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她为什么不收支票?为什么退回来了?抽出躺在办公桌上的白色信封,徐浪远瞪着签上他大名的支票。订婚宴隔天,他因公出差日本一个礼拜,没想到一回公司迎接他的竟是一张原封不动的支票。她不收支票是什么意思?表示此生与他再也毫无瓜葛了吗?可她处心积虑,难道不是为了钱?又或者,这是她以退为进的手段,到现在她还想要得他团团转?!一念及此,徐浪远目光更沉。他不会上当的,她休想再骗他一回。他不会上当的--虽这么想,可不知怎地,胸膛蓦地漫开一股奇异的感觉,像是一颗又一颗惊慌的泡沫,逐渐逐渐占领他的心。该死!又是那种感觉,那一夜,令他从恶梦中惊醒的极度恐慌。他握紧拳,用力敲击办公桌一下,接着按下通话键,“拿酒给我!”他命令秘书。“什么?”对方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说,拿酒来!”顾不得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强烈的酒精。他需要酒精来麻痹这样令他心慌的惊惧……“拿酒来!”他咆哮。忽然推门而进的徐英听了,浓眉一紧。“大白天就喝酒,你就不能节制点吗?”他斥责儿子。后者抬眸,漠然扫他一眼。“怎么?心情不好?”他反身告诉秘书取消副总经理方才的命令,接着将门扉上锁。“有什么事吗?”徐浪远瞪着父亲的动作,“如果你是急着来问我日本那件合作案,我告诉你,一切很顺利。”“这我知道。”徐英随意挥挥手,迳自走到沙发,落坐。“那父亲大人还有何贵干?”“你一定要用这么讽刺的语气跟我说话吗?”徐浪远不说话,松了松领带,面容依然阴沉。徐英意味深长地望他,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跟那个董湘爱的事上了八卦周刊。”“什么?”徐浪远一惊。“杂志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可你始乱终弃,不肯认帐。”“这--”徐浪远绷着下颔,眸光落向桌上的支票时,心海忽地翻起惊涛骇浪。怪不得……怪不得她可以如此潇洒地不收支票,原来她早想好另一招了,拿孩子当筹码威胁入徐家门--她的算盘可打得真精啊!他怎么会忘了呢?那天订婚宴上不是忽然亮起闪光灯吗?她想必早和八卦记者串通好一切了。愈想,愈恨。“该死的女人!我要……我真想掐死她。”一字一句自他齿缝中逼出。徐英看着他激动异常的神态,“你打算怎么办?”“让那些八卦杂志炒去吧!我不在乎!”“怎能不在乎?你丁伯父可是已经打电话来问我了。”“那就告诉他这只是那些记者胡说八道!”徐浪远低吼。“真是胡说八道吗?”徐英深深望他,“你确实跟那女孩同居过,你敢确定那不是你的孩子?”“不是!”双眸愤然泛红,“她想拿别人的孩子赖我,门都没有!”“是吗?”徐英叹了一口气,将上半身埋入沙发,老颜忽地疲惫,“我本来也这么想,昨天还去找了她,我想,给她一点钱也就算了。”“她不肯收?”“你知道?”徐英讶然扬眉。徐浪远讥刺地撇撇嘴角,“她的胃口比我们想像的大。”“你的意思是她想嫁给你?”“哼。”“你呢?会娶她吗?”“怎么可能?”徐浪远额前青筋暴跳,“我又不是傻瓜!”“可是,我现在开始怀疑我们是了。”沙哑的嗓音蕴着难以言喻的苍老。“什意思?”“我看过那孩子了,浪远。”徐英扬起黯淡的眸,“他长得确实很像你。”徐浪远心跳一停,他瞪向父亲,良久,“你说什么?”“我说,那孩子确实像你。”“小……婴儿长得都差不多--”“可你别忘了,我是你爸,你小时候的样子我看过。”徐英缓缓说道,“我想,他应该是你的孩子没错。”心,乱了。“不……不可能--”“去验DNA吧,浪远。”“不验!”徐浪远锐声喊,瞪着父亲凝肃的面孔,直觉地抗拒这个可能性。不可能!那孩子不是他的!他怎么可能真是他的宝宝?不可能是的,一定是父亲多疑了,不可能是的。他拚命在心中说服自己,可就连心口的辩驳,也一声比一声微弱。不可能的,对吧?因为如果那孩子真是他的,那他所犯下的错,可就……无法挽回了。“乖,宝宝不哭,妈妈替你换尿布哦。”一面软声哄道,董湘爱一面取出纸尿布准备替儿子换过。虽然孩子因难受而哭啼,可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了,动作温柔但俐落,两三下就搞定。汪明琦在一旁看着,禁不住起立鼓掌,“太厉害了,湘爱,你技术一天比一天好了,这次只花了……”她瞥了眼腕表,“哇!不到一分钟呢。”“你这是称赞还是嘲笑?”董湘爱没好气地睨她一眼,“像这种事习惯不就好了。谁像你,当人家干妈连尿布也不会换。”“嘿嘿。”说到这,汪明琦就有些汗颜。同样是宝宝的干妈,叶盼晴和柴晶晶虽然初始和她一样忙乱,现在可都不比董湘爱差了,唯有她,就是学不会这些。“我大概天生不适合当个母亲吧。”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有谁天生就是呢?”董湘爱淡淡回应,抱起宝宝,温柔摇晃着,“宝宝累了吧?快睡吧,乖哦。”汪明琦微笑望她。没想到在几个女人当中最懂得撒娇、最爱撒娇的董湘爱有一天也能这样哄着孩子,这画面,让人感慨,更感动。终于,宝宝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沉睡了,粉嫩的睡颜像天使一般,安详恬谧。董湘爱抱着孩子走进房里,轻轻放上殷贤禹亲手做的婴儿床。她看了他好一会儿,吻了他前额一下才回到客厅。“想喝点什么吗?”她问汪明琦,“花茶好吗?”“好啊。”后者点头,跟着进了厨房,望着她忙碌的背影。“贤禹告诉我你打算回航空公司工作?”“是啊。”董湘爱点头,“当初跟公司辞职的理由是要动一场大手术,公司也慰留我了,前几天碰到以前的主管,他还是希望我回去。”她顿了顿,“我身子已经好多了,也该重新工作了。”“你回去工作?那宝宝怎么办?”“我请了个保母,我出勤时她会帮我带孩子。”“湘爱--”“我需要钱,明琦。”董湘爱旋身,坦然迎视好友不忍的眼神,“孩于的奶粉钱、尿布钱,以后还要供他上学呢,所以我想趁着我遗能飞的时候多赚点。”“我不是说了吗?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的身子还没全好……瞧你现在瘦成这德行。”汪明琦蹙眉,掩不住担忧。“瘦不好吗?”董湘爱微笑,“我还嫌我刚生产完时胖得不能见人呢。”“可是--”短短一个月全瘦下来了,甚至比以前还瘦上几分,这可不是好现象。“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董湘爱温声道,端起盛着茶壶、茶杯的餐盘走回客厅,搁在桌上,“我现在是人家妈妈了,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这话,听来坚强,可不知怎地,却让汪明琦心微微一酸。她凝望董湘爱,接过她递来的茶杯,浅浅啜了一口。董湘爱静静回凝她,“告诉我,明琦,禹哥公司的事后来怎样了?他都不肯跟我说。”“哦,那个啊,现在已经没事了。贤禹稳住了几个主要客户,一切重新上轨道了。”“那就好。”董湘爱端着茶杯,靠着客厅的窗扉,墨睫低低掩落,看不出她正想着些什么。也许……是徐浪远?汪明琦猜测着,沉声开口,“关于杂志的报导,听说徐家已经动用关系压下来了,还对那个记者发出律师函。”“是吗?那最好了。”董湘爱轻轻摇晃着杯子,“免得老有人打电话说要采访我,弄得我心烦。”汪明琦定定望她,试着想从她仿彿漫不经心的神态看出些什么。对徐浪远的态度,湘爱变得剧烈,从那家伙订婚宴隔天开始,她就绝口不再提这个人。几个朋友都猜,她大概去找过他了,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肯说,他们也不好逼问。就连贤禹也摸不清湘爱心中究竟是何想法,只知道她决定让孩子姓董--董禹明,说是为了感谢她跟贤禹。对此,盼晴和晶晶还发过一顿半真半假的牢骚呢。“湘爱,你跟他……”“啊,我想起来了。”她还来不及说完,便被董湘爱兴高采烈的嗓音打断,“我这儿还有‘费太太’的手工饼干哦,很好吃的,配花茶很棒的。要不要来点?”“……好啊。”DNA的鉴定结果出来了,他与孩子的符合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其实,就是百分之百肯定了。对医生传来的报告,徐浪远不知该如何反应,将近两天时间,他只是陷于一种梦游似的恍惚状态。他无法主持会议,无法静下心来工作,甚至当丁琴媛打电话来提醒他拍婚纱照时,他也只是哑声拒绝。镇日只见他捧着报告书,像缕游魂般在徐家大宅飘荡。他失去了活力,失去了曾经的潇洒飞扬,更失去了前阵子的盛气霸道。现在的他,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有的,只是难以言喻的愧疚与懊悔。望着儿子憔悴的模样,徐英难抑心疼,这孩子曾经让他愤怒,让他生气,让他恨铁不成钢,却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让他心疼。他当然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那个女孩,以及那个徐家的骨肉。到了第三天,当他佣人口中得知儿子已经好几餐不曾进食了,他终于忍不住了。“去把孩子接回来吧。”他命令儿子。后者怔然望他,“你的意思是--”“他是我们徐家的骨肉,是我的孙子啊,当然得把他接回来。”“那……湘爱呢?”“她--”徐英心一扯,悠然长叹,“看怎么做能弥补她吧。”“弥补?”“你就要娶琴媛了,徐家的大门她是进不了了,依我看……”“你这什么意思?”徐浪远忽地锐声打断父亲的话,连日来一直黯淡的眸终于跃动激越的火苗,“只要她肯,她当然能进徐家大门!”徐英闻言,惊疑不定,“浪远,你没搞错吧?下礼拜你就要跟琴媛结婚了。”“我要取消婚礼。”“什么?”“对琴媛我很抱歉,可是我一定得取消婚礼。”徐浪远坚决地说。“你……你的意思是--”“我要娶湘爱。”哑声吐出这句话后,徐浪远感觉自己这阵子漂泊不定的心终于有了方向。是的,他要去请求她的原谅,然后娶她回家。他决定了。董湘爱推着宝宝在附近的公园散步。十一月天,秋意渐渐浓了。偶尔一阵萧风吹来,便摇落几片树叶。油绿中染上几丝淡黄的树叶落了地,踩上去,沙沙作响。董湘爱抬首,透过树荫缝隙,望向又高又蓝的天。是秋天了啊。她漫漫地想,秋风卷起她鬓边细发,带来一丝凉意。记得她与他,正是相识在这样的季节--去年秋天,隔着玻璃屏风,她恋上了他。只是去年的事而已吗?为什么她好像觉得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扬起手臂,董湘爱接住一片正往下凋零的落叶,展开掌心,细细凝睇。树叶到了深秋会纷纷凋落,可来年春天又是茂密满枝。四季就是这样更迭的,正如人的一生,有起有落。你迷恋上我了吗?远处,传来教堂庄严的钟声。想尝尝我的滋味吗?风,静静拂过。我从不相信爱情与婚姻。几个孩子在公园里荡秋千,笑语清脆。我不会要一双别的男人穿过的破鞋。躺在婴儿车里的宝宝,咿咿呀呀。她蹲下来,望着儿子嫩得几乎出水的可爱容颜,“宝宝,想跟妈妈说什么呢?”握住那小小的、小小的拳头,她微笑了,一根一根扳着他的手指,“会叫妈妈吗?叫妈妈。”“唔……唔--”小宝宝挥动小手,咯咯地笑。“小傻瓜,你只会傻笑吗?”她轻轻捏了捏他小巧的鼻头,“好笨哦。”“唔--”似乎明白妈妈正在嘲弄他,小宝宝不依地嘟起小嘴。“宝宝,妈妈明天要开始工作了,你要乖乖听保母阿姨的话哦。”“啊--”小宝宝玩起她的长发。“别抓啊。妈妈的头发都分岔得那么厉害了,你还要折磨它啊。”她笑睨着儿子,小心翼翼抓回自己有些干涩的头发,“来,别玩了,我们玩这个。”递给他一个柴晶晶买来的神奇宝贝绒毛娃娃。“嗯--”宝宝摇头,仍然执意拉扯她的长发。“神奇宝贝你都不要啊?晶晶阿姨会很伤心的。”他才不管会伤谁的心呢,只是咯咯地笑,晶亮的眼眸闪过调皮。董湘爱看着,蓦地一怔。这眼神,竟有几分他的味道--胸膛蓦地**,她眨了眨微微朦胧的眼,“走吧,小宝贝,我们回家,也差不多该喂你喝奶了。”说着,她站起身,重新推起婴儿车。走没几步,眼瞳倏地映入一个挺拔身影。她怔了,僵立原地。“湘湘。”沙哑的呼唤像淀着浓浓情感。她木然。他走向她,落定于离她几公分处,那对曾经深深蛊惑她的黑眸浮漾着某种迷雾。“湘湘。”他又低低唤了她一声。他的脸,离她好近啊,黑眸依然和从前一样湛深,鼻粱一样英挺。她望着,心有点痛,可除了痛,也没有别的感觉了。没有像从前一样的脸红心跳,没有莫名的迷恋,没有那种不顾一切想拥抱他的冲动。都没了--“有什么事吗?”她淡淡问,几乎奇怪自己的语调竟能如此平稳,如此镇定。“湘湘--”她漠然的神态似乎令他有些退缩,面色微微发白,眸光扫掠她全身上下后,眉眼更笼上忧愁,“你瘦了。”“不好吗?”她扬眉,“总比我刚刚生完时那么胖好看吧?”“不,这样不好。”他掩不住激动,“你瘦得过分,脸色也不好,你……你--”她一定吃很多苦,这些日子来真是苦了她了。他的心,紧紧绞扭。她却不以为意,只是微微耸肩,“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啰。我很抱歉我现在还是很丑,不过这应该不干你的事吧。”“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说你丑。”他更焦急了,她漠然的神情、冷淡的回应教他心慌,“我只是--”他料想过,知道她不会轻易原谅他,可他没想到,她的态度竟让他如此心慌意乱。“湘湘,你……原谅我好吗?”他颤着嗓音,“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她没有反应,只是拿那双眼皮下浮着淡淡黑色的大眼睛静静望着他。那眼神,平静深幽,教他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徐浪远忽地狼狈,他转头,不敢迎视她的视线。好一会儿,才蹲下身,右手抚上宝宝的面颊。“这个孩子……是我的吧?”他哑声道。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抚摸着宝宝,而宝宝也拿一对清亮的眸好奇地看着他。“他叫什么名字?”“……禹明。”他心一扯,蓦地扬首,“殷贤禹的禹?”她浅浅微笑。那笑恬淡得近乎狠绝,愈发扯痛了他的心。她拿殷贤禹的名字为他们的儿子命名,这究竟代表什么呢?“孩子叫董禹明,好听吗?”仿彿还嫌这样的打击不够似的,她静静补充一句。徐浪远闭了闭眸,深呼吸,好不容易稍稍平定心头的震撼。他站起身,祈求地望她,“我知道你恨我,湘湘,但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你跟孩子的。”“我跟孩子?”她歪头望他。“是啊,我会照顾你们。”他上前一步,急急说道:“跟我回去吧,我请人打扫好了房间,就等着你们。”她眨眨眼,笑睇他。那样的笑颜,让他不知所措。他咬了咬牙,正想再说些什么时,一阵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痛他的眸。他立即转身,发现偷拍者正是一个月前在他订婚宴上与董湘爱纠缠的男人。他连忙伸手拽住他。“你是谁?想做什么?”男人笑了,“不必那么激动,徐先生,我只是为我之前做的报导前来求证而已。”“你是……那个记者?”俊眸燃起怒火,“你还敢来?难道你没收到律师信吗?”“我当然收到了。”男人慢条斯理地说,“问题是律师信里只警告我不可以捏造流言,可没阻止我报导事实啊。”他笑,小眼溜了一眼董湘爱后,神情变得更加得意。“你--”徐浪远怒了,忽地扯过他挂在胸前的相机,取出底片用力揉成一团,狠狠抛落在地,“我警告你识相点,否则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你--”男人脸色一变,对他的威胁固然颇有忌惮,可要他放弃这么精采的绯闻,却又万万不甘。他瞪着眼,脸色忽青忽白。直到一个清柔的嗓音缓缓扬起,“这位先生,你口口声声说要报导事实,请问,你指的事实究竟是什么呢?”开口的是董湘爱,苍白的唇角抿着诡谲的笑。男人蹙眉,“就是他对你始乱终弃的事啊。”他指着婴儿车,“这难道不是他的孩子吗?”“是我的孩子又怎样?”“让女人怀了孩子,又不肯认帐,可不是个负心人吗?”男人嘲讽道。“你……”徐浪远瞪视他,正想说些什么,董湘爱抢先一步开口。“你错了,先生。”“什么?”悠然的话语让两个人同时转头望她。“这个孩子可不是他的啊。”“嗄?”男人一怔,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我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她笑,“所以这里并没有你想报导的豪门八卦,你可以走了。”“我……我不相信!”他追了一个月的新闻,只是他平空臆测?不可能!“我是孩子的母亲,难道你认为我会胡涂到连自己孩子的父亲都搞错吗?”她轻柔说道,听来仿彿针对记者,可却像利刀,狠狠戳进徐浪远的胸膛。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愣然凝视她。她一迳淡淡地笑,淡淡地……他终于忍不住了,在记者总算不甘心地离去后,伸手握住董湘爱的肩膀,“湘湘,你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不承认这是我的孩子?宝宝是我的啊!”“不,他不是你的。”她定定回迎他焦虑难安的眸,“宝宝是我的。”“他是……是我们两个的,不是吗?是你跟我的孩子!我是宝宝的爸爸!”他激动地喊。“不要对我吼。”她秀眉一蹙,伸手格开他,“不要碰我。”“湘湘--”他心跳加快了,某种可怕的感觉逐渐攫住他。他的湘湘,那个曾经深深爱着他、不顾一切奔向他的女人,似乎走远了。她像只破蛹而出的彩蝶,执意飞往远方,而他抓不住她……恐慌,倏地在他四肢百骸漫开。“湘湘,别这样,别这样。”他焦急地低语,“我知道自己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让我好好照顾你,让我对宝宝担起父亲的责任好吗?”“浪远,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吗?”他一窒,惊疑不定地望她。“我告诉过你,我走了,就不会再回头。”她凝睇他,嗓音好轻,好细,像落叶在秋风中飘。“你现在肯认这个儿子了,想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丽眸漾开迷烟,唇角扬起决绝,“你没有机会了。”心的世界,痛到极点,只是一片荒芜。没有风雨,也无晴日,只是沉静与寂灭……他不再有机会了。旋过身,她踏着坚定的步履离去。“湘湘!”悲鸣在瑟瑟秋风中回荡,那么惶然,那么惊惧。她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