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我的精测是正确的——君默言带着我和无尘无香,告别了库尔伯大叔,带着李家的商队,匆匆地踏上了行程。这一路上君默言出奇的沉默。本来就话不多的一个闷葫芦,这下干脆没嘴了——让我想旁敲侧击都没有了机会。三天后,到了三河甸。过了三河甸之后,基本山区。没有通衢大道可行,只有羊肠小道可走。所以,到了三河甸,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后,无尘和无香就分头去准备进山的食物。“秦秦,想不想到街上逛逛?”君默言心不在焉地询问着我。“不用了,骑了那么长时间的马,我累都累死,哪还有精神去血拼?先睡一觉再说,不到吃晚饭的时间,你可千万不要叫醒我啊。”我掩着唇,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头栽进了软绵绵的床铺里。“那好,你休息,我替你在门外守着。”君默言倒也不劝我,静静地退出去,反身掩上房门。假寐了小半个时辰,听听门外再无声息,我翻身坐了起来——有问题,我敢用我的人头担保,君默言绝对有事情瞒着我。解钤还需系钤人,事情既然因李掌柜而起,我当然得去找他了!溜到走廊,蹑手蹑足地从默言的房门经过,偷偷从门缝里往内张望一里面静悄悄的,他果然不在房里了。我不再耽搁,直奔李掌柜的房间,推门而入:“李大叔,你老实说,到底...”君默言和李掌柜相对而坐,表情严峻。听到声音,两人一齐扭头来瞧。“苏姑娘....”李掌柜手里刚巧捏着一个信封,尴尬地冲我点了点头。“你醒了?”君默言朝我笑了笑,很从容地接过那个信封,收到怀里,淡淡地向李掌柜点了点头:“君某告辞了。”“呃,有劳眙王爷了。”李掌柜老于世故,见机极快,迅速堆起一脸欢愉的笑,起身送客。“默言,你们俩个搞什么鬼?”一进房,我迫不及待地追同,狐疑地目光毫不拖饰地瞪着他怀里那封信:“别告诉我,那是李大叔狂你带的家书;也别告诉我,那里面装着他对你的感谢。我一个字也不信,骸”“你好了?”他静静地瞧着我,忽地璀然而笑,伸手来柔我的发。“嗟,什么好了?人家本来就没事,只不过受了点惊吓,说得我好家大病一场似的。”我伸手打掉他的手,气呼呼地瞪他:“你别转移话题。”“秦秦,”君默言伸手扶住我的双肩,极其认真地凝视着我,黝黑的眸子里闪着深邃的光芒:“答应我,别再生病了,恩?”我被他专注的眸光瞧得脸红心跳,讷讷地垂眸避开他的视犀低声轻嚷:“都说了我没..”话未说完,他忽然把我紧紧地拥到了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柔碎,低沉暗哑的嗓子带着一丝:“秦秦,你不知道,当你静坐一隅,沉默不语时;当你郁郁不乐,不展笑靥时;当你在恶梦中挣扎,呼喊,哭泣时......我都好害帕!”“默言.....”我惊砑极了,也感动极了——看似冷漠强硬的他,也会害帕,也有脆弱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觉得你就象一阵风,一片云,飘乎不定,捉摸不透,象是随时都会离我而去,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抓不住。那种感觉很不好!秦秦,你答应我,永远也不离开我...”他的神情狂乱而焦灼,声音抑郁而痛楚,目光迷离而悲伤;在这一瞬间,象是一个飘渺的影豫,显得虚幻而不真实。他沉浸在一个遥远,未知的世界里。而我,走不进去...“不,你不能离开我。我再也不会允许任何人离开!再也不许,再也不许..”“默言?”我惶急地摇着他的肩——他的样子,好可怕。“你答应我!”他捏住我下巴,抬起我的脸,固执地追问,象一个任性的骇子执呦地要得到保证。“默言,你弄痛我了!”我吸着气呼痛。“对不起,”他霍然而醒,目光转为清明,松开我,苦涩地一笑:“我好象总是让你受伤,似乎并没有资格留下你。”“默言,不是的...”我急急地辩解,慌忙追了上去。可是他却头也不回,大踏步地离去。怦地一声,把我关在了他的房门外——似乎,连带着也关上了他的心门。第二天一早,我们跟李掌柜分道扬镳。他带着他的商队,取道绵阳,一路向西往沐风国继续前行。而我们则经青云岭,往大凉山的纵深前进。刚开始还有大路可赚过了两天,就几乎只剩下猎户打猎的羊肠小道可行了。最初几天还有人家可供借宿,但到得后来,便只能露宿荒山野岭。晚间入睡,也时常能听到虎豹的嘶吼。君默言不说话,连带着大家的心情也变得阴郁。可是,他却恍若未觉,越接近大凉山的主峰赤霞山,君默言表现得越沉默。我越来越奇怪在这一个深山老林里,究竟住着一个什么人物?居然可以令君默言不辞辛苦,千里奔拨非要带我去见他不可?同样的,我也越来越生气——我二话不说,跟着他跑到这么荒僻的地方来了,他有什么理由一声不吭地跟我发脾气?就因为我没有答应他“永远”不离开?可是,“永远”是一个多可怕的概念,他知道吗?它所包合的意义有多深远,多严肃,他想过吗?一直禀持着“只要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的观念的我,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给他一个如此重大的决定?我牵挂的并不是另一个男人,我只是放不下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舍不得那些方便快捷的高科技产品:抛不掉我早已熟悉的生活环境和方式....这难道就是一个无法饶恕的罪过吗?无尘和无香自然不敢去轻触这座活火山,可我忍了这几天,已达到了极限,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不行,我要去问问他到底发什么神经!”我用力握着拳,霍地一声站了起来,一副要冲出去算帐的表情,把正弯腰在火堆旁专心弄着食物的无尘吓了一跳。他扭头,手里捏着一只烤得香喷啧,泛着油光的山鸡,一脸怪异地瞧着我:“小雪,你还是别去惹他了。王爷每次到这里来,心情都不好。”“为什么?”我不由大奇——每次?这么说他生气不是针对我咯?是我误会他了?冷无尘忽地面露尴尬之色,扬了扬山鸡:“呃,你喜欢淡一点还是咸一点?”“嘎?”这算是什么回答?莫明其妙嘛!“无尘,”君默言如鬼魅般从我身后冒了出来,冷着脸淡淡地瞧着他:“等无香来了,你们就先回寨里去,不必等我了。”“是。”冷无尘垂着手,乖顺得家一只小绵羊。咦?不必等他?难不成他不和我们一起卓我一个人突然跑到一群陌生的男人堆里去做什么?“默言,你去哪里?”我心里一情,顾不得无尘在场,急忙拖住挽住他的臂:“我也要跟!”“谁说要撇下你了?你当然跟我一起。”君默言讶然地转头望向我,语气中那份理所当然,立即了我。我咧着唇,开心地笑了——诶,我会不会太没出息了一点?积累了好几天的闷气,居然会只因为他随口的一向话就烟消云散?“走吧。”他换了我的手,转身朝深不可测的密林里进发。“王爷,稍等一等吧,马上就可以吃了。”无尘急忙叫住我们,黝黑的脸涨得通红:“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赚就算你不吃,也别饿着小雪了啊。”“她的事,不用你心。”君默言脸一沉,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拉了我闪入林中。林中长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古树,怪石林立,峭避如削。地上满是落叶,踩上去,潮湿而滑腻,散发着**的味道。因为人迹罕至,植被极丰,无数不知名的野花肆无忌惮地感开着,显得生机勃勃。我们听着鸟儿欢快的鸣叫,踩着落叶,发出悉悉簌簌的声响,一直往山林的深处前行。阳光被村叶隔断,筛落,变成斑驳的光影,跳跃在彼此的脸上,挂在摇曳的树柱上,象天上坠落的星星,又似无数盏灯,渐次地闪烁着。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那个童话——被恶妻的后母遗弃在密林的孩子,为了怕找不到归去的路,沿路抛撒包屑做记号。脑子里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他突然生气,抛下我就赚我岂不是要迷失在这片茫茫的林诲里?“哧!”我忍不住失笑。“想到什么了?”他轻睨我一眼,微笑。“想起小时候念过的一个童话故事。里面一个小孩子,被他的后娘遗弃在深山老林里了。”我挽着他的臂,咯咯笑:“我想...”“你在想,我会不会把你也扔下?”他了然,神情愉悦地伸指轻弹我的额。“你会吗?”我偏头,含笑睇着他。“那你怕吗?”他不答反问。嗟,没劲。不论什么事情,他好象都非要占上风不可。懒得跟他再玩这种文字游戏。我撇了撇嘴,转了话题:“呼,累死我了,还有多远?你那个神秘的朋友,到底是干嘛的?为什么要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累了?要不要我背你?”他不答,含笑觑我,轻声调侃。“好啊!”我大方地点头,轻拍他的背:“蹲下来!”“真要背?”他骇然而笑,一脸怕怕的表情。“怕什么?反正没有人看见。”我搂住他的脖子,满不在乎地笑:“你也不是没背过我。放心,我很轻的啦!”“懒丫头。”他轻笑着,果然蹲下来。我老实不客气地爬了上去——走了那么多天的山路,说不累,那真的是骗人的!要不是无香心细,替我买了一双鹿皮的靴子换上,凭那双绣花鞋,我休想走到这里来。静静地伙在他宽阔的背上,隔着簿簿的春衫传来的体温熨烫着我的心。他有力而平稳的心跳,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温馨的感觉。在这一刻,忽然觉得两个人的心从没有此刻般接近。“唉,真希望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也不要停下来。”我悠然低叹。“真是个没良心的坏丫头!”君默言低低地笑:“是谁刚才嫌远来着?现在不用自己走了,倒马上变挂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脸红,趴在他背上含糊地低语:“天地间仿绋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这种感觉太美好,我只是,舍不得让它太快结束。”“秦秦,留下来!”君默言蓦地停下脚步,扭头热烈地望着我:“既然你舍不得我,喜欢我,为什么要离开?我真的不明白。”我伸手,把他的头扭开,避过他炙热的目光:“默言,别说傻话了。世上绝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我都知道,只要走出这片密抹,回到人群里,你的心里有萧若水,有仇性,有野心,有权力欲……你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你绝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而我需要的是一份纯粹,独立的爱。我的自尊心,我所受的教育都绝不会允许别人分享我的丈夫。而这一点你却永远做不到!到时候你有多少女人,我就会有多少的烦恼,顾虑,牵挂,妒忌,不甘……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而我,不想为了一个男人变得面目可憎。”“我早说过了若水早已数去的事了。她对我来说,只是年少青涩的一段记忆。”君默言静静地聆听,气恼地反驳:“你为什么要耿耿于怀?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拥有很多女人?”“你不是喜欢当皇帝?那你的三千后宫怎么办?”我不加思索地冲口而出。“谁说我喜欢当皇帝?”他不悦。“别骗我了,我并不是三岁孩子。你们上次明明在密室里说造反的事。”我也扛上了。“秦秦,你相信我,”他沉默良久,淡淡地道:“就算我当了皇帝,也绝不会有三千后宫。”“没有三千,三百,三十...总会有吧?”“皇帝三十个妃子不算多吧?”他偏头想了想,淡淡地蹦出一句。“是不多,可对我来说,就算三个也不行!”我拉下脸——这算什么?讨价还价?“噗!”他开怀大笑,胸膛震得嗡嗡响:“女人的嫉妒心,果然威力无穷啊!我算是见识了!”我伸指拧他的耳朵,羞恼地冲着他大吼:“君默言!”笑笑笑!再笑我就把他的耳朵揪掉!“放心,我只喜欢你。”他笑够了,这才慢条斯理地加了一句“所以,我有你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默言……”我呆怔,为了他这句彷如无心却近似承诺的话,激动得心脏怦怦狂跳,皮肤发烫,喉咙很干,眼眶酸涩。我伸手轻摧他的背,轻声哽咽:“讨厌,你害我要哭了啦!”“傻瓜,我如你所愿,”他低叹,站定身子,伸手把我从他肩上拖过去,拉进怀里:“你不是应该开心大笑才对?哭什么?”“人家开心也想哭嘛,你管我?”我泪盈于睫。“可是,我真的不喜欢看到你哭。”他伸指,轻柔地拭去我的泪,黝黑的眸子里闪着心疼和怜惜:“为什么你的泪总是那么轻易牵动我的情绪?每次你伤心地哭泣,都让我不知所措。”他伸手轻按左胸,深深地凝视着我:“这里,好痛!”“可是.为什么?”我傻傻地望着他,泪止也止不住,扑簇簇地往下掉。“傻瓜我爱你!”他弯腰,俯身吻上我密惘的氤氤着水气的双眸。再亲我的眉心,吻我漾着羞涩的双颊,的耳垂,最后才落到我的红唇上,碾转亲吻。我头昏目眩,无助地揪着他的衣衫,心跳急若;擂鼓。身体软绵绵,飘飘然,如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