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快醒醒,好象有狼!”迷迷糊糊中,有人猛力扯我的衣袖。“什么?”我一吓,惊得差点跳起来,慌乱地四处张望:“哪里?狼在哪里?”“你听?”觉明小小的身子紧紧地偎到我的怀里,伸出一根手指朝天上乱指——手里还不忘紧紧捉着那只该死的小松鼠。“哪有?别自己吓自己。”我侧耳细听,除了风声和偶尔的虫鸣,却什么也没有听到。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抚他——我也糊涂了,这里是昭王府,怎么可能有狼?“听,又在叫。”觉明伸手搂住我的脖子,拼命往我怀里钻。这回我听清了,夜风里传来清越似龙吟的长啸——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是人!我推开觉明,欢喜得跳了起来“啊,好痛!”扭伤的踝关节传来一阵巨痛,害我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喂,上面有人吗,我在这里!”顾不得伤痛,我挥舞着双手,扯开喉咙对着洞口拼命叫喊——早已忘记此时已是深夜,就算有人经过,也根本不可能看到我挥舞的双手好不好?“雁儿?”当林书桐那洋厚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兴奋莫名,竟真的觉得听到了天簌之音。“对对对,是我,是我!”终于等来了救星,我激动得声音哽咽,差点掉下眼泪——在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的内心其实并不若我想象中那么的坚强!微风飒然,一条人影已从头顶掠过,轻盈地落在了我的身旁。“大哥,你终于来了?”我喜出望外,哪记得那么多,单脚跳过去死命地抱住了他的腰:“还以为你不会管我的死活,想不到这么晚了你还来找我,呜,真的好感动!”“雁儿,你没事吧?”林书桐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轻轻却坚决地把我拥在了怀中。“呃……总之,谢谢你了。”突然发现沈觉明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我顿时尴尬地有些不知所措。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扶住洞壁,稳住身形,忍不住纳纳地红了双颊。等一下,明明在昭王府出的事,为什么来的不是君默言?难道我竟然看错了他?他居然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自己府里失踪都无动于衷,处之泰然?他并不是如我所想象的那种外冷内热之人?他其实真的冷酷到了骨子里去?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沉甸甸的口胸中好象塞了一团乱麻,闷闷的,无法呼吸。被救的喜悦,正一点一点的烟消云散。“抓紧了。”默默地瞅了我一眼,林书桐突然伸手挽住我的臂,低声喝道。“等一下,先把觉明送上去。”我轻轻摇了,连忙把觉明拉到他面前。“不用了,小雪姐姐扭到脚,让她先上去。”觉明缩着身子拼命躲闪,羞愧得无处藏身:“我……不怕。”林书桐轻瞟了我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快得我无法捕捉。他没有理睬我,只低低喝了一声:“夜魅。”“少爷有何吩咐?”洞顶立刻传来恭敬而清冷的男音。“接着。”林书桐伸手抓住觉明的手臂,看似漫不经心,随手一甩,觉明小小的身子好象弹丸一样已被他抛出去几米脯向洞口直飞而去。干净利落地处理完了沈觉明,林书桐掉转头,目光灼灼地瞅着我——我瞪大了眼睛,防备地瞧着他,缩着肩,拼命地躲闪他的魔爪:“喂,你不能这样对付我,我是女的,而且……啊!”不等我说完,那只钢爪似的手掌已轻松地捉住了我的肩膀,我只觉身子一轻,人已悬到了半空。“不要!”想到自己要被他抛石头一样丢上去,再让人接沙包一样接住。我心中一慌,伸手死死搂住他的脖子,赖在他的身上,话不经大脑冲口而出:“我受了伤,而且我是个王妃。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哪点象个王妃?”林书桐双手托住我的腰,将我稳稳打横抱在了怀里,双足轻点,两个起伏,已跃出了。勘黑的双眸冷呤地俯瞰着我,带着点淡淡的嘲弄:“从你嫁过来之后,你有哪一天让我省心?”真不公平!对我们来说,几乎是人力无法攀援的绝壁。他抱着一个人,居然轻松就跃了出来!“君默言呢?他为什么不来?”我心中愧疚,顾左右而言他一一呃,他这句话听起来有很重的语病——什么叫我嫁过来后,他没有一天省心?让人听了还以为我嫁的人是他!“怎么,来的不是他,你很失望?”林书桐今天的态度真的很奇怪,一改平日的温文尔雅,象吃了一斤炸药一般,臭着一张脸-我哪里得罪他了?櫕А斑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红着脸,一半解释,一半也出于好缙妫骸拔抑皇瞧婀郑这本来是昭王府,我怎么说也是他的妻子,按理不是应该由他出面来解决吗?怎么反而是你来了?”“是啸天跑到学堂告诉我的。”林书桐叹了一口气,解下外衫,轻轻披在我的身上口沉默了片刻,忽然闷声低语:“昭王陪皇上去了行宫,今晚没回王府。”这么说,君默言不是无情,而是不知情了?我心中的郁闷渐渐消失,一抹笑容不自觉地浮上眉梢——就说嘛,我的直觉怎么可能出错?“你的脚怎么样?能走吗?”林书桐轻轻扶了我的臂,皱着眉头打量了我一遍:“只扭到脚了吗?有没有别的伤?”我斜靠着林书桐,把身体的大半重量都交到他的身上,勉力抬起左脚,凑到眼前一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一会儿功夫,脚踝处已肿得象个馒头似的。看来,是不能走路了。“失礼了。”林书桐轻瞟了我的脚一眼,轻轻地椅我放倒在地上。替我脱掉绣鞋,伸手握住我的足弓,眯着眼睛端详了片刻,开始轻轻按揉了起来:“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想不到他会有如此绅士的一面,真是帅呆了!我不禁暗暗庆幸呃……蛐铱魑颐挥薪牌啊!他单足跪在地上,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脸侧,神情专注,银灰的月光投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剪影,竟是说不出的俊逸出尘。“呃……不用了。”我红着脸瞧着他,心跳突然加剧——老天,这不是电视里常演的那种情节?荒山野岭的,女主摔伤,男主替她疗伤,然后两人脉脉含情,最后天雷勾动地火……呜……林书桐不会对我怎么样吧?“啊~~~!”正想入非非呢,林书桐手底突然用力一按一提,脚踪处传来“卡”地一声响,我痛得眼泪狂飘,忍不住失声尖叫——拷,谋杀啊?“行了,回去再上点药,包扎一下。”林书桐伸手将我抱在了怀里,俯耳过来低语,轻松地跃上了树梢。的唇辫轻轻地擦过我的耳际,温热的气息拂到脸颊,惹得我全身一阵燥热,脑子乱得一塌糊涂——他不适意的吧?“觉明呢?怎么不见了他?”气氛有些沉闷和尴尬,我极力找话题来聊。“夜魅送他回去了。”林书桐简短地说明,脚底下毫不停留,默默地在林梢御风而行。偎在林书桐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男人的体香,隔着衣衫传来他狂乱的心跳,我的心神微微地恍惚——原来,一个男人的怀抱与后背有那么大的差别!在他背上的安心和舒适,与在他怀中的心乱和窘迫,竟形成了如此的反差。“,你可回来了,吓死我了!”喜儿,青玉,青环三丫头踮着脚尖在兼葭院大门外张望,一见到林书桐抱着我回来,立刻象箭一般冲了过来,将林书桐团团围了起来。“你躺着好好休息,可别再乱跑了。”林书桐在众人的簇拥下,笔直将我抱进房,放到躺好口静静瞅了我一会儿,轻轻摇了,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就让人不放心呢?”“嘿,只不过扭伤了脚,别说得我好象要死掉……”我忍不住笑着耍贫嘴——触到他似怨似悔又似怜的复杂的眸光,忽然笑不出来了。只得收起玩笑之心,老老实实地点头:“是,我会好好休息,保证不乱跑。”林书桐默默地瞧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终于没再说什么。掉转头大踏步地走了:“喜儿,你好好侍候,我回去了。”“,你到底跑哪里去了?为什么到处找不着你?”见林书桐已走远,喜儿扑过来握住我的手,语气里有掩不住的轻责与担忧:“怎么也不想着留个记号呢?”“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小心,行了吧?”知道她这回是真的吓得不轻,我拍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抚——怪了,我记得明明在入口处留了记号的?是了,可能当时天太黑,他们没注意到。“刚巧今天王爷又没回家,府里没个主事的。要不是林大人来得快,我们还真没辙了呢。”青环也插了进来。“是啊,林大人可真疼王妃呢。”青玉笑盈盈地接了下去:“听说王妃一个人留在山上找那小鬼,急得脸都白了。”“那还用说?咱们王妃与林大人一母同胞,自然是手足情深的了。”青环轻抿着唇,浅笑着道。听了这话,喜儿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什么,脸色却有些古怪——回想我初次见到林书桐时,他对林书雁的态度,我有些了然:只怕这林家兄妹的感情并不很好吧?“好了,我有点累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心中忽然有些抑郁,淡淡地下了逐客令。仰躺在的床榻上,盯着雪白的帐顶,脑子里乱纷纷的——这一天的心情好似坐云屑飞牟,大起大落,忽惊忽喜。还真是“惊”彩过度,刺激有余啊。林书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初见时觉得他心机深沉,热衷权谋:再相处,又觉他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到现在,又觉他俊逸多情,文武双全……假如我不幸,真的要在古代呆上十年,感情又怎么能始终保持一片空白?可如果跟林书桐发展一段感情,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先不说两人挂着这兄妹的身份,人言可畏。他对我的态度,也是若即若离,似有情又似无意。明显徘徊不定,犹豫不决。或许,在他心里,要利用我更胜过想保护我?算了,与其在这里患得患失,庸人自扰;倒不如放开胸怀,顺其自然——说不定我命好,不用十年,十个月便走了呢?何必在这里自寻烦恼?想通了这一点,我心情舒畅,倦意袭来,终于了甜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