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江子枫,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宇文澈的营帐。我心神恍惚,在营门前几乎一头撞进神情古怪的“苏越”的怀里。“啊,对不起。”“你都不看路的吗?”她轻斥了一声,伸手扶住我。着脸,象全世界都得罪了她,大踏步地走了。我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咦,奇怪?以她火暴的脾气,及对我一贯的不友好的态度,我撞到她,居然没发火?不过,我心里有事,懒得研究她的心思,转身掀帘进门。宇文澈怔怔地坐在帐中,正神游太虚。面上的表情似乎是茫然,震惊……还夹了些不知所措?那厚厚一叠的卷宗被他扔在一旁,寂寞地摊开在桌上。怎么搞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只跟江子枫说了一会话,怎么回来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对了?全都跟平静结了仇,变得心事重重了?“姐,发生什么事了?”我起上前去,一屁股坐到他的旁爆老实不客气的把身体的大部份重量全依到他身上。“你回来了?”他仿佛这才看到我,定了定神,顺手取过桌上的卷宗,淡淡地道:“很晚了,你先睡吧,我再看会文件。”我懒懒地抬眸瞥他,低低地取笑:“别装了,你现在哪有心思办公?别不承认,资料都拿反了。说吧,什么事?”“没事。”他面不改色,随手把资料顺过来,埋首其中——摆明了不想跟我谈。含不说就不说,了不起啊?跟君默言一个德性,也是一个喜欢玩深沉的人。从小就这样,我有什么事,全都竹筒倒豆子,一古脑地告诉她。每次她都细心地倾听,然后给出最中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解决方法——从无例外。可她,从来也没对我说过任何烦心事。小时候还挺崇拜她——优等生就是优等生!更何况,科学证明:她的iq值并不比我高多少。而这也是我最懊恼的地方——明明差不多的智商,为什么她可以那么优秀,而我却状况百出?回忆起来,当我忙着逛街,看电影,上网聊天,,和朋友出去旅游……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姐姐总是埋头在书堆里。她,就好象一架永远也不知疲倦的学习机器。什么事情都计划好了,按部就班,没有丝毫差错。生活中从来也不会出现意外,好象所有的事情都在她一手掌控之中。简直就是一个神话。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要做到她那种程度,其中所要付出的努力与艰辛,恐怕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吧?“姐,人为什么要长大?”我躺下去,枕在他的腿上,怔怔地望着帐顶。如果不长大,是不是就永远没有烦恼,永远也不必为感情而痛苦?“秦秦,你有心事?”他地察觉了我的异样,轻轻地抚着我的颊,低头凝视着我。我怔怔地回望他,抬手轻抚他修长的剑眉——那深邃的黑眸,帅气逼人的五官,优雅迷人的气质……如此出众的外表,配上他过人的才华,再加上傲人的身世——他本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吧?可是,他为什么愁眉不展?我突然有一种冲动,好想为他做点什么——从小到大,似乎一直都是他在为我解感,为我指点迷津,为我做一切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姐,你现在,幸福吗?”“幸福?”他一怔,显然这个问题从来也不曾在他考虑的范畴之中。他想了想,淡淡地答:“我对目前的生活,身份已经适应过来;工作上也没有什么困难;现在又找到了你,应该算幸福了吧?”“姐,感情呢?说了这么多,你的感情归属,有没有考虑进去?”我不满地斜眼瞧他。就知道他会这样——虽然来到古代,虽然变成了男人,虽然生活方式变了,他还是那块最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感情?秦秦,你认为我还能谈感情吗?”宇文澈悠然长叹,目光中染上了迷惘与惆怅。有了人的情感烦恼,这使他看上去,终于不再那么象个神,却令他更加的动人心魄。“你怎么不就不能谈感情了?”我呼地一下翻身坐起:“无论是身脯长相,家世,才华,人品……你有哪一样比别人差?”“含我现在连自己究竟应该算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确定,怎么去谈感情?”他压抑已久的情绪被我触动,终于象火山一样暴发出来,神情激动,痛苦地低吼:“感情?我现在还有资格吗?你说,我能去爱谁?男人还是女人?”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热切地低喊:“你当然可以去爱,你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不要去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喜欢,有感觉,你就可以去爱!去争取!”“怎么可以不管?”他冷冷地嘲笑,眼中隐隐含了泪水:“我到底是苏越还是宇文澈?我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了,我怎么敢去爱人?”“如果我不幸,真的爱上了一个人,万一哪天真的灵魂错位,我和他又交换了身份,我重新变回以前那个苏越。甚至我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到那时,我该如何自处?我又怎么跟他(她)解释?”可怜的苏越,可怜的姐姐!这些话,这些烦恼一直压在他的心底,一定困扰着他很久了吧?他一直苦苦挣扎在痛苦的边缘,却一直没有人可以倾吐,只能苦苦地压抑着自己!“如果在恋爱时错位倒还好,痛苦的只是两个人。万一不幸,在有了孩子后再错位,那我又该如何面时?我究竟该算是孩子的父亲还是母亲?或者只能算一个陌生人?”“到时,我所拥有的一切,不是象一场梦,全都化为乌有?!不,我绝不谈感情!我绝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也绝不允许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姐,不会的,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你相信我!”我流着眼泪,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拥住他的身子,想要带给他温暖,试图平抚他心上的伤痕:“你是那么那么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你是那么那么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老天怎么可能对你如此残忍?不会的,绝不会的!”“对不起,我失态了。”宇文澈沉默良久,终于镇定了情绪,伸臂轻轻地拍了拍我,涩然一笑:“吓到你了吧?”“姐,”我环住他的脖子,认真地瞅着他的双眸:“想哭就大哭一场吧,在我的面前,你不必伪装坚强。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行了,还说保护我呢?自己倒先哭成一个泪人了!”他伸出手指,轻轻抹去我的泪,淡淡地笑:“别为我担心,姐没事。相信我,没有爱情,照样可以活得很精彩!”“是,我当然相信你。”我破啼而笑,骄傲地拍了拍胸膛:“也不瞧瞧是谁的姐姐?”“是,你了不起。”他失笑,伸掌揉乱我的头发:“天不早了,睡吧。”“姐,别担心,我嫁你!”瞧着面前那张俊逸而年轻的脸宠,我忽发奇想,双目中瞬间放出光芒:“反正宇文家的人对你也没安好心,干脆你推翻他们,自个当皇上!咱们俩姐妹,联起手来,把藏月闹个天翻地覆吧!”“啥?你吃错药了?”宇文澈惊讶地瞧着我:“发什么神经?”“我没发神经!反正你既不能娶也不想嫁,我呢,也对男人失去了兴起了!咱们凑一块过得了!”“你胡说什么呢?”他又好气又好笑。“顺便你捞个皇上当当,我过过皇后的干瘾。你呢,还可以施展你的抱负,把藏月冶理成天下最强大的国家!然后,灭了风花雪月四国中的其他三国,学秦始皇,一统天下!把所有的男人通通踩在脚下!”我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来劲。右脚向下重重一蹬,双手握拳,想象着君默言被我踩在脚下,手里捏着他的脖子,微动得两颊潮红,双目生辉。“说梦话呢?!”宇丈澈“啪”地敲了我脑门一记:“快去睡,明天还好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