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林书桐突然变得忙碌起来,一直都没来过学校,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他不来,我也落得轻松——正好不必去回答他的问题,安心地当只驼鸟。太皇太后的生辰,正愁没有合适的大礼,昨天在山看到那群猴子,倒让我产生了灵感——何不找人在她老人家的寿筵上表演一出“孙悟空大闹天宫”的节目?那玩意既有趣又热闹,几百年来能被大家所喜爱和接受,没理由黑雪国的人不喜欢?只要好好策曳,用心编排一下,把杂技里揉进戏曲,准能暴一冷门。我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有可行性。想到就做,脑子里构思着节目,埋头在案头开始写大纲。“无香,能替我办件事吗?”我扬声冲守在门外的冷无香大嚷。“王妃说笑了。”冷无香应声而入,面无表情,只微微躬了躬身:“有事尽管吩咐。”“你帮我找找看,京城里有没有带着几只的猴子的卖艺人?他们应该是一家四口,一对大妻带着一儿一女。对了,那几只猴子全身雪白,很好认的。”“什么时候要消息?”“越快越好。”我仔细地给他描述了一下那户人家的特征,这才放他走了。无香走后,环顾这空荡荡的书房,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呆在这里闷得慌。只得又缩回自己的睡房,天马行空地瞎想来打发时间。唉!为什么时间会显得如此漫长?我百无聊赖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头——要是在家里,这个时候,我不是在上同聊天,就是在酒吧里跟姐妹们打混,空发呆?君默言走了快一周,连一封信也没有托人带回来。也是,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凭什么巴巴地送信给我?再说了,古代交通不便,没准这信还没到,人却已经回来了呢!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些什么?是跟紫冰在骑马嬉戏,还是在回程的路途上奔波跋涉?唉,早知道会让我如此牵肠挂肚,当初应该不顾矜持,缠着他一起去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除了无尽的等待,好象没有别的事可做。讨厌,走了也不收拾得干净点,还把一双鞋子丢在人家的床底下。跟我的鞋子并排放着,瞧着更是堵得慌。我跳起来,一把拎起他那双青缎面的黑色软底靴,随手往墙角扔去。那两只靴手打了个滚,委屈地躺在地上,似乎在控诉我的野蛮。我失笑,走过去,又把它们拾起来:“算了,看你们可怜,还是收留你们。乖乖给我躲起来,别惹我心烦,知道不?”拎着那两只靴子,大踏步走到墙边属于君默言的那个大衣橱旁,伸手拉开柜门。柜子分成三层——上面叠着几套他常穿的长衫:中间一格摆放着各色的玉带;整整齐齐码放着七八双各式各样的鞋子,大多都是深青色的。古代的男人,原来也这么讲究。我暗自好笑,顺手把手里的靴子摆上去。一时好奇,忍不住一双双拿出来摆弄一番,踩进去,穿着在房里乱转悠。独自笑得稀里哗啦的,玩得不亦乐乎。拿到最靠里面那双时,却怎么也拿不动了——柜子里有机关?这个念头立刻闪入脑海。我强按住讶异地心情,左右搬弄着那双鞋子,它纹丝不动。想了想,我又伸手到靴子里面,细细摸索,果然让我摸到一个圆形的物。我轻轻按了按,没反应。于是又试着左右旋转,耳边已听到一阵极轻微地声响。我抬头一看,墙上挂着的一豆山水画悄然滑了开来,露出一道暗门。我心中狂跳,慌忙回过身去把门栓得死死的。深吸了一口气,站在暗门边张望了一下,发现往左是通往书房——因为我已看到了那熟悉的成排的书柜。所以,我选择了往右。右边一条幽深的石阶,直通地底,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我扶着冰凉的石壁,慢慢朝前走着。感觉到地势越来越低。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还有点愤怒。我说怎么他常常神出鬼没,来去无踪的,原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弄了个机关。这人还真是一肚子坏水啊!好在这条路虽然暗,好象却没有岔路口,拐了两道弯,我意外的看到了光犀仔细一瞧,却是一间密闭的,极为宽大的石室。屋子的四角镶嵌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闪着柔和的光犀把石室照得透亮。屋子最里边摆了一张宽大的黄杨木雕花大床,布置得极为豪华舒适。环顾四周,竟是桌椅床凳,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好!完全是书房与卧室二合一,简直就是他的另一个黑窝点!“,?你在里面吗?”耳边突然传来喜儿清晰的叫嚷。我抬头四顾,却找不到人——看来,他设了极隐蔽的通风口,站在这里竟可把我在睡房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完蛋!那我平时自言自语在背后偷偷骂他的话不是早被他听了个精光?我着脸,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天!好一个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表面长得人模人样的,背后竟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说话啊!”喜儿提了声音。我顾不得再看,掉转头匆匆往上跑。“,你怎么了?”青玉和青环也来凑热闹。我慌忙从地道里跑出来,伸手按动机关,把暗门关上,让画复原。“发生什么事了?”冷无香低沉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她……”“什么事?”我拂乱了头发,揉红了眼睛,走过去,刷地把门拉开,故做不满地轻嚷:“刚睡一觉,就被你们吵醒。”“没事就好。”冷无香疑惑地瞟了我一眼,探头往房里瞟了一眼,冷冷地禀报:“王妃,那家人找到了,就住在城东的破庙里。”“这么快?”“王妃不是说越快越好?”冷无香轻挑眉毛:“还是属下听错了?”“没有。你把他们带到王府里来,我要见他们。”我极快地吩咐,转身便想回房。“已经带来了。”呤无香的话,使我不得不又回过头来。“那好,我明天再见他们。先安排他们在客房住下吧。”这种时候,我哪有心思谈猴子?自然是胡乱打发了:“我有点不舒服,想先躺一下。你们都下去吧。”“,太后赐的补药……?”青玉小声地提醒。“给我。”我只想她们快快离去,伸手捞到手里,仰天一口气喝了个精光。顺手抹了抹嘴唇,把空碗向她手里一递:“好了。”“王妃,你没事吧?”喜儿一脸怪异地盯着我。“怎么?”我不耐地挥了挥手:“都下去,我好得很。”真是的,她们到底想怎么样?我不肯喝来烦我,我喝了还要来烦我?君默言,原来一直离我如此近?我的一举一动,怕是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吧?仰躺在,心头一直如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狂跳。翻来覆去的,怎么睡得着?我睁大眼睛努力地回想着——这段时间,我到底有没有失态的地方?有没有骂粗话,有没有放屁……有没有发花痴?细想下来,这所有的恶行恶状,好象都有!完了完了,彻底完了!这让我还如何面对他啊?不行,我得逃!在他回来前,我得逃出昭王府。不然,这脸可丢大了!不行,我得去他那密室里去瞧瞧,说不定留了些蛛丝蚂迹呢!想到这里,我从一跃而起,匆匆地拿了个火折子,又一次了那间密室。原来黑暗中感觉迪远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地道,其实也只有十来米的距离。伸手一件件地触摸着他房中的摆设,又极小心地把它们放回原处他是那种小心谨慎的人,东西稍微乱一下,可能都会让他觉察出不对。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找什么?就觉得心里好乱,好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就藏在这里,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让我寝食难安,拧着一股劲,非找出来不可。忙碌了好几个时辰,几乎把他那间石室的每个角落都搜了个遍——除了在一堆废弃的纸堆里翻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我的画像,别的什么也没有。好!没事还绘影图形,准备昭告天下?我用力握住那张图,心中愤恨难平。可一张画像能说明什么?我能凭它指着君默言的鼻子大骂他对我图谋不轨?我用力瞪着那个悄然独立在宣纸上懵懂无知的人,心乱如麻。画中的我,身着月白的衣裙,外披紫色狐隶,站在一片花海之中,弯腰着秋海棠的叶片,淡淡的冬阳跳跃在纤细的指尖上。脸上的笑容飘渺而轻忽,目光中带了一丝浅浅的忧郁。等等,这画面看着有点眼熟——对了,不是那日与惜瑶在温室外谈话时的场景?那日我一直以为他专心与庆王在谈话,根本就无暇顾及到我什么时候,他的目光竟透过窗根,捅捉到了我的身影?如果,这是他亲笔所画。那么,我可不可以想象——他对我,还是有那么一点若有似无的情意?虽然不是很懂画,但我却分明透过他的笔尖,感受到了那份强烈的怜惜之情。还是说,这画是别人画的?因为,相识这么久,我从未看他拾过画笔,一次也没有。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张画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又被揉皱了丢在废纸堆里?我心中茫然,忽忧忽喜,满心的忿怒,忽然之间消失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