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十一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他是除了顾白若以为和小孩儿接触最多的人,自然知道胥临渊不是表面上那样无害,不,不止是无害。他的狠戾,有时候让季十一都心惊。也只有在顾白若面前,胥临渊才有些十几岁孩子该有的样子。眼见胥临渊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他连忙咳嗽一声,抢先开口:“阿九,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同时暗地里给了季九一个眼神,丫千万别在这个时候闹别扭!好在季九虽然不待见季十一,还是冷冷淡淡地说了实情:“梦月姑娘为了殿下要寻死,我想叶姑娘是在生气吧。”女引名圾。至于是生谁的气就不一定了。胥临渊一愣,梦月?就是上次那个因为他想起若若笑的时候凑上来的女人?若若这是在,吃醋?浑身的戾气褪尽,胥临渊一瞬间就笑得春暖花开了,若若不是要离开他,若若是在吃醋。这个认知让他狂喜。“若若~”又来了!那甜腻腻的嗓音!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有些人就是口是心非。哪怕这一招狼崽子已经用了上百遍,顾白若偏偏还就吃这一套。在那勾人的声音下顾白若几乎都要屈服了,看到小孩儿委屈的眼睛,又瞬间清醒了过来。哼,你真当我那么好哄呢?!你这一招恐怕对拿什么梦月也用过不知多少次了吧,不然人就能死心塌地地倒贴你?狼崽子拽住顾白若的胳膊,慢慢地贴近,仿佛有星光流转的眼睛里慢慢溢出笑意:“若若,你这是在吃醋吗?”你这是在吃醋吗?是在吃醋吗?吃醋吗?轰----顾白若的脸整个红成了大闸蟹。不知什么时候,狼崽子已经比自己高了,被他搂在怀里这样原本很习以为常的动作不知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异常暧昧,她慌乱地看向他,那盛满笑意的黑眸里倒映着她惊慌的身影。仿佛在他的全世界,只剩下这么一个女人。胥临渊已经在她不知不觉中长大了,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惶恐。她慌忙把小孩儿推开:“我,我去看看梦月----”然后落荒而逃。胥临渊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淡了下来。若若。你为什么在抗拒我?***作为落影阁的头牌,梦月的闺房要比许多世家嫡女都要奢华,价值连城的珊瑚珠子在这里也只沦为个串成门帘的命运。平心而论,梦月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美人总是有特权的,就算哭起来也是楚楚动人,发髻上斜插着的牡丹轻轻颤抖着。惹人怜爱。这副样子,让纵使是心烦她娇惯性子的桑妈妈又有些心软了,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她迟疑地看向顾白若,“老板……”求情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经摆在那儿了。桑妈妈也是落影阁的功臣,说出的话很有分量。若是放在平常,顾白若也就卖她几分面子。怪只怪梦月太蠢。顾白若眯眼轻笑,捧着白玉一尊茶盏,意味不明道:“梦月姑娘倒是会享受。”梦月知道眼前这人正是落影阁的幕后老板,但因为顾白若平素很少来阁里,偶尔来也是和和气气的,从未见过发火,因着一时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个年纪,能创立落影阁八成也是靠着家中权势,又如何能与她梦月相比?只能说,梦月当时被顾白若看中选作花魁就是凭着这一身傲气,如今死到临头,也是因着她太过孤傲。梦月抬起头,直视着顾白若,目光炯炯:“老板,梦月自知身份卑微,不肖想嫁给小公子为正妻,只要能跟随在小公子身边,梦月甘愿为妾,求老板成全!”哪怕是为妾,她也认了。只要能跟在胥临渊身边,以她的手段,正妻的位子也迟早是她的。想起那日胥临渊倚楼独立的样子,梦月就一阵心痒。她高傲惯了,就算是大皇子在她面前都要陪着笑,唯有胥临渊对她和对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总是冷冰冰的,她用尽手段都没能让胥临渊对她笑上那么一笑。那日她跳完舞,就看到站在楼上胥临渊不知为何轻轻笑了,一霎那如万花齐开、冰雪融化。那双似乎被水银浸透的眼睛,柔和似水。如果能被那双眼睛永久地凝望着,虽死无悔。她这又甜蜜又心酸的样子看在顾白若眼里可就不是一会儿事儿了,该死的胥临渊,肯定是暗示梦月什么了,不然她哪能拉下脸来老牛吃嫩草!手中的白玉杯子再次“不小心”被捏碎,顾白若咬牙,皮笑肉不笑道:“你继续。”桑妈妈心底咯噔一声,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只是----老板,我知道你有钱,可咱能不拿这些贵重物品出气吗?她看得牙都要疼了。梦月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呢?自己现在毕竟是落影阁的头牌,纵使顾白若是幕后老板,有求于她的地方也多着呢!“梦月是真心喜欢小公子。求老板成全。”说是求,那语气背后也还带着三分倨傲,身为头牌,她有骄傲的资本。顾白若缓缓站起身来,勾唇:“说完了?”“说完了就听我说一句可好?”“临渊今年才十四,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敢肖想他?!”砰----茶几上拳头大的夜明珠被扫到了地上,摔得粉碎。桑妈妈牙花子鼓了鼓,眼观鼻鼻观心,我什么都看不到----“你是花魁就感觉自己很厉害了?梦月,做人得看清自己的身份!我当初把你捧得有多高,现在就能让你摔得有多惨!”顾白若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刻薄话都在今日说尽了,她是真的被气狠了。梦月那死不悔改非要缠上胥临渊的样子,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桑妈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