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第一次过堂,因为事先串通好了,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可是,太皇太后的病却不见起色。君氏两兄弟衣不解带地守了一天一晚,她也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二哥,你先下去休息吧。”君惜玉疲惫地掩住脸:”皇奶奶这里估计还有些时候,咱们两兄弟有一个在身爆轮流着守就行了。”他不语,抬眸望了望眼前的君惜玉——他满脸憔悴,目光中隐隐杂着些忧虑。虽然身为九五之尊,朝堂之上呼风唤雨,号令人的生死。可真的面对自然的规律,他也是一样的一筹莫展啊!秦奏不知怎么样了?昨晚还有林书雁陪着,今天一个人在那个冰冷阴森的天牢里,不知会不会害怕?她的嘴又硬,就算是害怕,为了不想让他担心,肯定也是不会透露半个字的。“恩,我去宗人府,有事通知我。”君惜玉掩住心中的惊异,望着他顾长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心中无限感慨这哪里还是原来那个冷漠琉离,狂妄无情的君默言?爱情,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让人为它沉迷如厮?他的脑海里,不禁浮起那张绝美俊秀的容颜——晓风,今夜,你在何处?君默言匆匆赶到天牢,苏秦坐在木板怔怔地发呆——眉尖轻蹙,似乎有满腹的心事。他悄悄地询问了一下无尘,得知那帮小姑娘们来探监,刚刚才离去。他略一沉吟,巳知道她在为什么事忧心。他摇了,这小妮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的牢狱之灾都没有解除呢,这么快就在替别人心了。“想什么呢?”他靠上去,从身后接住她的腰,贪恋着她身上的味道,低声地抱怨:”连我进来都没发现,该打!”“默言!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回头,一脸的雀跃。“有一阵了。”他低低地笑,在她颈边偷了一个吻。“听说太后把芷灵指给莫晓风了?”她偏头躲过他的纠缠,着急地推他的肩:”别闹!有没有这回事啊?”“你不要好好想着相公我,倒有心思关心其他的男人?”他不满,捉住她,俯身堵住她的唇,吻得她气喘吁吁——谁让她不专心?“不是啊”,她轻喘着气,又委屈又着急还有几分甜蜜:”我才不担心晓风,我是怕芷灵成第二个萧若水!”“你别管,这是惜玉的事情,他会处理的。”他拥着她往床边走去,抱着她的身子,闭上眼睛轻轻地嘀咕:”自己的麻烦都没解决呢!”“我急什么?不是有你吗?”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忽然凝眉:”默言,是不是奶奶的情况很不好?”她毫不犹豫的信任,胜过千言万语,给了他无比的勇气与信心。他忽然觉得,他又充满了力量——也许,眼前的困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无名说奶奶是心病。”他把头埋入她的秀发:”所以,为了奶奶,我只有下令所有的探子出动,在黑雪全面惜瑶的下落。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从青州溜走了。哎,女人真是麻烦!”“喂!”她不满地推他——这么快就敢嫌她烦?“别叫!你不但是麻烦,而且是所有的麻烦中最大的那一个。”他看也不看,大手一捞,准确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可是,谁让我爱这个麻烦呢?明知是个火坑,也只得跳了。”“默言。”她低低地叫,满心的感动。“嘘,别说话,陪我睡一会。”“干嘛不去宫里睡?随便哪里都比牢里舒服。”她看着他眼底的阴影,心疼着他的疲倦,轻推他的身体,想让他得到更好的休息。“不去,宫里没有你。”他搂紧她的纤腰,放松身体跟周公下棋。“宫里没有你”简单的五个字,就让她停止了挣扎,心中盈满了感动。她伸手环住他,微笑爬上了眉梢——是,只要有爱,地狱也会变成天堂。睡了几个时辰,他惊醒了过来,脑子里家着晕迷的奶奶,抱沉睡的她,匆匆地离开了。一整天,他收到无数的报告,没有,没有!哪里都找不到惜瑶的下落——她,好象凭空消失了。他和惜玉好象是第一次倾力合作,联手调查一个人。虽然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任何进展。但是那种有人与你并肩作战的感觉;你不必防着他,你知道他和你是一样的心思,你明白,他和你爱的是同一个人“那种感觉,竟是那么的让人安心与温暖。无形中,好象就能获得一种力量。惜玉和他,从没有哪一回,象这此这样贴得很近,近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这,就是兄弟。他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那种割不断,剔不开的千丝万络的血脉亲情,把他们紧紧地系在了一起。“二哥”,惜玉靠在椅子上,望着他微笑:“有你在,真好。”他皱眉,握着杯子冷哧:”恶心,别象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可是,他转过头,脸上却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痕。“二哥,你说奶奶能挺过这一关吗?”惜玉不以为忤,漆黑如玉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忧心。“放心,她老人家福大命大,怎么会被这么点小事打倒?”他冷哧,神情略略不耐:”你还是加紧找惜瑶吧。”这小丫头片子,平常娇纵刁蛮,没有半点心机,谁知道这次居然这么会躲?难道真的上天入地了不成?“这不都怪你?没事纵容她逃婚,还是跟人私奔!”惜玉不满地瞅了他一眼,嘴角噙了一抹嘲弄地笑:”二哥,你完了,被小雪那丫头吃定了!”秦秦,她现在应该还在睡吧?想起她,他冷硬的面部线条渐渐变得。是,她是他命里的魔星,她吃定了他。他心甘情愿被她套牢,为她抛弃所有的荣华富贵。“四弟,你要一直做个好皇帝,别让二哥失望。”他望着惜玉,语气和缓,眼中流露出几不可察的惜别之情。是,等奶奶病情稳定,他也见过惜瑶,确定他们都过得平安幸福,他就会跟着秦秦远走高飞。也讦今生今世都没有机会再回来。“嗟,说得好象要生离死别一样……”惜玉哈哈大笑,眼睛却看到窗外那冲天而起的火光:”二哥,我眼花了吗?好象失火了?还是真的天亮了?”他惊讶地低嚷,回过头,发现早已不见了君默言的身影。他跳起来——不对,那是宗人府的方向,失火的地方是天牢。那里,关着他的二嫂。君默言从万寿宫冲出来,迎面撞上了闻讯赶来的无香与无名。大家心意相同,对视一眼,并不打话,翻身上了马背,朝天牢疾驰而去。“呜呜呜呜……”静夜里,晚风传来女子凄惨的哭声,而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君默言停住马,抬眼看到屋檐上极为诡异的一幕。苏秦一屁股坐在屋顶上,号啕大哭,她哭得痛快淋漓,哭得放肆张扬,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无尘手足无措,又是搓手,又是揪头发,象只无头苍蝇似的围着苏秦乱转。他飘然跃上了屋顶,讶然地望着她:“秦秦,为什么哭?”“王爷,你可来了!”无尘如蒙大赦,急急迎了上去,慌得语无伦次:“不知道她怎么了?从牢里出来后就一直哭,问她又不说话,哎呀!真急人!”“恩”,他轻轻点头,上前拉她的手,柔声安把:”秦秦,怎么了?”他松一口气,她中气十足,显然不是受了内伤。“默言……!”苏秦见到他,投入他的怀里,更是悲从中来,哭得越发凄惨。她再也回不去了,从今往后,在这陌生的国度里,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如果他抛弃她,她岂不是一无所有?呜鸣,她现在把所有的银子都捐出去了。这下子就算是想离家出赚都变得很麻烦了啦!“无尘,你怎么惹她了?我没看她这么哭过呢!”无香皱眉,被她的哭声搞得心烦意乱。“没有,我哪里敢?”无尘慌乱地摇着手,一张俊颜尴尬得要冒出烟来:”我打退那帮贼人,看天牢失火了,没敢耽搁,背了她就跑出来了,忘了,忘了她的那只鸟……”“还说不是你?”无香火大,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不知道她多宝贝那只鸟啊?拜堂都带着呢,你就算把自己的命丢下,也不能丢下它啊!”“我,我……”无尘无词以对,跺了跺脚,掉头就跑:”好,我去牢里找它去。”“慢着。”君默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着那几个大男人被她的眼泪搞得兵荒马乱,低声喝叱了他们,再回过头来安抚她:”不就是一只乌?丢了就丢了,改明儿个我再帮你买一只去。天牢那边现在乱成一锅粥,你好意思真让他们杀回去?”“杀回去有什么用?翠羽巳经走了,我再也回不去了啦!”她轻依在他的怀中,抽抽答答地哭着,用力地捶着他的肩:“谁让你不早点来?误了时辰,这下好了,我回不去了,你开心了吧?”他心中一动,蓦地明白过来,小心翼翼地捉住她的手,摒住了呼吸瞧着她的脸:”秦秦,你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吧?”“什么不是?本来就是啦!”“真的?太好了!”他兴奋地抱住她,仰头哈哈大笑。她再也不走了,这个世上,再也不可能有谁,能把她从他的身边带走了!她将会永远属于他,今生今世乃至生生世世!她的世界太陌生,太精彩,变数太多。对于那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不仅仅只有她在害怕。自信如他,同样害怕到了拟怪陆离的世界,会平凡如草芥。既使他相信自己最终会获得成功,但那漫长的过程里,充满了无数的变化,谁又能保证,她不会被乱花迷了眼?现在,确知她再也无法远离。她将永远处于他的羽翼之下,安全,快乐,自由。幸福已完全可以预见,几乎可说是唾手可得。这怎么不教他心花恕放而意气风发?“讨厌!”她用力拧他的脸,还在哀悼着她的抽水马捅。“哈哈哈。”他俯首受罚,甘之如抬。其他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迷?可是,有一点他们却是知道的——小雪虽然哭了,他们的王爷,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望着那对在月光下紧紧相拥的璧人,谁又敢说他们不是天生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