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纸鸢,来回打量了一番然后递给顾白若:“不知是哪个丫鬟做的,倒是精巧。”藏蓝色的纸面,扎成海东青的形状。一双金色的眼睛在深夜里熠熠生辉,十分威风。顾白若在纸鸢的嘴巴处摸了摸,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什么,半晌轻轻地叹了口气:“留下吧。”这么幼稚的手法,除了狼崽子还能有谁。那一日胥临渊兴冲冲地跑去见许晴儿的时候,手里面捏着的,就是这么一张纸鸢。胥临渊,你到底想做什么。***修王府“怎么样,若若喜欢吗?”季九波澜不惊:“属下不知。”“你送过去的,又怎会不知?!”季九沉默了半晌,最终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措辞:“叶姑娘收下了。”狼崽子于是勾唇轻笑,收下了,就是喜欢的意思吧?只剩下季九良心难安。王爷,您这纸鸢。似曾相识呐!他敢保证,顾白若在看到纸鸢的刹那涌起的情绪绝对不叫“高兴”。经过“情敌”的手什么的,再转送给自己,真的没关系?新官上任三把火,好像顾白若也没逃离这个真理。刚取得治家权的第二天,顾白若就让管家李英把府里的所有下人都叫到了梨棠院。定的时间是辰时,下人们早早得就到了,但是顾白若却迟迟没有现身,直到大家都开始惴惴不安的时候,那位神秘的大小姐才施施然现身。“大小姐安。”悉悉索索地跪了一地。夏荷搬了把椅子过来,顾白若也没客气,直接落座,幽深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这次淡淡开口:“都起来吧。”“谢大小姐。”“李总管。”“是,大小姐还请吩咐。”“人都到齐了吗?”女巨女巴。“这----”李英面有难色。“但说无妨。”“禀告大小姐,夫人今早儿身子不爽利,身边需要人手。所以夫人院里的丫鬟们都没过来。除此以外,府里的其他一百四五名奴仆已经全部到齐。”顾白若冷笑一声,恐怕生病是假,不想给她这个新上任的大小姐行礼才是真吧。她挥挥手:“无妨,既然母亲病了,那便好好休养吧。今儿个我叫大家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闲话家常。”“夏荷,账本都准备好了吧?”夏荷伶俐一笑:“早就备好了,都在这儿呢。”“那好,账房先生,劳烦与本小姐对一下帐吧。”账房坐不住了。涨着一张猪肝脸:“大小姐,您这是何意?是信不过老夫所做的帐吗?既然您信不过老夫,那老夫又何必自讨没趣!”他说完甩袖就走。可不是嘛,以往就算查账也都是私底下查的,拿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账的!这基本上就算的上是羞辱了。账房是个老资历的,也是徐星媚手下的得力助手,自然不会服顾白若管教。顾白若惊奇地看他一眼:“这位,钱账房是吧?本小姐第一天入主府里。这帐还查不得了?如果钱帐房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怎会怕我来查账?难不成这帐里真有什么猫腻儿不成?”钱帐房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气得哆哆嗦嗦地:“你要查就查便是!休要血口喷人!”账目真的是清白的么?别开这个玩笑了,谁家账本能没点猫腻。钱帐房之所以这么信誓旦旦,是因为账本实在太多了,好几十本,你一时能看的完吗?一时看不完,就有继续作假的可能性。当时烟罗刚得了管账权,也曾派人查过账,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能斗得过着成了精的老妖怪吗?顾白若笑笑,从容地拿起账本,“钱帐房休要激动,若真是浮凰误会了你,自然会亲自向你赔罪。”“夏荷,就按昨晚我教你的方式跟钱管家好好算一算这笔账吧。”夏荷接过账本,笑眯眯道:“是,钱帐房,请吧。”以这个时代的算账方式当然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算出什么,但是顾白若怎么也是个穿越人士,心算和阿拉伯数字做账的技巧是有的,简单地教给夏荷后,别的不说,两个时辰内对完账还是不在话下的。那边夏荷和外强中干的钱帐房算账去了,顾白若以手撑额,慵懒道:“下一个,谁是烟罗姨娘院里的管事?”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颤颤嗦嗦地走了出来:“回大小姐,是奴婢。”顾白若笑笑:“说好了闲话家常而已,你莫要紧张。烟罗姨娘有身孕的事,你死何时知道的?”中年妇女不知她问这个所谓何意,谨慎道:“这个,也是昨日才知。”“昨日才知,”顾白若眯眼轻笑:“好一个昨日才知!烟罗姨娘怀孕一月有余,身为烟霞院的管事,你竟是最后知道的,若是烟罗姨娘出了什么事情,你有几条命够赔的?!我叶府,要你这样的奴仆何用!”“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奴婢只是一时疏忽,奴婢对姨娘真的是忠心耿耿啊!”她一下子就被吓破了胆子,跪在地上拼命地求饶,那凄厉的喊声让正在一旁对账的钱管家猛地打了个寒战。顾白若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道:“嬷嬷瞧你这是做什么呢,本小姐早就说了只是聊天。嬷嬷你虽只是一时疏忽,疏忽怠慢了主子却也是事实。你这样的人我是决计不敢再留在姨娘身边了,这样吧,我记得母亲院里还缺个浣衣的丫鬟,你前去当职,如何?”那中年妇人原本是徐星媚安插在烟罗院子里的探子,隐藏地够深,平日总一副蠢笨样子,如若不是烟罗偶然撞见她与徐星媚身边的方嬷嬷有往来,也是不会怀疑她的。这样一个无功无过的管事,要清除起来总要有个名头。眼见这中年妇人三言两语间就被顾白若削了职,其他人就更战战兢兢了,生怕自己哪个表现不好就被顾白若看不顺眼给撸下去。