋子比前一间屋子的条件好多了,不仅有床,**还有枕头和被褥。就在这时,羊志先前所在的那间屋子的横梁上,突然轻飘飘地落下一个人来,正是大内总管牛公公!很显然,刚才牛公公是紧贴在横梁之上的,而李婧和羊志的对话,也全部进入了牛公公的耳朵!然后牛公公如同幽灵一般出了屋子,施展轻功,从另一条小路往回赶。牛公公追风逐电一般,疾逾奔马。当李婧还在半路上的时候,牛公公已垂手站在了李海的面前。牛公公把李婧和羊志的对话,一五一十地禀报了李海。李海那一双老虎般的眼睛闪出了骇人的光芒,沉声道:“也许在世人的眼里,李重俊是一位昏庸的亡国之君。但是,朕却不这么看!朕早就知道他没有死!”牛公公道:“皇上是如何判断李重俊没有**而死呢?”李海便讲了二十二年前的一件旧事:当时李重俊以北夏皇子的身份,出使南夏。回归之际,李海以南夏皇子的身份,率一支南夏军队护送李重俊归国。但是,在接近两国边境时,遭到了一伙蒙面人的袭击。李重俊立即原形毕露,面如土色,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饶是如此,李重俊的肋骨之间依然中了两枚透骨针,据御医说,这两枚透骨针根本无法取出。说到这里,李海深沉地道:“由此朕知道李重俊是怕死之人。由于怕死,他宁愿投降,也不会**而死!”牛公公点头道:“皇上圣明!”李海加重语气道:“更重要的是:在得知李重俊**而死的消息后,朕仔细检查了那具所谓的李重俊的骸骨,上面根本没有透骨针!朕由此断定:死的不是李重俊,而是李重俊的替身!”牛公公惊叹道:“皇上真是明察秋毫,心细如发!”李海道:“当时,朕立即断定:既然李重俊没死,那么被烧毁的大殿遗址的下面,一定有一条地道!不过,朕隐忍不发,反而将计就计,大力宣扬李重俊已**而死的消息,借以摧毁原北夏的士气民心,让原北夏的军民熄了观望的念头,从而死心塌地做我南夏的顺民!”牛公公道:“倘若把李重俊看作一位布局高手的话,那么,怡妃娘娘应是他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了!”李海微眯着双眼,深沉地道:“李婧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朕会尽情享受她的美色和芳香,却不会让她的刺扎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