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细的身体就像一只蝴蝶般轻飘飘地从城墙上坠下,眼前浮光掠影般掠过她短暂的一生,最后还是定格在初相遇时灵帝轻笑着的样子,他说:“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砰----“我……我不、不悔……”二皇子冷眼看着这一切,半晌轻轻地笑了,俯身在灵帝耳旁轻声道:“父皇,您还不宣布吗?”灵帝冷冷地睨他一眼,然后缓缓起身,“逆臣贼子已被诛灭,月灵百姓生灵涂炭、百废待兴。朕,月灵帝王,今日宣布----封二皇子为太子,朕退位后,由二皇子继承大统!”所有人都恭敬地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灵帝说完那番话后一个闷哼,掩唇的掌心一片濡湿。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看向二皇子:“答应你的朕已经做到了,也记得你答应朕的,把老大和月姬葬入皇陵,好好安葬。”二皇子笑笑,弯腰恭敬道:“父皇说的是。”半个月后,灵帝退位,二皇子登基,封号“建安”,史称建安帝,同日,册封木府千金木炮炮为皇后,封号“安雅”。木炮炮成婚那日顾白若有去看,唢呐喧天、十里红妆。整个灵都的青石板路都被鞭炮的红屑给铺满,仿佛半月前那场血流成河的战争并没有发生过似的。顾白若站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木炮炮在陈婉莹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那个与帝王平座的位子,人群尽头。二皇子,哦,不,现在应该称为建安帝含笑伸出手。许久未见,木炮炮似乎清减了许多,原本的天真青涩已经褪去,身上没有丝毫新嫁娘的喜悦。隔着凤冠霞帔,她的手轻轻搭在了建安帝的手上。唢呐吹起了《凤求凰》的曲调,琴瑟和鸣。灵都里所有的适婚少女都在看着木炮炮,恨不能自己代替她走向建安帝。不是谁都能嫁给这么一个位及至尊的如意郎君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没有人问,木炮炮。你真的快乐吗。同年,灵帝薨,与前皇后合葬于皇陵。“陛下,就送到这吧,您也该回了。”顾白若给狼崽子戴好面纱,眯眼轻笑。月灵干旱,多沙漠,风大的时候刮在脸上就和刀子似的。小孩儿来了月灵已经五年了。还是不能习惯,一到秋天就要过敏。建安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被面纱遮盖住脸的胥临渊,半晌轻笑,似真似假道:“要说起来,朕还真舍不得放叶姑娘走。”顾白若笑笑,“陛下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又怎么会轻易反悔?想来陛下也不屑做那等出尔反尔的小人才是。”“哈哈,叶姑娘既然不想留下,朕自然也不会强留。不知道日后朕会不会后悔今日朕就放了叶姑娘这么一个强敌离开。现在,趁着朕还没有反悔,七皇子和叶姑娘还是快走吧。”顾白若盈盈一拜:“愿他日江湖不再见。”再见之日,就是操戈相向之时。“走吧。”她轻柔地牵起小殿下的手。五年前,他们只身来到月灵,五年后,他们依旧是一无所有地离开,唯独不变的是,胥临渊一直陪伴在她身边。黄沙漫天,数十辆马车轱辘辘地驶向了金元。在那里那里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归途未定。胥临渊反握住顾白若的手,认真道:“若若,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狼崽子说话的时候睫毛会习惯性地轻颤,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珠儿漾着近乎温柔缱绻的光芒。若若,不要怕,我会保护你。顾白若笑笑,轻轻地别过了脸。***谁也没想到阔别多年的质子有朝一日真的能回来。就在金元几乎要忘了自己国家还有这么一位七皇子的时候,月灵建安帝忽然送上一份和帖,大致意思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所以放质子归国,以显新皇仁慈和与金元和平相处的意愿。女岛纵技。同时送上珠宝十箱、马匹上百,彰显诚意。据说承阳帝在朝堂上当场就大笑出声。自然不是为了那七皇子----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子而已,能闹出什么幺蛾子。金元高兴在于,月灵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低姿态了,珠宝倒也好说,虽是罕见但金元国库里也不缺那么点儿东西。是了,那些马匹才是真的稀罕之处----天下宝马出月灵,月灵的汗血宝马在整片大陆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当初月灵能在顷刻之间拿下金元十三个城镇,骑兵绝对是功不可没。可惜的是,金元和大周都培养不出那样好的马。骑兵这一块,也就成了金元的一块心病。而现在,月灵竟然主动献上了汗血宝马,承阳帝可不是得激动。是以,看在那些马匹的份上,承阳帝在质子回国之时,竟然亲自到了城门去迎接。远远地,顾白若从拉开的帘子里就看到了城门处九龙銮驾上那一道威严的身影。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孩儿,胥临渊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很平静,见她看过来还勾唇给了她一个笑脸。马车在距离城门十米远的地方停下。狼崽子掀开帘子走了下去。顾白若隐隐听到围观的百姓们的吸气声。是了,在她的精心饲养下,现在的胥临渊也是个小小的美男子,引人垂涎也是正常的。就连承阳帝都有一瞬的意外,以前记忆中那个干瘪又阴沉的儿子竟然会有这么一番好相貌。但与此同时他心底更加不痛快了,胥临渊长得像极了他死去的母亲----那个让他耻辱的存在。胥临渊不知道短短时间内承阳帝心底已经进行了这么一番变化,他垂头恭敬地走到离銮驾三米远的地方,恭敬跪倒:“临渊见过父皇。”承阳帝笑着亲自把胥临渊扶起来,“老七,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狼崽子勾唇轻笑,风流倜傥:“劳烦父皇挂念,临渊不孝。还好,幸不辱命。”承阳帝看着狼崽子从容淡定的样子,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