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珠留董芳华吃了顿饭,开始聊一些家常,行云进来禀告雍王殿下来访。阮珠寻思着雍王殿下是哪一号人,门被推开。一个高大俊朗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怡心居客厅。行云见雍王不请自来,担心王妃生气,吓得变了颜色。阮珠正想训斥哪家的野孩子忒没礼貌,注目一瞅,看到轩辕敏之。她皱起眉头,这人大过节的,皇子不去宫里赴宴,来阮家搞什么幺蛾子?董芳华见王妃来了客人,起身告辞。阮珠打发行云送出去,又让下人拿了两匹江南云锦送到南宫旬家里。轩辕敏之一点也不见外,当阮府是自家后院一样随便,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端起来茶杯慢慢品尝。“暖春别忙了,岐王又不是外人,喝冷茶没什么的,你说是吧雍王殿下?”阮珠看暖春又要烧水沏茶,出声阻止:“左右殿下从岭南逃出来那会儿连山上的野草都吃,喝几口冷茶不算什么的。”轩辕敏之饮下一口茶,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岐王妃真是小气,故人上门一趟,连口热茶都不肯招待。”“宫里正在摆宴,山珍海味,各种珍馐,绝对让你食欲大动,跑到我这不起眼的寒舍喝茶有意思吗?”阮珠微微掀起两叶秀美悠闲地看着对面的挺拔男子,明眸露出一丝玩味。话说岐王殿下通过郑太后的路子到底见到了皇帝,但尊贵的皇帝陛下可能由于日理万机缘故,对这位幼年送走的雍王早已没了印象,想了好久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存在。皇帝是老好人,当即给分配了王府,赐了田产,仆役、银两、绸缎、粮食……按照亲王的规格该给的都给了,唯一没给的是官职。到底不是身边长大的,亲疏有别。轩辕敏之懒懒地倚在椅背上,眼里的情绪晦暗难懂,空茶杯放在桌案上:“宫里的东西吃了硌牙,不如你这里的舒心,我还没吃饭呢,叫厨房弄点好吃的过来,大过节的,有点过节气氛。”同为皇子,这位混得有够悲催!阮珠笑得柳眉弯弯:“暖春,去叫人把厨房准备的晚饭都端来,再从地窖拿一瓶竹叶青过来招待雍王。”岐王不在家,岐王府佣人半点也不敢怠慢王妃,美味佳肴,香气四溢的菜式摆了满满一桌子。阮珠叫人把二小姐也找来一起用饭,得到回音是阮玉见到了董芳华,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拉着对方出去逛了。她们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自己再怎么靠拢,终究不同!阮珠表情复杂,眼中情绪微微失神。轩辕宗之赶开斟酒的太监,自己倒满满一杯,一口下肚:“痛快,还是你这里的酒喝着过瘾,在雍王府里呆得久了感觉像蹲监狱。娘的,比蹲监狱还惨,整个是一座坟墓。”阮珠一双明眸透着一抹深思,仿佛看出面前尊贵的皇子满腹惆怅。轩辕敏之幼年被赶到陌生的南岭国,面对很多想要他性命的人,每一天都过得不尽人意吧!尽管有老国王的包庇,但独木难支,九死一生回到故国,却不被皇帝和生他的母后接纳,想必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暖春把每份菜肴都拨了一点放在主子面前的碗里,眼里含着柔情,做着这些事情乐在其中。“大小姐,您多吃点,对孩子有好处。”阮珠的眼睛如一泓碧波,把装满菜的腕递给暖春:“你去拿到暖阁里吃,我还不怎么饿。”每天被他们这汤那汤的灌,哪里饿得到。再说胎儿也需减肥,养得太大不容易生下来。吃饭但求吃得有营养,吃多了不见是好事。“大小姐,我……我不饿的……”“今天是冬至,大过节的,不要违背我的命令,听话去吃饭。”阮珠拿了一双筷子递过去。“谢谢大小姐。”暖春只好接过去,默默地走进暖阁。轩辕敏之也不吃菜,大口大口地喝酒,嫌酒杯太小,换成了碗来喝,转眼之间一瓶竹叶青被他喝光了。倒完最后一滴酒时,对阮珠道:“没喝过瘾,再拿一瓶来。”阮珠不喜欢醉醺醺地男人:“你都说过我小气了,还管我讨得哪门子酒,想喝酒也可以,回你的雍王府喝个够去。”轩辕敏之夹起一个羊肉豆腐皮包子扔进嘴里:“十天前我遇到你妹妹了……”遇到阮玉很稀奇吗?我天天遇到她!哪知阮珠再往下听,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在安华街一家酒楼门前,她勾搭里面的一个男客,被男人的妻子赶来碰巧看到,打了她几个嘴巴,踢了好几脚。我本想过去赏她一顿鞭子,这时候她的几个丈夫跑来抢走她刚刚得到的几两银子,真是恶有恶报。她的丈夫一边骂她是不下蛋的鸡,一边踢打她……”原来是阮菊,怎么就不下蛋了,难道经过上次流产得了不育症?“堂堂的阮家三小姐沦落到连街边乞丐都不如,他的丈夫离开后。被我一鞭子下去,脸上开花,鼻子没了。”轩辕敏之淡淡地语气,却有一股冷意。他当初被阮菊从孙大婶手里买走,身上毒伤未愈,被她折磨地半死。现在身份高贵,哪能不讨回来。他轩辕敏之可不是善男信女,管他老人女人得罪了他的结果,想死都难。阮菊继承了生父魏容的特征,天生就带着一股媚态,容貌是极好看的,一旦毁容,只怕生不如死。阮珠微觉不忍:“你还不如杀了她?”“那多可惜,她会一直活着,活到被所有的人都厌弃的地步。”轩辕敏之的脸色不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初你还不是差点被她害死,这会儿假好心?”“我当初差点被他害死,是拜你之赐。”轩辕敏之不置可否,表情依然冷若冰霜:“从今往后阮菊顶着一张形同恶鬼的容貌,看她怎么活?”阮珠沉默不语,想起他之前受过很重的伤,在顺天府监狱为了带她离开。跟狱卒打斗,致使伤势加剧,虽有后来张太医的细心治疗,但不曾治愈过。“你受的毒伤好都好了吧?”“父皇赐下天山雪莲吃了后差不多好利落了。”“那些杀手还找你麻烦吗?”“那些人被你家小三带人杀了不少,余下的不住为患。”你家小三?轩辕宗之,什么时候她的第三位老公成了小三代名词?算了,此小三非彼小三,别纠结了。暖春吃完了,走出暖阁,继续服侍主子用饭。“娘娘!”行云进来禀报:“大门外面有一个容貌很恐怖的女子说是您妹妹,说什么也要进府,但那人分明不是二小姐。奴才要杨管家和濂溪辨认,他们说是以前离家的三小姐,让奴才过来问您的意思?”三小姐,阮菊?阮珠双眉敛起:“叫杨管家拿十两银子送给她,然后打发走吧!”穿来了这么久,她的心肠在逐渐变冷,从前的善良温婉,事情经历多了,也随之消磨地多了。过了一阵,下面回话,说外面的女子不肯走,问娘娘要不要请衙门的人过来抓进牢里去。“真是麻烦,我去把她打发走。”轩辕敏之连毛绒披风也不穿,拿着剑走出怡心居。阮珠担心他一怒之下杀人,阮菊再不好,毕竟存在那层血缘,若死在她家门口,好说不好听,街坊邻里总要议论的。“暖春,扶我出去瞧瞧。”暖春拿来狐皮斗篷阮珠穿好,扶着她推门走出去……两名侍卫得了信,从各自的房间出来,提剑随行。还没等出怡心居,远远地就听见咣咣地砸门声,伴随着一阵阵尖叫声:“开门开门,这是我家,我也姓阮,我是阮家的人,你们这些狗奴才胆敢把阮家三小姐关在大门外,过会儿我把你们狗腿全部打断。”门外一个男人十分粗鲁地叫骂:“你说过这里是你爹家,可是骗我们的。你这个不下蛋的鸡,丑八怪,半点用处没有。叫你搞点银子花都搞不来,整天就知道白吃饭,踢死你算了。”阮菊哭叫道:“别打我,你帮我砸门,等门砸坏了,我爹就能出来见我。”一阵更激烈的砸门声响起来,两扇朱漆大门眼看就报废,轩辕敏之叫人打开门闩。阮菊的几个夫婿如狼似虎地往里闯,忽然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横在他们眼前。大郎惊叫道:“这里是我岳父家,你想干什么?”阮珠对这句岳父的叫声非常厌恶,感觉他们亵渎了阮子旭。眼见轩辕敏之的剑尖刺下,她忍不住出声:“别在我家门前杀人,要杀出去杀,别让血迹脏了门槛。”轩辕敏之收起长剑,抬腿往猥琐的大郎胸口踢去一脚,骨骼的碎裂声中,大郎身体飞出门外台阶,躺在街面上起不来。他两外几名兄弟过去拉他,才发现大哥已然废了,胸骨塌了下去,心脏露出一角,用手一摸,竟然没了气息。几个兄弟吓得慌起来,大喊杀人了,阮家杀人了。天色暗,阮珠离得远,看不到门外事情,但是那股血腥气飘到院子里,感到了一阵头晕。那几个兄弟一边气势汹汹往阮家闯,闹哄起来:“大哥被他们打死了,杀人偿命,赶紧陪银子过来,不然告官去。”“先抓住那个小娘子,逼他们给银子。”“要五百两,不行……要一千两……”岐王府的侍卫们听说有人闹事,提剑从府里走出来,把阮菊夫婿门围在中间,一顿拳脚打趴在地。阮菊夫婿们见到这阵势都吓得傻了,他们只听说阮家是商人起步,但商家怎有这样场面?一辆豪华的马车从街头驶来,车后面跟着一队骑马的侍卫。马车停在府门前,车里走出一名面色冷峻的男子,怀里抱着一名熟睡小孩子。“南宫,把闹事的人都送去大绝山。”“是,王爷。”来人正是轩辕宗之,没想到才走半日工夫,就有人敢在家门口闹事。他把熟睡的志熙递给曲高,抬腿走进院子,把妻子纳入怀中,横抱起来想怡心居走去。边走边对和寡道:“速去找张太医过来,不得有误。”进了卧室,轩辕宗之将妻子放在**,见她脸色苍白。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娘子,你还好吧?那里不舒服?”阮珠过了一阵,才缓过那股很头晕:“只是闻不得血腥气,现在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