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红妆为谁上

七天的时间很快，无论九天如何不愿相信，大婚之日，仍旧是到了。半夜，九天便被人拉了起来，又是上妆又是穿衣，还有一个喜娘在她耳边一个劲的唠叨个不停，据说是在讲述宫中的礼节，只是，九天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别的新嫁娘都是满脸的喜气和羞涩，她却一脸的平静，让人看不出一丝的喜庆之色，本就不是她期待的婚礼，她没必要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只是，原本该热闹非凡的左相府，除了那满府的红绸和灯笼，却隐隐透着一股凄凉。凤无名和凤柳飞站在正厅前迎接前来道喜的宾客，可是眉宇间，却似乎有些哀愁。那日游湖之后，九天就同凤家人疏远了许多，凤无名和余香儿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那日发生了许多的事，而飞絮的心上人竟然也是九天的心上人，两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受，凤柳飞自知对九天的愧疚，这几日来想方设法想要补偿九天，可是九天依旧对他不冷不淡，他才终于发现，他是真的伤透了小妹的心。左相府门外一阵鞭炮声震耳欲聋的响起，皇家浩大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门外。皇家给足了凤家面子，皇家娶亲本是不用新郎亲自迎亲的，可是耀无凡竟然坐在龙撵上亲自迎到了凤家门口，而且，他将同九天乘坐龙撵回宫，更是让天下人唏嘘不已。“小姐皇上的龙撵到了”，草儿也是一身的喜庆打扮，她自愿跟随小姐入宫，算是个陪嫁丫鬟吧。九天一身的火红嫁衣坐在床边，头上凤嘴中垂下的金色流苏在她额间摇摇摆摆，凤冠确实奢华到了极致，恐怕她是耀国建国以来最为受宠的皇后了，只是，九天深邃的眸子有些幽暗，她不明白，耀无凡明明是不赞成这婚事的，为何现在变得如此热心起来。喜娘推门进来，满脸的喜气同这满是大红喜字却没有半点欣喜之色的新嫁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哎呦，我的皇后娘娘啊，皇上都到门前了，你怎么还没把盖头盖上”，一边说着，喜娘拿起旁边的盖头盖到了九天的头上，瞬间，一片朦胧的红色遮挡了九天的视线。前厅，左相府的人和前来祝贺的大臣跪了一地，耀无凡慢悠悠的走下龙撵，一身大红衣衫让他俊逸的面容更加的出色。耀无凡径直走到凤无名身前，亲自将他扶起，“岳父大人不必多礼，近日该是朕对岳父大人施礼才是”，他脸上挂着笑，高傲的神情多了些亲和。凤无名立时受宠若惊，“臣不敢，小女已准备好了，请皇上入内”。话落，喜娘已经掺着一身嫁衣的九天走了出来，耀无凡凤眸微眯，上前将红花的一头交到九天手中，“朕的皇后，我们该走了”。九天不说话，盖头下的美丽容颜淡淡的如一滩湖水，她接过红绸，任那个男人牵着她走出凤家，上了龙撵。“回宫”，狂傲的声音响起，皇宫迎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朝皇宫走去。余香儿由丫鬟掺着走出凤府大门，站在凤无名身侧，不舍的看着那坐在龙撵上被龙撵的红色幛缦挡住的依稀人影，眼里含满了泪水。“老爷，咱们对不起天儿，对不起天儿啊”，余香儿终于忍不住的眼泪落了下来。凤无名一脸的伤感，暗叹一声没有出声。他们身后，站着那一身墨绿，出色的面庞此时却一身凄凉的凤柳飞，他望着那消失在巷口的队伍，一双眼睛纠结的杂乱无章。他疼爱的小妹，就连出嫁的最后一刻都不愿原谅他，后宫深似海，一入皇宫，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从左相府到皇宫的路上，铺了十里红妆，满地的鲜花片片透着圣宠，如此浩大又如此张扬的大婚，自然吸引了不少天城百姓的围观，他们急切的想看看，是如何的女子受得起如此宠幸，是如何的女子是天下争夺的凤女。迎亲队伍所过之处，百姓无不好奇的瞻仰，只是，他们似乎失望了，龙撵上的两个人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新嫁娘却是蒙着盖头的。一抹浅蓝色的身影隐在百姓队伍之中，眼睁睁的看着龙撵上并排而坐的两个人朝他走近。辉凛天死死的盯着那个满身喜红的人影，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他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这里，不由自主的对着那个人影移不开视线，不由自主的希翼着，那红色喜帕下的人不是小天，不是。可是，或许是他该受到惩罚，就在那龙撵经过他身边时，一阵暖暖的春风拂过，掀起了那刺绣精美的红盖头，盖头下，他熟悉的容颜一闪而过，心，嘭的摔落在地。龙撵很快便从他身边走过，他却依旧怔怔的望着那个红色人影，眼中多了满满的悔痛。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他总因她揪心的痛，为何看着她就无比的满足，为何感受到她的疏离他会忍不住的靠近，为何听到那一曲尘缘，他会想要抓住她。他爱上她了，因为他爱上小天了。他以为，他对小天只是愧疚，利用她的愧疚，或者，她是絮儿的妹妹，所以他有责任保护她，他以为，他只爱絮儿，永远只爱絮儿，可是，他错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小天已经不知不觉的偷偷进入了他的心里，他会忍不住怀念她撒娇的窝在他怀里的感觉，他会贪恋她身上大淡淡体香，他会想念指尖她的柔顺黑发。原来，他早就爱上了小天，只是，他不想去承认罢了。呵，自欺欺人，最终伤了小天，还将她永远的推离了自己，而他，却只能抱着对絮儿的愧疚呵对小天无法说出口的爱自怜。他真是个傻瓜，大傻瓜，直到亲眼看到他心爱的女人出嫁才明白，大傻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