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年度大戏

此时苏意已经走到了楼梯口，苏夏薇下意识地要去拉她，却是没能够着前者。心一急，脑中一糊涂，苏夏薇猛然间往前跨了一步，再是狠狠地推了苏意一把。苏意知道苏夏薇就在自己身后，却没想到她会下这样的狠手，原本自己的左脚便已提起，这下被苏夏薇一推，她整个人登时身形不稳。踉跄一下，她整个人往前扑去。原本苏意不过才下了几阶楼梯，这下子人往下滚，她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脑门。浑身被碾过一般疼痛不已，她一边暗骂一声‘**’，一边还不忘数着还剩几层楼梯。但愿，不要出什么大问题才好。刘雪宁追上来时便见苏意整个人滚到了楼梯下，而自己的女儿正呆愣愣地站在楼梯口，不敢置信一般。“薇薇，发生什么了？”事已至此，刘雪宁犹如被劈头兜了一盆冷水，她原本的盛怒状态也很快收敛了下来。苏夏薇闻言望向自己的母亲，她再是眼一红，开始害怕了起来，“呜……妈，怎么办啊，怎么办，苏意她摔倒楼下去了，这楼梯这么高，她会不会摔死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显然，苏意跌下楼梯这事对苏夏薇的冲击不小。刘雪宁听得苏夏薇的说法，脸上瞬间恼闷。然姜毕竟是老的辣，她很快也便回过了神来，“薇薇，记住妈告诉你的，苏意是她自己不小心才摔下楼的，跟你没关系，知道了吗？”见得母亲这般严肃的脸色，苏夏薇心内微微一犹豫，然不多时她便在母亲一声“你要是不想被你爸赶出家门就听妈的”下屈服了。反正苏意又不是她亲姐姐，就算出了什么事，她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这般安慰着自己，苏夏薇很快也便稍稍恢复了正常了。再看楼下，苏意已经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身形了，然她摔至一楼时还是磕到了楼梯上的扶手。而刚好地，是她的后脑勺受了伤。后脑处的头皮麻麻的，有妖艳浓稠的鲜血从那地儿开始渗出，沾得她的头发也是黏糊糊的。意识渐渐迷离，苏意恍惚间只听小蝶愤怒的声音响彻，“妈的，那对贱人真是够了！”苏意陷入了一场长长的梦里。梦里有外婆温暖的手心，有上一世她在苏家中受尽的冷眼薄凉，有苏裕隆那一声‘滚，我没你这么个女儿’，也有刘雪宁和苏夏薇母女得意的笑。那梦里，甚至有个温润少年优雅地在朗诵着一首《长歌行》，少年十指明净，漂亮而白皙，而周围的许多女生则是在为他疯狂呐喊。苏意仔细地回想着，他想记起那个男生的名字。可相隔了十年之久，那个帅气的男生，离她早已远如天涯。“林歌……”唇瓣间无意识地蠕动了下，这个名字从她的喉口深处飘出。苏意紧合着的眸中，一对眼球咕噜咕噜地开始转起了圈儿。身边似乎有人正喊着她的名字，苏意不悦地皱了下眉，好半响她才乖乖睁开了眼。睁眼那刻，苏意所有的脆弱全然隐下，旋即她忍着后脑处的疼痛坐起了身，再是冷冷睨着眼前这两人。这刹坐在苏意病床边的两人，正是苏裕隆和刘雪宁。苏意还未说什么，刘雪宁已是抢先开了口，“苏意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看，你和薇薇玩就玩吧，你怎么还把自己给摔楼下了，都快吓死我和你爸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先声夺人，先下手为强？苏意望向刘雪宁隐隐带有几分恐吓意味的脸，好一刻她后才转而目视着自己的父亲。苏裕隆见女儿望向他，又知她跌伤了，脸色虽不多好看，然他还是安慰了一句：“好好休息，事情的原委我都听你雪姨说了，薇薇是妹妹，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别老和妹妹计较。这次你出了事，你自己的责任也是不小，我不希望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苏裕隆没说刘雪宁对他说了什么，不过听他这说辞，苏意也知事情的真相定然是被扭曲了的。冷冷地斜了斜唇，她忽地不客气地回应道：“父亲，在你心底，夏薇故意推我下楼梯，是不是只要不死人就是可以原谅的？是，夏薇还是未成年人，但法律上可没说未成年人故意杀人就不用承担责任。若是今天是我故意把夏薇推下楼，您还会这么四两拨千斤地把这事揭过去吗？一样是女儿，您偏爱夏薇我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这么多年来，您见过我和她抢什么吗？可现在，您的大女儿，差点被您的小女儿害死，你却还这样偏袒小女儿，父亲，你这样做，真的不怕让人心寒吗？也或者，在您心底，我苏意不过是路边的杂草，根本不是您的女儿？若是如此，那么请您早点告诉我，也免得我还对这个家抱有幻想！”对苏裕隆，苏意是有气的，这份气，比之对于刘雪宁的并不少多少。说白了，苏裕隆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若非他的纵容，以往的苏意又如何会活得那样一塌糊涂？有人说父女是前世的情人，可苏意却怀疑，她和自己的父亲，前世怕是仇人！苏裕隆听得苏意这番甚至可以说是质问的话时面色一改，原本他脸上还残留着的那点慈祥也在瞬间消失得没了影。和刘雪宁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并非不清楚妻子的性子，只是很多时候，他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对苏意，他确实没有多深的感情，或许是因为苏意从小就不亲他，而薇薇却在很小的时候便一直赖在他怀里，一口一个爸爸地叫。人心都是肉长的，可也会有所偏移，小女儿亲近她，他自然喜爱小女儿多几分。再加上长大后的大女儿越加懦弱胆怯，他看着来气，渐渐地也便不怎么搭理她了。然这下被孩子这么一斥责，他的心底却兀然滋生了种无奈与沧桑——他和大女儿之间的裂缝难以修补，这非他的本意，却已是既定的事实。“裕隆，苏意这孩子在气头上呢，你可别听她瞎说，薇薇是不小心碰到了她，可哪里是什么杀人那么严重的？苏意这孩子也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眼见丈夫竟有几分动容的姿态，刘雪宁慌了。丈夫可是一向不管苏意这小丫头片子的，她绝不能因为这次的事让苏意这妮子得到丈夫的重视。苏家的一切只能是薇薇的，她苏意算哪门子东西，呸！“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小意会说薇薇故意推她？那么高的楼，薇薇也不小了，难道她不知道自己那么一推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要是今天是薇薇出了这事，你也会说是不小心吗？”刘雪宁的急于解释反倒是让苏裕隆起了疑，他本就不尽信妻子的话，然大女儿的话，他也不能全信，毕竟这两方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他们说出来的话未免有所主观。苏夏薇一直站在病房外，本来她并不乐意到这里来，然母亲却说未免事情有变，她还是跟来得好。这下见父亲的态度有变，她立马紧张了起来。自她懂得思考开始，母亲就告诉她——要在苏家中站稳脚跟，立于不败之地，那么她就一定要讨得父亲的欢心，且要让父亲的注意力不能分太多到苏意身上。她历来听从母亲的话，也一向是这么做的，可这一回，苏意这贱人不会是因祸得福了吧？不，她不允许，属于她苏夏薇的东西，她苏意凭什么抢？事实上，苏意出事之时，苏夏薇心底真真切切是有几分愧疚的，可她愧疚，也只是因为苏意那会生死不明的，没准一个不幸她就翘辫子了呢！而如今医生都说苏意是祸害遗千年，死不了，那她就是有什么自责愧疚的也早就抛到地中海去了，捞都捞不回来。“爸爸，我知道错了，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要不我给姐姐赔礼道歉好不好？”病房内三人之间的气氛尴尬，而苏夏薇却是在这时候突兀地闯了进来。苏裕隆本还想训斥她几句，毕竟这次的事情不大，但也算不得小，就要看这么定义了。然一看到女儿汪汪的泪眼，又见到她脸上还红着的巴掌印，他一颗心不免先软了几分，而他看向苏夏薇的视线也柔和了下来。两相一比对，到底还是小女儿更贴心啊！苏意自是察觉了苏裕隆的态度转变，面上的温情收敛得不剩分毫，她蓦然间挑了挑唇角——还真是一场感动年度情意绵绵温馨似水的大戏啊！可这一切，怎么看起来就那么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