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断，尘缘

杨柳湖湖岸上，出游的男男女女早已忘了迟来春日的和煦温风，早已忘了初融冰雪掩藏下的嫩绿美景，所有人着了魔一样，痴痴的望着湖心那画舫上的白色人影，任她绝美的身姿和气息多了自己的呼吸，任她身上无意蔓延的伤感气息将自己拉入悲伤的边缘。谁都不能避免包括人群中掩在一角的华丽男子，一身的华贵气息，高傲的眼神，浅黄色的衣袍。她的琴音就是一种咒怨，生生把所有人变成她隐藏着的哀怨。凤柳飞看着那个挺得直直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似乎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每日笑的那么灿烂，其实，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罢了。本不是无情人，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怎能说忘就忘的。九天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所有人，随着十指翻飞，她周身的气息又浓了几分，只是这次，却带着隐隐的坚定决心，似在告诉所有人，更似在告诉自己。红唇轻启，一段爱恋，终化成一曲而已。“愿意忘记过去才能留住时间莫让回忆悄然斑驳如花容颜繁华似昨天握不住谁能看得穿梦醒哪个时空传说这段爱恋只有路过伤痛才能靠近永远谁让我的心弦鸣自你的指间万丈红尘中谁在喊谁为谁轻叹堕入火焰随爱涅盘才是神仙”昨日种种犹似梦，今日烦扰梦成空。伤痛，起于情，殇逝，止于忘怀。我在一场情爱的欺骗中成长，一夜之间让我看透人心看透尘缘，却也是这一夜之间，我长大。凤凰在涅盘中重生，每一次的重生都是一次磨练，我不信世事无情，所以我不会放弃希望，只是一句“后会无期”将我坠入地狱，我不信有千万句的“后会无期”。拿的起放的下，或许，放下，是因为有更好的在等待，我从来不信人心，我却愿意去试试人心。“望长安是前世的情缘忆江南是今生的纠缠情何堪从来夺目不计较长短不愿如风如露如朝雾只求如烟花般绚烂相见欢是今生的夙愿别亦难是前世的梦魇意阑珊从来炙热无所谓浓淡不愿如风如露如朝雾只求如烟花般绚烂”爱你，我不悔，痛，亦不悔，因为爱你让我心痛，心痛让我涅盘。若是不会跌倒，我永远都学不会掩藏着去笑，你说我该笑的纯真笑的无暇，因为那能一目了然，你说我不爱笑的虚假，因为那让你再看清我。我站起来了，在你让我摔倒的地方，可是我会让你，停留在我摔倒的地方，看着我，越走越远。声音戛然而止，那余音却在湖面上飘飘荡荡久久不愿散去。耀无凡怔怔的看着不远处那一片白衣，俊颜上早已一片惊艳。他本是无事出宫走走，随着人群无意中到了杨柳湖畔，更是无意中看到了让他终生不忘的一幕。若是没看到没听到，他永远会以为自己的皇后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而已，可是却没想到，她是掩藏了一身的珠玉光芒，她那一身的圣洁和飘然，甚至比她的容貌更加的让人迷醉。即使她蒙着面纱，他依旧一眼就认出了那双清亮而又让人欲罢不能的眸子，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秋柳公子”。只是，这一曲，他似乎听出了些什么，还有她身上无意中流露的哀伤，根本就是一个女子对恋人的哀怨，只是她似乎很看得开，打算将那份爱恋扯断。耀无凡星眸微眯，眸中带了些兴味。或许，以后有她，也不会无聊。“你们在这等着别跟过来”，耀无凡淡淡的朝身后的侍卫吩咐一声，便抬起步子朝那湖心的画舫走去，此时，他有些期待他的皇后看到他的表情了。只是，他的期望落空了，他双脚方沾上湖畔的珠露，比他更快的，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处窜起，矫健的身姿宛若飞燕般踏水而上，直直飞身画舫之上，就连凤柳飞都有些猝不及防。只是，当凤柳飞看清来人时，剑眉皱了起来，额间几条纹痕看不出是喜是怒，“是你？”辉凛天怔怔的看着九天，他的目光一直未从她的身上移开，好看的眸子中似乎隐忍着极大的情绪，那两道视线，如影随形的追随着九天的每一个表情。只是，九天从始至终都一幅淡然的样子，甚至没有看辉凛天一眼，而辉凛天，便是因为她那毫无波澜的眼神，一张俊的容颜终于露出了悔痛。“小…天…”他嘶哑的喊出声，眼中带着期盼，期盼她能同以前一样笑着奔入他怀中，笑着甜甜的喊他“凛天”，可是，他终究失望了。她依旧淡淡的，彷若，他就是一个透明人。凤柳飞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转而想到什么，脸上突然现出愤怒。“天儿，你认识他？”这就是他来晚的原因吗？因为他另有新欢，所以才顾不得飞絮同他的约定，只是，他的新欢为何会是天儿，怎么可能是天儿。九天起身，离开那简单的七弦琴旁边，一身白衣肃然立于画舫之上，那么像踩踏着浮云欲要离去的九天玄女。她淡然的抬起头看向辉凛天，平静无波的眸子只是很轻很快的扫了一眼，“他？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辉凛天霎时白了脸色，胸间那股闷闷的感觉消去，可是一股疼痛瞬间袭来，眨眼的功夫已经袭便了他的四肢全身。他是怎么了，杨柳湖是他和絮儿经常约会的地方，那时落叶翻飞，杨柳湖畔都是飞扬的落叶和满湖的清亮，可是，那个时候有絮儿在身边，即使是落寞的秋季，都让他感觉很温暖。那日絮儿坟前遇见那个他一心利用的女子，心中无端升起的烦闷让他急切的想找寻絮儿留给他的回忆，平息自己的心绪，所以，他到了杨柳湖，可是，杨柳湖心中的那一曲，更让他烦乱不已，甚至心口隐隐的有着悸动，他不明白，他明明爱的是絮儿，为何看到小天，听到小天悲戚的唱着“愿意忘记过去，才能留住时间，莫让回忆悄然，斑驳如花容颜”时，他会焦虑不安。甚至，远远的望着那一身的清冷淡漠，他会想要忍不住的靠近，周围一双双惊艳的眼神，他会忍不住将她藏起来。只是，她的一句“无关紧要”，让他痛了，他说一句“后会无期”，她便是一句“无关紧要”，呵，报应啊。他想，他是中了她的毒了，她不是用毒高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